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鍾之下,能看清戰場的不足十指之數,這些人大部分是識道境強者,借用法則之力極目遠眺,並用法力投射出前線的戰況供弟子觀看。


    這之中,唯有兩人例外,一人手中端著一枚蝴蝶狀篆文小鏡,其中展現的畫麵正是前線戰場,而且尤為清晰,仿佛是8k超清般,通過注入靈力來查探天下,想來此物,並非凡品。


    另一人眼眸黑白氣霧流淌,窺探戰場毫不費力,陰陽之力牽動,長青心中亦是十分焦急,他向想要看透燭九陰的弱點,想要看透黑球的移動軌跡,可他的靈力難以支撐他做到。


    想起小胖子的眼神,長青猛然站起,不行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小胖子落敗,那道陣法帶著前線所有修士的命運,自不可讓其泯滅在燭九陰的攻勢之下。


    修士亦需要希望!!


    握了握拳頭,長青好似做出了一番決定,身形頓時消失,再出現時,一身墨字白衫穿在身軀之上。


    長青沿著眾人間的縫隙,緩緩向著中心走去,如此異狀,自然吸引來周圍不少弟子好奇的目光。


    來到中央盤坐著的空玄上人與玄晴身前,長青眼神堅定:“還請前輩與宗主,將全數靈力借予我~”


    “你……”玄晴瞬間猜到了長青所想,想要拒絕,可又被那道堅決的神光堵住。


    空玄上人更是一驚,哪怕長青態度堅決,仍舊搖搖頭道:“你隻不過是蘊丹境,哪怕有我等靈力,亦派不上用場,在近乎可被稱作是尊者之戰的戰鬥內,取得勝利,無異於癡人說夢,我們的力量太小,這麽前去就是送死!”


    是啊,在大能與中、高階妖皇都隻能淪為基石的戰鬥中,長青哪怕憑借兩個識海境的靈力,也宛若螻蟻,足可以忽略不計。


    “我要去,哪怕隻有一絲希望,我也要去,若是敗了,先前所有的先機都會失去,那時億萬萬人都將淹沒在妖族的洪流之中。”


    長青搖頭,依舊堅定。


    玄晴算是明白了,長青是鐵了心的要去。


    如此玄晴反而不如空玄上人那般擔憂,指尖之上,妖力流轉,漸漸凝成一道青金色的羽毛,化作實質,羽毛在空中劃過一道流光,在長青臉前寸許停住。


    少了玄晴的靈力輸入,包裹著眾人的金鍾則是黯淡了幾分。


    “我全身的妖力都在這兒了,想做什麽去做便是!”


    長青彎腰抱拳,將羽毛貼放在胸口之上。


    當目光轉向空玄上人時,空玄上人又是一陣糾結,想著再最後勸誡一番:“你可知去了那裏,有可能迴不來?”


    聲音顫抖,擔憂色盡顯,空玄上人是真的將長青看做了自己人。


    長青明白空玄上人的這份顧慮,咧起嘴角,開朗笑著,哪怕周圍的黑暗都難以擋住這份光彩:“宗主放心,無礙的~”


    “想好了?”空玄再度詢問。


    “嗯!”


    話音落下,空玄上人一個閃身來到長青近前,手指輕點在他的眉心,火紅的光華閃耀,熾熱的靈力湧入四肢百骸,若說是仙火有著高高在上的驕傲,那空玄上人的靈力,卻帶給長青一陣溫暖,宛若親人。


    直至身軀充盈,長青沒有喊停,很快身形便鼓起,整個人胖了一圈。


    空玄上人有些擔心,幾次想要停手,卻被長青阻止,很快識道境龐大的靈力,迅速不斷擠壓著這副軀殼,道道裂痕開始遍布整個身軀,點點火紅的光澤透體而出。


    “繼續!”長青仍舊沒有喊停,好似也並未感受到身軀之上的巨大裂痕一般。


    也在此時,細微的龍吟聲響起,衣衫之上墨字,開始融化,凝結為一條黑鱗墨龍,繞著長青的身軀首尾相連,黑光閃耀之下,一種鎮封氣機浮現,裂痕又淡了下去。


    鎮封己身,空玄上人心頭一顫,為長青的果斷而擔憂,這個小娃娃不僅對敵人狠,連對自己都是那般狠辣。


    長青此刻已然真正體會到了識道境的恐怖,僅憑這靈力濃度與儲量,便可輕鬆撐爆自己的氣海數十次。


    法身雖無氣海,好在體內空曠,最適合鎮封之後拿來當做容器。


    空玄上人顫抖著渡完最後一道靈力,疲軟地癱倒在地,不似玄晴般還擁有氣血力量支撐不至於倒下。


    此刻的長青最是不好受,體內凝結的靈力不斷在衝擊著自己的法身,鎮封雖然有效,但身軀一直在被撐爆的邊緣徘徊,法身亦有疼痛感知,他隻感覺自己宛若身處地獄,受盡無數折磨。


    長青並未離去,在眾人的目光之內,飄上半空,眼底閃過一絲火紅,眼中黑白二光大盛,黑的發光,白的閃亮,照亮金鍾內的眾多宗門,自然也引得無數人注意。


    無形的波動流淌,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縹緲之機,好似是一團霧,一個夢,淩駕在感知之上,撫平著他們心中的焦躁。


    距離長青最近的禦靈宗眾人,卻神色驟變。


    “這是……”空玄上人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蹭一下坐了起來,滿臉的不可思議。


    “嗬~又是秘密!”玄晴搖搖頭,著實是看不清這小家夥。


    生與死的交替、清濁之分、善惡之對、黑白、光影、虛實、圓缺、悲歡、離合……


    每個人感受不同,展露於臉上的表情亦不相同,氣氛一時間變得詭異起來。


    玄晴在離合之中看到了產生割裂,心緒亂做漿糊,看著離去的愛人,想要站起,想要伸手去捉,卻撲了個空,眼前景象如夢幻泡影般破裂,迴過神時,眼角的淚水已然滑落至頷下,冰冰涼涼,帶著一抹心緒割裂的痛楚。


    空玄上人,則是夢到過往,夢到那十幾位友人在黑白二色的棋盤上落子,他們執黑,自己執白,卻無一人站在自己身後,酒葫蘆漸空,這才猛然醒轉,想要站起與他們同行,卻被他們齊齊打斷,帶著微笑,他們化作枯骨,化作塵沙。他想要抓起,卻空餘細沙垂落,張開手,什麽也抓不到,麵前依舊是燭九陰的黑暗,生死兩界,活人難跨。


    二者對視一眼,皆是看到對方眼中吃驚,他們察覺到了一絲真相。


    那竟然是道!一種強大卻又弱小的道,強大到甚至可以將萬物囊括,弱小到連他們都可以輕鬆掙脫。


    這竟是一種隨著長青自身而成長的道,可如此神奇的道出現在一個小娃娃身上,似乎有些詭異;但熟知他的人卻感覺並無什麽意外,似乎這與他身上的神秘相比,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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