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儒許衡,以器入道,所煉製渾天儀鎮壓天地氣運。


    當年張遠從廬陽府往鄭陽郡時候,半道就遇到許家後輩持渾天儀鎮壓天地,差點讓他們死在那山穀。


    不過那都是從前事情了。


    “嗯,新亭侯親自傳訊,我自然要來。”


    身穿儒袍,長須冉冉,麵色肅穆的許衡朗聲開口。


    “老師,老師,您來了我這就安穩了。”不遠處,一身灰色皮袍,滿身汙漬的楊全有高唿,快步到許衡身前,躬身一禮。


    楊全有竟然是許衡弟子。


    這事情其實是張遠安排的。


    他與許家和解的條件就是,許衡收楊全有為弟子。


    許衡點點頭,等楊全有向著其他幾位煉器大師躬身施禮之後,就隨著他一起往後堂方向走去。


    “新亭侯傳訊隻讓我來為你撐場麵,到底何事,需要我來坐鎮?”許衡麵色平靜,陪著楊全有往前走。


    他目光掃過一旁的沈長寧等人,麵上露出好奇:“連沈天匠他們都來了,這是要多大陣仗?”


    楊全有麵上露出笑意,伸手指著前方。


    “老師,你看,魯玄工的弟子趙巧聖,還有徐靈福神煉師,他們已經到了。”


    楊全有的話讓許衡和沈長寧等人都是麵色凝重幾分,目中透出驚異,快步往前走去。


    魯玄工乃是九洲錄上曾經器道榜上排名第一的神匠,而徐靈福則是大秦皇族供奉中器道第一,丹道第一。


    楊全有將聲音壓低,看向一旁的許衡:“老師,主要是杜工部也來了,所以,我鎮不住。”


    工部尚書杜如晦,杜匠聖。


    許衡點點頭,看向前方那些身影,雙目之中透出凝重。


    這等場麵,別說楊全有這樣的後輩,就是他,也不一定鎮得住啊……


    “沈長寧,快來快來,這空間製器手段你是有研究的。”


    前方,唿喚聲音響起。


    “許衡?你來的正好,你那渾天儀是不是空間一道了些寶物,看看這是什麽。”一位穿著黑色長袍的老者迴頭,舉起手中之物。


    許衡快步走過去,看到那拇指大小的透明晶體,麵上神色變幻,露出驚喜。


    “空淩玉?”


    “何處有這等寶物?”


    “就這一顆?怪不得新亭侯要尋我們來,此物用的好——”


    他的聲音頓住。


    前方的長案上,數十顆空淩玉散亂擺著。


    他嘴角哆嗦,握緊拳頭。


    “這,這,這等寶物,怎麽能如此擺放,糟踐,糟踐了啊……”


    ……


    不遠處,一座涼亭之中,張遠和玉娘靠坐在一起,麵前擺著茶盞,果脯。


    玉娘手腕上,一方青色玉鐲,映照著白皙手腕。


    “小郎,若是讓他們知道,我這鐲子乃是以九十九顆空淩玉煉製,這些前輩會不會……”


    她的嘴角透出笑意。


    一旁的張遠擺擺手,將一塊果脯送到玉娘嘴邊。


    “怕什麽,東西是我的,我怎麽煉製,關他們何事?”


    “若不是大軍集結在即,煉器堂又沒有能力完成十萬件儲物裝備煉製任務,我才不會尋他們來。”


    這話讓玉娘一歎,一邊咀嚼張遠送到口中的果脯,一邊低聲道:“可不是嘛,若不是巡衛萬域需要,這些空淩玉慢慢煉製成儲物寶物,再慢慢賣出去,那可是能大賺……”


    “現在好了,一次煉製這麽多儲物裝備,往後市場價要被壓十倍不止了。”


    張遠看玉娘那籌算錢財,咬牙切齒樣子,不由輕笑。


    哪怕如今早已富可敵國,錢財都不可計數,玉娘這小性子還是沒變。


    抬頭看到張遠看自己目光,玉娘不由臉上一紅。


    “小郎,我不是舍不得,實在現在家業大了,開銷也大,光是這巡衛萬域,青玉盟要貼進去墊付的錢財,就已經是恐怖數字。”


    將頭靠在張遠的胸口,玉娘輕聲道:“我知道家國大事不能算計小家得失,可是青玉盟背後是無數大秦商賈,是無數大秦百姓。”


    “他們的犧牲,也要看得見,不能辜負。”


    張遠伸手摟住玉娘,輕輕點頭。


    世間家國大事,終究不能總在宏大敘事,要看到無數卑微生命的艱辛。


    無數九洲秦人,將一切奉獻給大秦,是為了大秦強盛之後,讓他們能安居樂業,能讓他們的子孫後代在大秦活成個人樣。


    他張遠能為大秦死心塌地,還不是因為他家世代皂衣衛,他的一切都是與大秦綁在一起?


    補天,裂天,包括他整訓大軍掠奪迴的各種物資,補足天地本源時候,也會讓所有大秦子民受益。


    如今整個大秦的修行瓶頸已經從原來的洞明層次,提升到了玉衡。


    這就是反哺萬民。


    但還不夠,這樣的反哺,還遠遠配不上大秦子民的犧牲。


    “我知道,家國天下,大秦的百姓,才是大秦的根基。”


    張遠輕聲低語。


    ——————————————————————


    大秦神爵九年二月,往古荒整訓的大軍歸來。


    金城陸整軍有成,敕封廬陽侯,雲緯大將軍。


    三千萬從古荒歸來的大軍,還有三千古荒古神一族,大軍駐紮在九洲之外的臨天洲。


    從古荒帶迴的各種物資,一半送到九洲,一半在臨天洲交易,然後作為軍資貯藏。


    三個月後,從古荒歸來的三千萬大軍與從天荒歸來的三千萬大軍匯合,兩方大軍開始配合整訓。


    幾次對抗訓練,雙方不分勝負。


    有陣靈諸葛傾天執掌的大軍,與辛幼安所掌的三千萬大軍碰撞,竟然勝負難分。


    不過雙方都沒有盡全力,諸葛傾天的都天大陣隻出了三十種神獸,而三千萬古荒歸來的大軍,也隻是讓古神一族簡單配合,根本沒有完全爆發。


    半年之後,神爵十年正月,監國皇孫嬴元辰祝告天地,大秦九千萬大軍出九洲,巡衛萬域。


    當皇孫書寫的祝詞燃燒時候,整個九洲天地一片金紅。


    無盡的大道之力化為金色的雪花降落。


    天降金花,地湧金蓮,大道眷顧。


    這些年來,整訓大軍為九洲大道貢獻太多資源,到了大道之力加持大軍的時候了。


    “新亭侯。”


    站在祭台之上,嬴元辰向著張遠一躬到地。


    “大秦萬世威儀,托付於你了。”


    祭台之下,數萬隨祭官員,向著張遠躬身。


    張遠手按腰間刀柄,大步前行,直到祭台前,長刀出鞘,高舉向天。


    “我大秦——”


    祭台之外,方圓三千裏,八千萬軍卒,仰天長喝。


    “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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