韓大膽兒陡見麵具人,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爆喝一聲,震得玻璃屋瓦亂顫,鞋也不穿便破窗而出,鼓足十二分勁力一拳轟向麵具人。


    自從朱天飛死後,從扶靈迴鄉到出殯安葬,韓大膽兒總是默然不語,悲傷卻深深烙印在心底,心中滿腔悲憤卻無處發泄。雖然他狂怒之下,手撕了日本女特務,但卻仍舊鬱結難舒,這才催動內傷病了這半個多月。


    此時見到麵具人,正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如何再能壓抑心中怒火,他揮出使盡平生氣力,全不留手,打算拚了性命,也要和敵人同歸於盡。


    隨著一聲驚雷般的嘶吼,這雷霆萬鈞的拳勢,夾帶一股勁風直撲麵具人!


    麵具人見拳勁兒淩厲威猛,身子一晃,便賽條泥鰍般,滑向一側,在電光火石間躲開了這一擊。韓大膽兒不等招式使老,又連發數十拳,拳頭便賽狂風暴雨一般,將剛剛閃身避開的麵具人全身罩住!


    麵具人一招不發,隻是左躲右閃。雖說人的頭快不過人的手,但是他身法詭異,竟全不像人,就賽貓狐一般,竄越滑行,身子忽左忽右,趨避退讓,卻隻是閃避,並不還招。


    這時韓大膽兒一輪勢若瘋虎的進攻,已經將麵具人逼到了牆角,眼看便避無可避。韓大膽兒亂拳狂轟,麵具人忽然矮身,從韓大膽兒胯下滑,到了韓大膽兒身後。


    韓大膽兒要不是全無章法,瘋了賽的拚命搶攻,其實反倒不會留下空隙,讓麵具人鑽到他身後。


    這時,麵具兒在韓大膽兒身後忽然出手,一掌朝著韓大膽兒後心拍出!


    一掌打來,照麵具人的身手,掌力必然帶動風聲,可這一掌卻無聲無息,隻有些衣袖帶風的聲音。


    韓大膽兒見麵具人從自己胯下滑過,立即雙足在地上一蹬,身子陡然而起,在半空擰轉身子,朝著身後的麵具人就是一拳。他動作迅猛,如此一來麵具人原本拍向他後心的一掌,變成了推向他胸前。


    兩人拳掌並無相撞,而是互相擦著對方手臂,朝著對方胸前打去。二人近在咫尺,韓大膽兒鼻中忽然問道一陣,似麝如蘭的香氣,好像是從麵具人身上發出的,而且這麵具人手掌瑩白滑膩,手指尖細,全不似個之前那樣粗壯厚實!


    一旁小猶太和老白原本也躍躍欲試,伺機而動,想幫著韓大膽兒將麵具人製住,但這兩人動手,身法變幻實在太快,老白和小猶太根本無法靠近。


    一旁的梅若鴻細細觀戰,但見麵具人動作靈動迅捷,縱躍之間,卻見麵具人雙腳甚小,不像個習武的男人,這才猛然驚覺,對著韓大膽兒喊道:


    “別傷她!她是葉靈!”


    梅若鴻這一聲,幾乎和韓大膽兒出拳在同一時間,可這拳掌相交隻是電光火石,刹那間又如何能收得住招。等韓大膽兒也驚覺對方並非麵目人,硬生生收住大半勁力的時候,一拳早已經印在對方身上。


    隻見麵具人身子中拳,仰頭飛出,罩在帽子下的一頭長發隨風飄散,臉上的猴臉麵具甩脫,露出一張雪白嬌俏的臉,卻正是葉靈。


    葉靈噴出一口鮮血,像斷線風箏賽的,撞在廊柱上,重重摔落在地。韓大膽兒忙搶上去將她抱起,趕緊竄進屋裏,把她放在床上。


    此時葉靈麵如金紙,雙目緊閉,嘴角還掛著一絲鮮血。男女不便,梅若鴻趕緊上前給葉靈查看傷勢。梅若鴻雖然是學化學的,但是在海外也進修過醫科,而且梅家是文人世家,但家中有些長輩也頗通醫道,梅若鴻從小耳濡目染,也懂得不少中醫醫理,雖然並沒從醫,但檢查傷勢和簡單治療卻難不倒她。


    她伸手在葉靈胸前輕撫,卻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用手一敲錚錚作響。她忙把韓大膽兒小猶太和老白轟到屋外,然後解開葉靈衣服查看。隻見葉靈長袍內,穿著一件黑色軟質背心,背心胸前正中,亮閃閃嵌著一麵護心鏡。


    這銅鑄的護心鏡已經內凹了大半,顯然是剛才韓大膽兒一拳所致。好在韓大膽兒適才收住大半勁力,不然就算這護心鏡再堅固,葉靈此刻也已經胸骨斷折,內髒破裂氣絕身亡了。


    梅若鴻給葉靈解下護心鏡,又輕輕摸索護心鏡凹陷的位置,和周圍的肌肉骨骼,好在有護心鏡保護,並無筋骨斷折的現象,也無內出血現象,這才長舒一口大氣!


    韓大膽兒之前受了內傷,家中本就有治療內傷,活氣還魂的成藥。之前白崇偉倆探病,又拿許多丸散膏丹,對於內傷都頗有效用。於是趕緊讓韓大膽兒幾人找來,給葉靈對症服下。


    緩了約莫半個鍾頭,葉靈才緩緩醒來。


    梅若鴻扶著她坐起身來,她隻覺胸口發悶,一唿吸胸骨又隱隱作痛。


    梅若鴻道:


    “你胸骨有些骨裂,還好有個護心鏡,不然命都沒了!這就是你之前說,想到的辦法?你瘋了嗎?”


    葉靈咳了兩聲,又覺得胸口抽痛,緩了半天這才道:


    “梅姐姐!我知道……那個戴麵具的是大哥哥仇人,現在他意誌消沉,也許……隻有讓他見到仇人,才能重新激起他的鬥誌,我……”


    一口氣接不上又再咳嗦起來。


    韓大膽兒這時,正拿著一盒丸藥,從外麵走進來,聽見葉靈的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也不知是喜是憂,走到床邊,帶著嗔怒道:


    “你不要命了!剛才要不是我收住大半力氣,就把你打死了!”


    葉靈臉色慘白,明明胸口窒悶疼痛,卻硬擠出一個笑臉,嘻嘻笑道:


    “我小狐仙哪有那麽容易死?大哥哥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話沒說完,又是一陣咳嗦。


    梅若鴻坐在床邊,看著葉靈蒼白的臉,還有韓大膽兒關切嗔怒的神情,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小猶太站在一旁,用胳膊肘頂了頂韓大膽兒腰眼兒,酸酸地說道:


    “我就弄不懂了,我長得也不次啊,怎麽這些大閨女都看上你了呢?也怪我們家,把我生錯了國籍,讓我張了一張洋鬼子臉,哎……你說呢?”


    說著小猶太又用手捅了捅老白。


    老白一直對葉靈很有好感,看到這姑娘竟然為了韓大膽兒連命都不要,心裏也有些酸,不是滋味兒地對小猶太道:


    “哎!你閉嘴歇會兒吧!”


    梅若鴻對手指著床上的葉靈,對韓大膽兒冷冷地道:


    “我不管你心裏怎麽難受,但衝著她命都不要,你也該重新振作起來!”


    葉靈笑嘻嘻地道:


    “梅姐姐!……剛才我院兒前,也聽到你說的話了,你也是連命都不要了,也想要幫大哥哥重新振作……”


    說罷又看著韓大膽兒道:


    “大哥哥!三陽教……那些禍害還在,元兇正犯也還沒落網,這時候你可不能放棄!”


    梅若鴻道:


    “你現在胸骨裂了,又受了些內傷,別講這麽多話,好好在這休息吧!”


    說著把原本揣起來的玉柱,隨手擺在韓大膽兒書桌上,對韓大膽兒說道:


    “她這傷我隻能看個大概!去請骨傷科的蘇大夫來給她看看吧!”


    韓大膽兒點點頭,但眉宇間,那一股陰霾卻依舊麽有完全消散,隻是剛才又是拚鬥,又是救人這才稍微振作精神,這時靜待下來,依舊覺得胸口鬱結,慵懶無力。


    梅若鴻道:


    “她說的對,三陽教的元兇還沒抓到,這惡根不除,不知又多少好認要受害,你現在還不能倒下!”


    說完轉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什麽,然後走到床邊,在葉靈耳邊低聲耳語幾句,葉靈笑嘻嘻地點點頭,說道:


    “我也和梅姐姐一樣,不會放棄的!”


    梅若鴻站起身,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但這笑容意味深長,似有遇到對手,的挑戰之意。然後瞥了韓大膽兒一眼,轉身離開。


    韓大膽兒正想挽留,梅若鴻卻已經快步出了後院兒。


    小猶太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說道:


    “剛才打人那麽大勁兒,我看你也是病好了,我們倆都在這泡好些天了,伺候您這活祖宗,累的賊死,我們也得迴家歇歇了!”


    說著拉了拉老白。


    韓大膽兒和這倆人是莫逆之交,也不瞎客氣,隻是點點頭。


    老白似乎不太願意走,但小猶太一個勁兒往外拽自己,隻好在葉靈床邊說道:


    “你好好養傷,過迴頭來看你!”


    說完便被小猶太拽著離開了韓家。


    出門前,韓大膽兒爹媽不住道謝,還想留倆人在家吃飯,小猶太推說幾句就和老白一起告辭,出了大門。


    韓大兒見屋裏之聲自己和葉靈,便問道:


    “用不用……通知你弟弟!”


    葉靈搖搖頭,說道:


    “不用了,他在學校寄宿,告訴他反而讓她擔心!”


    韓大膽兒點點頭,說道:


    “你……你就在這屋安心養傷,我搬到客房,我現在去請蘇大夫……”


    他話沒說完,葉靈已經昏昏沉沉地睡了。


    韓大膽兒把剛才的事兒和爹媽說了,老兩口聽了都覺得不落忍,對著姑娘交口稱讚。原本韓大膽兒他媽,對梅若鴻和葉靈這倆姑娘還有猶豫,也不知道誰跟兒子更合適。


    可這時候知道了葉靈為了自己兒子,連命都能不要,心裏這杆秤,明顯就開始偏向了葉靈,在韓大膽兒他媽心裏,已經把葉靈當成了準兒媳婦了。


    韓大膽兒老家兒派夥計去請來蘇大夫給葉靈診治,判斷其實和梅若鴻差不多,胸骨有點骨裂,也沒什麽大礙,又開了些行氣活血和續骨的藥。


    葉靈就暫時在韓大膽兒家裏養傷,每天有家裏老媽子照料,過得真跟少奶奶一樣!


    雖然大家都全韓大膽兒振作,但他心裏卻依舊覺得,一切禍患的源頭,其實都是自己找上三陽教才惹出來的,倒不是說他現在怕了三陽教,隻是用親朋的命,換三陽教卻實在不值!


    這晚,他站在院子裏,抬頭看著天上星空,手中捏著梅若鴻給他的玉柱,正自呆呆出神。


    這時候,身後有個人輕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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