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沈明蘿低聲道:“那陸川柏,我爹是江湖人士,我也是江湖兒女。”


    江湖與朝廷的氣氛,並不好。


    時不時的就會幹一架,他們劍盟亦是。


    其他門派裏還會混進朝廷的狗腿子,朝廷的科舉也有他們江湖人士的下場參與。


    “你不怕我利用你嗎?”


    沈明蘿小的時候,她娘就沒了。


    她爹一個糙漢子,把她拉扯長大,至於她爹爹身邊的她的那些異姓叔叔伯伯,也是從小就嬌寵著她。


    失去娘親的她,其實也並沒有比誰少許多愛。


    而她是劍盟唯一的大小姐。


    在劍盟裏一直順風順水的長大,才讓她有膽子帶著丫鬟就敢從劍盟裏出來,闖蕩江湖。


    也是在那個時候才遇到了還是小小少年的陸川柏,當然也是因為那次偷偷離家出走的遊曆,讓沈明蘿被逮迴去劍盟之後,一直到及笄的考核,才在叔叔伯伯們的放水中,獲得了自由。


    沈明蘿知道陸川柏文采斐然,在之後的科舉中更是會大放光彩的。


    他是官,她是江湖人士。


    士農工商,階級分明,她連末流都排不上。


    陸川柏笑了笑,把她手上的大小包裹拿了下來,換成了柿子燈,還是柿子燈和她更配。


    “我有什麽值得你利用的?”


    沈明蘿默了默,突然說:“我小的時候,我娘就去了,我爹是劍盟盟主。在我娘不在的時光裏,我爹給了我雙份的愛想要彌補那些我娘早逝的時光。”


    “但那時是劍盟成立初期,盡管我爹很想陪我,卻有許多不可抗力的事占去他的時間。”


    “也是在那段時間裏,我撿到了一隻受傷的貓,我很喜歡它。”


    “給它買喜歡的小魚幹,給它構喜歡的毛球,采它喜歡的貓薄荷。”


    “後來小貓傷好了,它就走了。我傷心了好長一段時間。”


    “它消失了好長一段時間,我都快要忘記它了。它又帶著一身傷迴來了。”


    “然後我就讓阿布照顧它了。”


    陸川柏望向她:“我不是那隻小貓。”


    沈明蘿眉眼彎彎:“我知道,你不是它。”


    陸川柏從未想過,他會和一個女子的進度這麽快。


    沈明蘿:“我是想說,如果你決定選擇了我,那未來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不過,我會像小狗一樣滿分喜歡你。”


    “你要是像小貓一樣選擇了別人,那我可能會繼續滿分喜歡你,也可能會收迴我的所有喜歡。”


    陸川柏想了想,理了理手上的東西,才空出一隻手。


    他俯身,輕輕的揉了揉沈明蘿烏黑的秀發。


    “你不是小貓,也不是小狗,你是沈明蘿。”


    “以後會是陸川柏的沈明蘿。”


    沈明蘿:.....


    我更想聽你說喜歡我,不過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他都不記得了小時候救過的那個小姑娘了。


    沈明蘿確定自己是對他心動的,她不知道他是對自己手裏的藥引子動心,還是自己這個人。


    所有的相見,都是她的處心積慮,努力促成。


    她知道陸川柏一直是個聰明人,是陸家最聰明的一個人,也是他爹時不時就要罵上一兩句的那一類人。


    陸川柏說:“迴家之後,我會向父母稟明,盡快去劍盟提親。”


    比起花燈會上的花燈,陸靈汐對花燈會上的各類小吃攤更感興趣。


    不過為了自己不要太顯眼,她一手拿著花燈,一手拿著各種串串,邊吃邊逛。


    蕭墨塵走在她的外側,盡量不讓別人擠到她。


    身邊是男男女女的議論聲,時不時的竄進兩人的耳朵裏。


    “哇,那兩個人長的太好看了,是兄妹吧。”


    “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呐。”


    “她家哥哥也太耐心的陪著她看等會了,哥比哥得扔。”


    “嘿嘿,方才我也在另一邊看到一對長得好看的兄妹。”


    “好看的人拿著的花燈都格外的好看。”


    “我不管,我要跟她一樣的花燈。”


    陸靈汐:“......”


    你們在背後議論人的聲音有億點點大,什麽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


    他們是夫妻了夫妻。


    伴隨著各種議論的聲音,與喧鬧聲。


    蕭墨塵垂首看向陸靈汐手裏的花燈。


    “為什麽喜歡這個?”


    陸靈汐脫口而出:“因為好看。”


    她能說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紅豔豔的魚燈嗎!


    因為它紅啊!


    還是錦鯉形狀的花燈,下一年的幸運就在她的手上。


    花燈很輕,是魚形,紅色和金色相間,點亮之後很是好看。


    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逛外麵的燈會。


    她在皇宮裏看過燈會,在蕭墨塵的品級上去之後。


    各家的後宅夫人,聚集在一塊。


    皇宮的燈會,比禾西的花燈弄的精致多了,但那時的陸靈汐並沒有現在開心。


    前程往事,如今再迴想,她的心裏很是平靜。


    蕭墨塵突然說道:“想喝酒嗎?”


    陸靈汐愣了片刻:“喝酒?”


    “蕭墨塵你想喝酒啦?”


    “我可以舍命陪君子。”


    蕭墨塵的聲音很輕,仿佛隨時就要消散在這寒風中,恍惚間,陸靈汐聽到了他說。


    “想。”


    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開始下了起來,不是很大。


    好久之後,才在地麵積了薄薄的一層。


    腳踩上去連咯吱咯吱的聲音,都聽不到。


    盡管下了小雪,卻依然驅散不了男女趕燈會的熱情。


    各種花燈裏折射出來的燭光,映照在淺淺的白雪上,霎時好看。


    陸靈汐突然想到詩詞裏的那一句,他朝若淋同頭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今年的初雪,她沒有趕上。


    她有些失落:“聽說一起看初雪的人會一直在一起。”


    蕭墨塵把她頭上覆蓋著的幾朵雪花,撥了下去。


    “我們上一世看過初雪了。”


    陸靈汐轉頭看向他,滿臉疑問:“有嗎?”她記得她進入盛京沒多久,身子就不怎麽好了。


    下雪的日子,她院子的丫鬟們恨不得把天給堵上,就怕她生病了。


    蕭墨塵:“我帶到屋裏的雪,放在你的書桌邊的。”


    陸靈汐:“.....”


    “你說的是那些總是出現在書桌上的青色的碗裏的水嗎?”


    蕭墨塵:“......”


    他頓了頓,給她綁披風帶子的力氣稍微大了一些。


    “它們化成水了。”


    他還特意照著陸靈汐的樣子捏的小雪人,全都化成了水.....


    他現在才知道,每次下雪他捏的小雪人,她一個都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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