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你的膽子,竟然刺殺朝廷大員。”夫人走至墮落金剛身前,一陣朦朧的光影閃過,那位渾身閃爍著黑色火焰的光頭已經屍首分離。


    莊大人臉色有些難看,他懷裏抱著自己的骨肉。他能夠感覺到這個女人是在欲蓋彌彰。


    “老爺?”夫人見莊大人將嬰兒交給仆人,重新依偎到莊大人的懷中,撫摸著莊大人的長須說:


    “墮落金剛再墮落,也終究也是佛門一脈。若是不能夠妥善處理掉,將來給老爺,給莊家,說不定會帶來多大的麻煩。”


    “如今這形勢,我們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什麽都沒發生。不過另外一個刺客,好像是來自東瀛的下忍!妾身想不明白,老爺心地善良、兩袖清風、高風亮節,何故對老爺下此毒手。”


    “多半是覬覦我大楚國力強橫,想來刺殺本官,好讓我大楚雞犬不寧,真是好毒的計策!若不是青州與東瀛島有一海之隔,本官定要親自渡海南下,滅了東瀛。”


    莊大人有些憤慨,在原地踱步起來。仿佛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莊大人的背影佝僂起來,一瞬間仿佛衰老了幾十歲,華發悄然。


    “此事一定和少爺脫不了幹係!”夫人斬釘截鐵道。


    這幾日丹陽的禁衛軍都快將丹陽城翻成底朝天,仍然沒有找到莊景。她心中充斥著不安,哪怕依偎在莊大人的懷裏,也讓夫人有些難受,感覺如坐針氈。


    “由他鬧吧,畢竟還是個孩子。也是我平日裏忙於政務,對這孩子關心的少了。子不孝父之過,如果這件事傳了出去,我莊家有何顏麵在大楚立足?”


    莊大人一番長籲短歎過,讓下人們把屍體抬到衙門離去。他用兩隻大手抱起一臉驚慌夫人,不知說了些什麽,逗得夫人咯咯大笑,兩人朝臥房走去。


    猛地,從方浩身後的灌木叢竄出了數十位光頭大漢。他們手中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有的甚至隻耍一副鐵拳,也是使的虎虎生威。


    莊大人剛意識到不妙,看向懷中夫人。夫人對著他,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小手正按在他的要害處。


    他正想將懷裏的夫人丟出去,卻不想夫人體內有一股沛然吸力,正在貪婪地吮吸他體內的靈氣,若是貿然扯斷,隻怕命根子都要廢掉。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他朝自己身上狠狠拍了一掌,借助著巨大的反衝力,終於擺脫了夫人的束縛,解放出來。


    莊大人身形去勢不減,不去管傷勢情況,一腳踩在庭院中的一棵千年古鬆。身形借力直上,想要從空中逃走。


    可還沒等他來得及竊喜,天空上黃鍾大呂般的響聲幾欲將他耳膜撕裂,體內靈氣頓時一瀉千裏。他隻能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震天動地的響聲,濺起大片的塵土。


    “賤人,爾敢?”


    夫人躍至莊大人身前,一掌拍在其天靈蓋上,將靈氣盡數吸幹,隻留給尚書大人一具幹癟的身子。


    “殺了我,你又豈能活?”莊大人氣遊如絲,奄奄一息。


    “自是不能。”夫人一陣嬌喘,卻是看向了方浩所在呢位置,“石頭後麵的小兄弟出來吧!”


    方浩自以為偽裝的天衣無縫,對方根本不可能發現,肯定是想要把自己詐出來。


    “你臀部還貼著剛進府時,我貼在你身上的一張符籙。哪怕你跑到天邊,我也能感知到你的存在。”


    方浩摸摸自己的臀部,還真發現了一張巴掌大小的符籙。


    他揭下了符籙,想要丟掉,卻發現這符籙宛如附骨之蛆,粘在手上,根本掙脫不掉。


    方浩無奈,隻能從巨石中跳出來,說道:


    “夫人心細如發,才貌雙全。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俺就先走了。”方浩扶著額頭,似乎頗為頭痛,“不知道哪個天殺,的把俺丟在這裏。”


    夫人笑得更厲害了。一掌拍出,掌心傳來一股莫大的吸力,把走到大門口的方浩拘至身前。


    她一雙媚眼不停的眨動,仔細地端詳著這位一臉樸實的莊稼漢,一時間竟然有些出神。


    片刻後,笑得更歡了。


    “你一個區區練氣十二層,連修士都算不上的凡人,也敢來莊府,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俺雖然修為不行,但是俺有一顆積極進取的上進心。”


    “少在那裏給我花言巧語,今天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你就別想走了。”夫人不複先前的笑語,一臉冷漠。


    方浩掏出腰間的青銅令牌,緩緩開口,“青銅複仇者—方浩,為執行刺馬盟任務而來。若是夫人執意阻攔的話,隻怕,……”


    方浩說到此處,戛然而止,其中利害關係,夫人可比他懂得多。


    “原來是刺馬盟的,這可真是個棘手的家夥。”夫人看向方浩手中的青銅令牌,十分吃驚,又看向方浩:“就算你是個複仇者,可你也隻是青銅複仇者,若是黃金複仇者,我還會畏懼三分。可我也不想和你們刺馬盟作對,你把他殺了,他身上的一切都歸你,然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當真?”


    “自然!”


    方浩心動了,莊景身為朝廷的三品大員,再加上修煉的先天罡氣,乾坤袋裏的東西肯定不會差。


    不過一想到這夫妻倆最後詭異的對話,再加上這位夫人竟然允許他這個外人分一杯羹,他一時有些捉摸不定。


    “怎麽,不敢?”夫人看著猶豫不決的方浩,譏笑道。


    “天下怎麽會有掉餡餅的事情?夫人真是開玩笑,這乾坤袋還是歸夫人的好。”方浩也不膽怯,摘下莊大人腰間的儲物袋,拋給夫人。


    不曾想夫人像見到蛇蠍一樣,躲也躲不及地揮掉乾坤袋。


    “說是你的,就是你的。老娘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方浩接過儲物袋,將神識探了進去,裏麵的東西遠超他的想象。


    “成交,夫人,合作愉快!”方浩思前想後,手起刀落,莊大人的六陽魁首已經安穩地躺進了方浩腰間,原本屬於莊景的乾坤袋中。


    “年輕人真有膽魄,希望我們有緣再會。”夫人揮手,方浩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就出了莊府的大門。


    門口的兩隻石獅子看著他,沉默不語。他看著鐵鉤銀劃的“莊府”,沉默不語。


    天上大片大片的烏雲正在凝結,瓢潑大雨倏然而至,方浩雙手抱著頭離開了莊府,遠去了。


    雖說有些僥幸,可是兩項任務,他已經完成了其中之一,隻剩下最麻煩的怡紅院。


    方浩走過不久,花神醫從偏房裏走出,摸索到了前院,雙眼清澈,目光炯炯有神,完全不像一個盲人。


    “芙大人,此事已經大功告成。您應該馬上去找琳大人匯合,想來林府那邊應該也已經得手了。”


    “那這裏就交給你處理了。”夫人有些黯然神傷,又說道:“隻不過,老娘如今是寡婦了!”


    怡紅院和莊府並不近,甚至有些遠。


    莊府裏有一個讓一個男人傷心的男人,怡紅院裏有一個讓一個男人傷心的女人。


    “這天下第一大城的妓院比起方家來,在氣派上竟然還能隱隱蓋過一頭。茅廁都是玫瑰花的香氣,當真是奢侈到了極點。”


    開春以來,大楚的天氣就沒好過,不是小雨就是大雨,亦或是連綿陰雨,今天天氣不錯,大雨過後,是難得的晴天。


    方浩趕到怡紅院,卻發現這裏根本混不進去。


    因為這裏不對外地人開放,他沒有當地衙門發放的臨時居住證令牌,被守衛攔了下來。


    他準備從後門翻進去,卻被一座大型法陣攔在了門外,隻能透過門縫看到怡紅院的冰山一角。


    從廁所飄來的摻雜著花瓣與胭脂的香氣,讓他一度想吐。


    楚國向來奢侈。一邊大肆開疆拓土,擄掠修仙資源,一邊又將這些修仙資源投入到妓院、酒館、賭坊這些消遣娛樂性的場所。


    並不是所有的修仙者都向往長生,崇拜不死,很多人修行隻是為了更好的享受。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青蓮劍仙—李太白的口頭禪,被這些人奉若至寶,甚至將其當作祖訓,代代相傳。


    人族是一種摻雜著七情六欲的種族,他們可以為了恨,走向不歸路;可以為了愛,迷途知返。紅塵滾滾,不過如是。


    距離師傅給的假期,隻剩下了五天,方浩卻發現麵對銅牆鐵壁的怡紅院,根本無能為力。


    更要命的是,他現在被全城通緝,畫像掛滿了丹陽的每個角落。


    好在他早就卸了妝,如今的他是一位搖著紙扇的翩翩公子。


    通過在朝歌掌握的與乞丐熟練交談、迅速拉近距離的技巧,他成功拉近了和丹陽城內乞丐的距離。


    從他們口中,方浩得到了一個天大的消息。


    近日,丹陽城內發生了一起滅門慘案。上到繈褓中的嬰兒,下到拄著拐杖的老人。無一例外,他們都被亂刀剁死,鮮血與白骨齊飛,春花葬西天極樂。等到衙役接到民眾報案,趕至現場的時候,才發現竟然還有一條染血的胳膊緊緊抱住了其中一位衙役。


    衙役在慌亂之餘,把此人送到了太醫院,後來才發現這是莊大人的原配。沒錯,慘遭滅門的就是莊家!莊夫人是唯一的幸存者。


    方浩心中有些忐忑,難道是其他複仇者見莊文的頭顱被自己割走,然後對莊家展開了血洗。可是也不對啊,既然如此,為什麽隻通緝我一個?帶著這些疑問,他這次又走進了怡紅院。


    “跟你說多少次了,外地人與狗不得入內。”月上柳梢頭,龜公指著怡紅院門口的木牌上寫的九個大字,不耐煩地說道。


    方浩搖著折扇,遞過去一塊令牌,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字跡。


    龜公接過令牌,將信將疑地問:“這是你的?”


    “沒錯,前幾日在衙門處辦的,不知道這塊臨時居住令牌能否進得這怡紅院?”


    龜公看罷,恭敬地將令牌塞進了方浩的褡褳裏,賠笑道:“奴才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公子爺,您裏麵請,這些個都是怡紅院的頭牌。”


    龜公指著眼前的一群鶯鶯燕燕,又為方浩整理了衣裳。


    “哎喲,公子,您來了。這可有好些日子沒見到您了。”


    “我第一次來!”


    “沒事,第一次來也不打緊。我們姐妹呀,指定把公子服侍的舒舒服服。”


    “本公子隻想來聽聽小曲,喝喝酒。本公子聽說小蝶姑娘才藝雙絕,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不知小蝶姑娘可在?”


    姑娘們方浩並沒有讓她們留下的意思,識趣的離開了。龜公隻能尷尬地陪笑。


    “公子,小蝶姑娘前幾日染了惡疾,沒了。”


    “那之前那個老鴇呢?”方浩又問。


    “染得是同一種惡疾,前幾日也沒了。這不,才讓奴才接兩天班,怠慢公子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方浩一聽,竟是直接暈倒在了地上。龜公見狀,連忙扶起,又讓其他人過來扶方浩上二樓的雅間休息,並安排了一位姑娘在閣樓上服侍方浩。


    這種辦得起臨時居住令牌的,不是王公貴族,就是道行高深的仙人,亦或是腰纏萬貫的富商。


    龜公打著待會狠狠敲上一筆的如意算盤,走到了門口,看著門前的車如流水馬如龍,費力地吆喝起來。怡紅院並不是丹陽城最豪華的青樓,自然要花費些力氣擴大知名度。


    二樓的雅間內,方浩雙眼睜開,射出亮光,一點也不像剛剛蘇醒的樣子。


    他故技重施,來到了怡紅院的二樓,任務裏明確寫著小蝶姑娘住在二樓。


    他用餘光瞥了一眼,發現一位擦著濃粉的姑娘正在對著鏡子化妝,應該是無暇顧及到他。


    他正要翻身下床,去小蝶姑娘的房間去一探究竟,卻不想觸碰到了床上的鈴鐺。


    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方浩暗道一聲糟糕,身形頓時刹住。


    “公子醒了,需不需要奴婢服侍您。奴婢對唐詩宋詞都很有研究的,公子若是想探討詩詞歌賦,可以找奴家啊!”姑娘身材標致,年輕美麗,臉上活躍著朝氣和活力。


    方浩饒有興趣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問道:“沒想到青樓裏的姑娘也是這般高雅!”


    方浩語音未落,姑娘卻已經暴跳如雷,指著方浩的鼻子罵道:“怎麽,你是看不起老娘?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的誌向就是成為天下最出名的花魁,哪怕將來天上的仙人,想要爬上我的床,也要經過我的同意。”


    方浩啞然,不知所措。他本以為這些女子都是生活所迫,沒想到竟然有人覺得這個行業無比光榮,可能是他的思維太超前了吧。


    “怎麽,不相信?”姑娘不屑一顧地搖頭,看向樓下擁擠的人流,“你們這些男人總是故作清高,一個個自命不凡,誇下海口。到了床上,一個比一個溜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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