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廖大哥家,都沒進屋,就直接奔墓地過去了。


    那時候墓地的門又被封上了。


    師父掏出幾枚銅錢,分別朝著墓門甩了過去。


    起初前兩個銅錢砸在石頭上都發出了兩聲十分清脆的聲響。


    唯獨第三枚砸上去以後,發出了一聲悶響的響聲。


    廖大哥見狀愣了一下,問我師父這是什麽意思。


    師父哼了聲,說這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意思。


    也就是說,裏邊兒這位穿道袍的老爺子,可不是跟我們一個宗門的道士。


    為什麽這麽說呢?


    因為師父剛剛投出去的那三枚銅錢,是我們道門中人,一個互認的暗號。


    分別代表著對待三清的尊重和承認。


    道法講究萬事萬物、相生相克。


    銅錢砸在石門上,就該是叮當作響,而不是沉悶、低沉的聲音。


    這就說明,這裏邊兒的老頭不認三清,反過來說,三清也不承認他。


    既然不是一個宗門裏的,那下手的時候就不用諸多顧忌了。


    師父說完,就掏出一張符咒捏於指間。


    待咒語一起,原本軟塌塌的黃紙符咒,就像是一把劍,刷的一下就立起來了!


    緊接著,師父捏著那張符咒朝著墓門劃了三道。


    劃完以後,符咒騰地一下燒著了,火焰呈現出金黃的色澤。


    師父見狀,這才衝我比了個手勢,說可以開墓門了。


    那青石做的墓門,此時在我和廖大哥手裏,彷佛塑料泡沫做的似的,竟然變得很輕。


    我們倆沒有費勁兒,就給搬開了。


    當時廖大哥連連讚歎,說韓道長,您這是怎麽辦到的?


    我這可是從雲南專門運過來的上等青石料啊!


    師父當時沒迴話,而是將那燃燒的符咒扔進了墓室的入口。


    燃燒的符咒順著階梯往下落,一直著了很久都沒有熄滅。


    這時師父才率先下了墓道。


    這墓室大概有三層樓那麽深,主墓室在最下一層。


    我們順著階梯往下走的時候,途經了很多石人石馬。


    廖大哥當時看著沒什麽感覺,可是我跟師父是修道之人。


    我們雖然沒有陰陽眼,但還是看出來那石人石馬有些不對勁,像是帶了魂兒了。


    因為我們每走一步,石人石馬的眼睛都會看向我們。


    並且眼神中透著不善與警示。


    等我們走到最下一層,發現那張燃燒的符咒周圍,一直圍著一圈兒小旋風。


    那小旋風似乎一直想撲滅這張符咒。


    可是這是師父自己畫的鎮魂符,法力強大,一般的鬼魂根本就靠近不了的。


    所以那旋風也隻是在旁邊打轉,根本就無能為力。


    師父當時也隻是瞥了一眼那個小旋風,就徑直走過它,奔著那副棺材而去了。


    廖大哥當時也要跟過去,被我攔下了。


    我從兜裏掏出兩枚銅錢,讓他緊緊地攥在手裏,不然待會兒那老頭兒再施法,怕他扛不住。


    廖大哥剛剛見識過銅錢的威力,此刻聽了我的話,立刻點頭如搗蒜,迅速接過去攥緊了!


    師父這時也走到了棺材前,然後圍著那棺材繞了一圈兒。


    那棺材也已經被上了蓋,廖大哥說不知道是誰給蓋上去的。


    師父轉了一圈兒後,伸手在那棺材蓋兒上敲了敲,說你是自己走呢,還是等我出手呢?


    廖大哥不知道師父這是跟誰說話,剛要問,就被我給攔住了。


    我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現在不要說話。


    緊接著,就見那鎮魂符旁邊的小旋風變多了。


    與此同時,鎮魂符上的火焰也增大了,將整個墓室都給照亮了。


    在火焰的映照下,牆上出現了很多人影以及馬的影子!


    就像是皮影戲一樣,他們都搖頭晃腦的,一直在朝著我師父的方向移動。


    師父也看到這一幕了,於是衝我使了個眼色。


    我接收到師父的意思,知道到我出手的時候了。


    於是掏出那把玄鐵撬棍,並且以指尖血為引,在上麵畫下“無堅不摧”的符咒。


    然後將離我最近的一對石人石馬給敲碎了!


    按理說,那石人石馬也是上好的石料做的,以我當時的身量以及氣力,不可能這麽輕易的跟敲豆腐似的,把石人石馬給敲碎。


    可是,這就應了我上麵說的。


    我們道家講究萬事萬物相生相克,在道法的加持下,我就是能很輕鬆的破掉這些硬石。


    第一對石人石馬敲碎以後,牆壁上的影子就少了一塊兒。


    我再往樓上走,又敲碎了幾對,牆邊上的影子就又少了一大塊兒!


    此時,師父衝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先停下。


    然後又拍了拍棺材,說怎麽著,能好好談談了麽?


    師父話音剛落,我就很明顯感受到這墓室裏的氣氛緩和多了,我一直貼在肚臍上的護身符也沒那麽燙了。


    這就說明,這墓室裏的那個陰氣的製造者,犯慫了。


    師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輕輕一推,就掀開了棺材蓋。


    然後按住棺材沿,很輕巧的就跳了進去。


    師父跳進去之後,棺材蓋就又合上了。


    此時,墓室裏靜悄悄的,隻剩下我和廖大哥的唿吸聲。


    大概等待了幾分鍾以後,棺材蓋又被打開,師父就從裏麵又跳出來了。


    這一次,師父沒說話,先衝我們招招手,示意我們先上去再說。


    等到了地上,廖大哥終於能說話了,立刻開口追問,說韓道長,您剛才到棺材裏去幹嘛了?


    師父說他和那老頭聊了聊,大概弄清楚是怎麽迴事兒了。


    原來,那老頭兒是個陰陽先生,一直妄想得道成仙,長生不老。


    但是他命中無財,一直靠乞討過活,實在是活不下去了。


    他後來甚至去工地搬磚掙錢了。


    但是那工地的活兒太累,他歲數大了,年輕的時候煉丹吃丹,把身體給吃虧空了。


    比不上人家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拿不到多少工錢。


    更不要提他還要買藥吃。


    就在他想要尋短見的時候,他聽到有工友說,有個富豪給自己修墓,缺人,他就偷摸跟著過去了。


    當時他穿著工服,很順利的進了院子,又下到了墓室裏。


    那一刻,他掐指一算,就發現廖大哥家的風水與他的八字極合。


    如果他能在這裏登享極樂,且不說能不能羽化成仙。


    在這裏風水的滋養下,他的八字被補齊,下輩子也能投上一個好胎啊。


    於是,這老頭兒就打起了算盤,又煉製了丹藥,並且每日服用。


    那丹藥裏邊兒都有毒,耗人氣血。


    六年後,老頭兒瘦的皮包骨,就像是廖大哥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


    身上的血肉都被煉化了,隻剩下一層古銅色的皮包著骨頭。


    那可不是一瞬間就煉化的,而是耗費了老頭兒六年的時間。


    在墓地快要完工之日,老頭兒也算到自己大限將至。


    他在感慨天助我也的時候,就偷摸的潛入了廖大哥家。


    躺在了廖大哥給自己準備的金絲楠木棺材裏了。


    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這老頭兒就斷氣了。


    並且因為他的血肉早就已經被丹藥煉化,所以他沒有屍體腐敗的這個過程。


    人的血肉是陽氣催生的。


    血肉不腐敗,陽氣不外散。


    也就是說,這老頭雖然死了,但是陽氣和陰氣都還留在身體內。


    用佛家的話來講,就是歪打正著的形成了一座坐化金身。


    坐化金身是有靈力的,放在古代,是可以為其修塔建廟的。


    所以那天廖大哥和那個大師都在企圖搬動這座金身的時候,被傷到了。


    並且,這座金身的靈力,也招來了很多的孤魂野鬼投靠。


    它們附身在那些石人石馬的身上,充當著這坐化金身的護衛。


    剛剛見到我們有威脅,還想過來攻擊我們。


    可是,這老頭兒的金身畢竟是用丹藥催成的。


    和那些大德大聖之人坐化所得金身不能相比。


    普通人可能不是他的對手,但我師父是三清座下弟子。


    正經的茅山派手指金印掌門人!


    對付這種盜版聖人,還是不在話下的。


    那老頭兒看踢到鐵板了,也就隻能認慫了。


    師父問他什麽時候離開。


    那老頭就跟師父商量,說看能不能讓他就繼續在這個墓地裏住著。


    他知道廖家人九紫離火衝,財運太旺,傷到了子孫根。


    可是他命中沒財,住在他們家陰宅,剛好可以勻一勻這些財火,補一補他們家的陽壽。


    他還保證絕對不給廖家人添亂,隻要初一十五的給上點兒供品,點炷香就行了。


    師父一聽也有道理,於是就問了問廖大哥的意見。


    廖大哥當時有些不確定,就問我師父,他們家的陽壽真的能通過這個方式補足嗎?


    師父說在風水玄學上來講的話,是可行的。


    但是如果廖大哥實在是膈應,那也可以不聽那老頭兒的。


    結果廖大哥再三考慮,還是同意了。


    等到祭拜儀式結束後的次日,廖大哥就發現自己頭上已經快要禿掉的地方,突然長出了頭發!


    發為血之餘。


    頭發好,就說明血氣好。


    血氣好,人就健康,內髒就年輕。


    內髒年輕,就意味著長壽。


    廖大哥當時給我師父說這事兒的時候,簡直高興的快要跳起來了。


    並且以後不止初一十五給那老頭兒上供,凡是個節日,都要上供。


    現在這事兒過去了快二十年了。


    算算看,廖大哥今年也已經七十四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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