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之中,他再攀二十二級玉階,完全從雲霧中穿了過來。


    玉階至此而終。盡頭是一團如同棉絮一般的雲彩。踏步其上,如走在石板上一樣平整堅硬。


    張元敬隻行了兩步,便停了下來。


    前方已有一人,衣衫潔淨,氣勢如淵,仿佛毫不費力便上到了此地。


    此人正是解天威。


    他站在這雲彩的一側邊緣,身體向前微傾,似在俯看下方雲霧。


    張元敬見他一副神遊物外的模樣,也沒有出言說話,而是努力行功,把那些積存在經脈中的精純靈力調出,以厚土化育功煉化,試圖盡快恢複幾分法力。


    儲物鐲仍然無法打開,不能取出丹丸療傷,唯有用勉強恢複的些許法力,稍作止血。


    “我以為敢上這雲台與我爭鋒的,一定是胡師弟,沒想到,竟然是元敬你啊!難道你也想得到這裏的機緣,直入元嬰境?”解天威終於轉過身來,一雙狹長的眼眸,冷冷看在張元敬身上。


    他的胸前,道袍破損了一處,十分靠近心髒位置,有些焦黑,但看不出傷勢。


    張元敬沒有迴答他的問題,而是緩緩說道:“弟子進入此地,疑問頗多,不知能否得到掌門師叔的迴答?”


    解天威凝視他兩眼,突然一笑,說道:“罷了。你既至此地,你我便隻能活下一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從何而來的信心與底氣,但是,我解天威若你個後輩都畏懼的話,那這個掌門不做也罷。所以,你有什麽疑問,盡管問來,隻要我知道,均可告訴你!”


    “那七枚玉佩,真是掌門製作的?”


    “不錯。是天輔告訴你的吧,他死在你手中了吧!”


    “是。掌門從何知道製作之法?”


    “那是我師尊留下的一枚玉簡。告訴你也無妨,這玉簡是玄天宗的傳承寶物之一,隻是一直未曾被人破解。到我師尊手中,他潛心研究百餘年,終於解開內中之秘。此玉簡,記載了薛王神陵墓之事,同時,也是一枚信物,交與此地的萬界壺,便可獲得機緣。”


    “既是宗中傳承之物,為何會到你的手中?”


    “哈哈哈!掌門之位,本就該是我的,不過是被齊天相搶走了。齊天相既為掌門,進階元嬰的機會自然就是他的。師尊憐我修行不易,便將這玉簡給我,讓我謀取其中的機緣。


    “他老人家說,這樣做,雖然有點私心,但若是成功,能夠為宗門增添一個元嬰,也於宗中為大貢獻。若是失敗,折損的也是我解天威,不會害了別人。”解天威先是落寞一笑,爾後眼中露出緬懷的神色。


    張元敬很想諷刺兩句,但是,對於解天威的師父潘玄勵潘真人,卻不敢有絲毫不敬。


    這位潘真人,也算是一位傳奇人物,戰力出眾,屢克強敵,原本被譽為最有希望帶領玄天宗走出衰頹之勢的領袖。


    可惜,在距離元嬰中期一步之遙的時候,被千劍門一位極強的真人,以劍影遁偷襲而至重傷,歸山後不久即坐化於洞府。


    他想了想,說道:“掌門說來此獲得機緣,並不會害了別人。可是,這靈壺戰場,似乎並不安全?”


    解天威冷哼一聲,說道:“本是很安全,但被你壞事了。原本,我選的是靈壺秘境,雖說是把你們的心神迷住了,可不會有性命之危。


    “可是,你卻硬是攀至那閣樓的第八層,偏偏還能守住卦象不敗。我無法登至第九層,得不到機緣,隻能選擇開啟靈壺戰場。此地,隻能有一個勝者,其餘之人,除非能至迷途返歸之門,都得死!”


    張元敬豈會被他這話糊弄,當即冷笑道:“在那靈壺迷境,掌門你掌握生殺之權,想讓誰死,誰就得死。我若不是走到那處樓台之上,隻怕性命早已不保。此話,沒有說錯吧?”


    解天威嘿嘿一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張元敬見狀,便換了一個問題:“敢問掌門,這薛王神陵墓,為何會藏著我玄天宗前輩留下的機緣?”


    解天威道:“此事你問我,我也答不上來。知道答案的,怕隻有這位萬界壺前輩了。不過,除非滿足它的條件,它是不會說一個字的。”


    “那這位萬界壺前輩是什麽來頭?”


    “不知道。”


    “我見掌門可用掌門金印與它交談,難道沒有問及它的來曆?”


    “我來此是為獲得機緣,而不是尋根究底。”


    “為何非要七人進入此地?”


    “玉佩有七枚,自然要有七人。”


    “掌門,你何必再來糊弄我。當初,你製作出七玉,明明可以悄然過來開啟陵墓,為何又要把傘玉、鼎玉放出,節外生枝?”


    “我隻是不想去虛魔世界送死,拿這個做借口而已。”


    “我不信。”


    “有何不信!”


    “以掌門你的身份,你若堅持不去,齊真人又豈非勉強你!”


    “他是不會勉強。但那樣的話,我解天威在宗中豈非顏麵盡失。以後宗中之人,不得在背後罵我解某人膽小如鼠,臨陣脫逃!我解某人還怎麽拉攏一幫人,一起共進退!”


    “或許吧。但是,我以為,掌門是因為開啟此地機緣,必須有七人才能成功,故而才放出玉佩的消息,把宗中結丹牽扯進來。不知是否如此?”


    解天威不置可否,說道:“你若覺得是如此,那便是如此吧。”


    張元敬忍不住質問道:“宗中局勢如此,你怎能忍心把這麽多結丹害死在此!”


    解天威平靜地說道:“且不說他們未必會死,便是都死,能換一個元嬰出來,對宗門也是大大有利。你以為佟真人沒有擔心?但是,他更希望多出一個元嬰,來替他分擔肩上的重擔。我既為玄天宗掌門,自然要從最有利於宗門的角度考慮問題,而不是如你所想那樣,蠅營狗苟,隻為一己之私而行事!”


    張元敬冷笑道:“你要真是為宗門著想,那為何不將機緣讓給胡天聰胡師叔,他的天資可比你高多了!”


    “怎麽沒給?我讓他來此,便是給了他機會。他若來此,自可與我公平競爭,勝者得機緣、成元嬰,為宗門紓困解厄!”


    張元敬歎息一聲,心中實則還有很多疑問,但都是小節,便尋不到答案,也無甚關係。遂說道:“我還有最後一問,掌門是不是一開始,便沒想過允我返歸山門?”


    “不錯。”解天威的迴答斬釘截鐵,沒有半分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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