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後聞言心裏湧起一股激憤,目光卻是平靜中透著複雜,仿佛千言萬語都匯聚在了這複雜的目光中。


    德妃一愣,眼中忽然爬上一抹冷意:“雲氏,本宮知道你除了太上皇之外誰也不放在心裏,可太子作為你的兒子,他不僅僅是能孝順你的孩子,還是能夠幫你坐穩皇後之位的人。”


    “更何況他當年會被立為太子,也是因為局勢所需,換一句話說,他若不是太子,你這所謂的皇後早就該退位讓賢了。”


    “太子對你如此重要,你竟然恨不得他早早地去死,我不得不懷疑你那麽厭惡太子的原因,是因為他不是你的兒子。”


    德妃一口氣把話說到這裏,又迅速挑剔地看一眼太上皇後,咄咄逼人。


    “太子若不是你的孩子,那他是誰的孩子?你為何能夠帶著他瞞天過海?”


    她目光銳利似要把太上皇後心底的秘密洞穿。


    端王和新皇隻在一瞬間就站在她那一邊,卯足勁地逼迫太上皇後,讓她把事實真相說出來。


    “太子是誰的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利用一個太子把我們耍的團團轉,所欲為何?總不能是想要蒙騙父皇吧?”


    一說到太上皇,端王也不知想到了什麽事,神情有些遲疑。


    新皇卻像是忽然發現太上皇被人蒙騙了一樣,滿是同情地看著他,關心又憐憫地道:“父皇,這女人如此欺騙你實在是其心可誅啊。”


    太上皇神情晦澀不明,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事情跟太子扯上了關係,然後新皇和端王想要借這個機會否定太子的身世。


    他都快要被這對兄弟蠢哭了,臉色也不自覺變得很難看。


    奈何這對兄弟隻認為自己抓到了太子的弱點,恨不得配合德妃把太子和太上皇後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太上皇瞧出他們的心思,越發覺得他們愚蠢不堪。


    他也不禁有些後悔自己把這兩個人寵成蠢貨了。


    奈何這世間沒有後悔藥,太上皇也隻能把後悔之意強行壓下去,語氣冷冷地道:“太子降生之時,朕和眾多妃嬪就守在鳳儀宮外,你們這般懷疑太子的身世,難道是懷疑朕和其他的妃嬪被當成瞎子聾子糊弄了嗎?”


    太上皇這句話一出,臉上帶有得意的新皇像是被一層冰水澆到了頭頂,不僅渾身涼透了,就連思緒都有些僵硬。


    他有些難以接受地看著太上皇,見他看著自己的目光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一顆心不由沉了下去。


    太上皇竟然這麽維護太子,這麽說來他真的會利用太子把自己散去的權利給收迴去。


    新皇一想到這裏,頓時就覺得自己的皇位不穩。


    他心中積壓的不甘和怒火如同山洪瞬間爆發出來,冰冷的語氣也充滿戾氣:“父皇,太子在你的眼中算什麽?是被你隨意能掌控的棋子嗎?那我們這些兒子又算什麽?都是你特意培養出來的廢物嗎?那我們這些廢物又該做什麽?被你擺布人生,還是因你一句話就要乖乖地任打任罵的螻蟻。”


    新皇氣得連連冷笑:“你如果從不把我們這些孩子當一迴事,又何必把我們推到人前來。”


    他的情緒特別激動,仿佛因太上皇的話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給發泄出來。


    眼看這對父子氣氛不對,故意挑撥的德妃都不由把目光落了過來。


    但也不知出於什麽目的,她並沒有開口勸和,隻默默地站在一旁。


    她這樣的表現讓觀看局勢的萬淑芳不禁皺起眉頭。


    她在太子妃繃不住情緒開口質問太上皇後時,就一直提心吊膽,也擔心太上皇後會反將太子妃一軍。


    不想太上皇後沒開口說話,德妃卻像是窺見了什麽秘密,字字句句都在激怒太上皇後。


    萬淑芳經過幾次和太上皇後的相處,便知道她的心眼比較小,也容不下人。


    德妃的每一句話都在挑釁她,她若是忍耐下去,那更能說明她的所圖非同小可。


    可德妃所言也牽扯到了太子,更是把她猜想的借腹生子一事擺在了明麵上。


    太上皇和太上皇後不願承認,是能在一定程度上讓太子的處境好一些,但是端王和新皇對太上皇很不滿,他們也不願意太子出現在他們的麵前把他們壓製下去。


    因此關於太子的身世,不管太上皇夫婦怎麽找補,這兩位一定會抓住機會否認太子,讓太子迴到大景了也得被他們卷入各種算計中無法抽身。


    而太子一有事,將軍府也逃脫不了,萬淑芳就有些擔心這些自持身份高貴的人,會為了自己的利益亂殺。


    她忍不住憂心忡忡地看一眼陳昌黎,見他麵色極為平靜,一點都沒有被這幾個人的話影響到。


    她也不自覺鬆了一口氣,隻是太子妃的臉色似乎很不好,有一種把心中的委屈發泄出來後就油盡燈枯的感覺。


    她有些擔心太子妃,不由緊緊地扶住她,不讓她泄了那一股氣。


    她努力扶住太子妃的動作被陳昌黎瞧見了。


    陳昌黎擔心地看她一眼,見她正好把目光落過來,便立即對她點頭,以此來安撫她,讓她別因為太上皇後跟德妃的鬥爭心生憂慮。


    萬淑芳看到他點頭示意自己,轉念就明白他的意思。


    她不自覺鬆了一口氣,畢竟事情牽扯到了太子,德妃要是繼續咄咄逼人,陳昌黎絕不會坐視不理。


    他如今神情平靜,還特意示意自己,顯然是對此事有所猜測。


    他定不會做什麽多餘的事,以至於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萬淑芳想通後暗地裏鬆一口氣,目光再次落在太上皇後的身上。


    這時太子妃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以淚洗麵道:“母後,父皇說得可是真的?太子是你的親生骨肉嗎?”


    她會突然把心頭的疑惑說出來,就是憋不住心裏的情緒。


    可她沒有想過自己的話會被新皇兩兄弟逮住用來攻擊太子。


    她心裏覺得有些對不住太子,但她不後悔。


    隻因太上皇後的表現過於古怪,太子妃之前是沒有細想,現在把話質問出來,又仔細迴想過往。


    她就覺得自己的質問有可能才是真相,太上皇夫婦不過是為了一己自私才利用了太子。


    現在太子沒什麽用了,他們就想要卸磨殺驢。


    可憐太子什麽都不知道,就要被這對夫婦給舍棄了。


    憑什麽呀?太子妃不服,也決定要趁這機會弄清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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