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橋的聖域,這裏是維護秩序的中心,有一個被大家尊稱為“王”的人物。


    這裏由神靈和聖皇領導,但大家都稱讚他為“王”。


    不僅是聖域的成員,今天還有一個外人來到了這裏,並向“王”跪下。


    “你有什麽事嗎?”


    他是第五使徒,丹尼爾·赫斯羅夫。


    一個年輕人跪在他麵前,他是被稱為刺客之王的使徒。


    丹尼爾看著這個陌生的年輕人,他滿身塵土,看起來很疲憊,顯然是曆經艱辛才來到這裏。


    戴著破舊帽子的年輕人急切地說:“請……請教導我!”


    “你想學什麽?”


    “我想向您學習,丹尼爾,您是刺客之王!請把您的技藝傳授給我!”


    麵對這個請求的年輕人,丹尼爾歎了口氣。


    自從教會接管聖域後,他已經很久沒參與戰鬥了,現在主要負責照顧動物和加工肉類。


    丹尼爾對這樣的生活很滿足,不想再過刺客的日子。


    “我現在隻是個普通的農民。”


    丹尼爾這樣告訴自己,也告訴別人。


    他覺得自己沒必要再戰鬥,安心過起了農民的生活。


    很多人像這個年輕人一樣請求他的指導,但他不想再收徒弟。


    當丹尼爾真誠地告訴年輕人自己的身份時,年輕人卻說了一段讓他意外的話。


    “我知道,您不是種地的農民,而是播種鮮血、收割人頭的‘農民’!”


    “這是什麽意思?”


    “對您來說,丹尼爾,刺客之王,人頭就像穀物一樣。”


    丹尼爾愣住了,他隻是說自己是農民,怎麽就變成了收割人頭的“農民”呢?


    這個危險的稱號讓他無法接受。


    為了避免被誤解,丹尼爾決定找個理由,打發走這個年輕人。


    “一個刺客的身份一旦暴露,那就什麽意義都沒有了。所謂的刺客之王,不過是個傳說而已。”


    “哦……所以你說自己是農民……”


    “對,我現在隻是個種地的農民。”


    他這樣坦白,年輕人會理解嗎?


    年輕人點了點頭,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看來他似乎真的懂了丹尼爾的意思。


    就在丹尼爾打算讓年輕人離開的時候,年輕人抬起頭,對丹尼爾說:“在別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隱藏刺客的身份……這個想法真妙。”


    “……”


    “有的人甚至傻到四處炫耀自己是刺客……但我們應該在光天化日下藏好自己。”


    年輕人從剛才的對話中領悟到了什麽?


    在丹尼爾看來,年輕人的想法比之前更加危險了。


    他似乎隻聽自己想聽的。


    就算丹尼爾說再多,年輕人也會按自己的理解去解讀。


    或許親眼看到一次比說上千遍更有說服力。


    於是,丹尼爾對跪著的年輕人提出了一個建議。


    “……今天你就跟著我吧。”


    “丹尼爾!”


    “親眼看看現在的我是個怎樣的存在。”


    如果年輕人一整天都跟著丹尼爾,他會發現丹尼爾確實不再做刺客的工作了。


    而且他在做農民這份工作上非常認真。


    丹尼爾打算通過實際行動讓年輕人明白這一點。


    這就是丹尼爾今天的計劃。


    丹尼爾·赫斯羅夫的第一項任務是給農場裏的動物喂食。


    “這裏是供應聖域肉類的倉庫。”


    在十字橋的丹尼爾農場裏,養著許多牲畜。


    他得到了在六個教會之一的土地上養牲畜的許可。


    農場越大,對丹尼爾來說越好。


    他對這一點非常滿意。


    在曾經的神殿地方經營農場似乎有些不敬,但丹尼爾並不在乎,因為他有神的庇護。


    “你可以把這個地方當成一個大的農場。”


    “這裏這麽寬敞,都是你的……沒人會想到這裏還藏著個刺客。”


    “這裏沒有刺客。”


    丹尼爾曾經的學生們已經長大成人,各自離開了。


    他隻教了他們兩件事:如何一擊致命和如何悄無聲息地行動。


    盡管如此,學生們還是感激他的教導。


    他們各自取得了成就,現在都在經營自己的刺客訓練中心。


    “……是嗎?”


    “是的,這裏已經沒有刺客了。”


    丹尼爾一邊往牲畜籠子裏扔草料,一邊對年輕人說。


    現在農場裏隻剩下丹尼爾——一個農民、他的妻子和幾個幫忙的信徒。


    他們中沒有一個是刺客。


    他們隻是幫忙打掃或者協助丹尼爾管理農場,處理他養的牲畜和屠宰的肉。


    他們和丹尼爾一樣,隻是普通的農場工人。


    “你想試試給它們喂草料嗎?”


    丹尼爾一邊問,一邊把草料遞給年輕人。


    年輕人點了點頭,接過了草料。


    他學著丹尼爾的樣兒,給牛棚裏滿滿的奶牛喂食。


    哞哞的聲音響起。


    看著奶牛吃草料的情景,年輕人顯得有些驚訝。


    他好像從沒在丹尼爾這裏喂過牛。


    “它們吃得很香吧。”


    “我每天都會喂它們,讓它們吃飽,到了時候,我會送它們去該去的地方。這就是我的工作。”丹尼爾說。


    “這話說得挺有深意的。”


    年輕人一邊喂牛,一邊好像想起了什麽,站在那裏思考起來。


    丹尼爾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繼續忙活,開始撒草料。


    農場裏除了奶牛,還有其他牲畜需要喂養。


    照顧它們需要花費很多時間。


    不管這個年輕人跟不跟著,丹尼爾都得像平時一樣照顧這些牲畜。


    不管別人怎麽說,丹尼爾·赫斯羅夫隻是個農民。


    等一切都做完了,年輕人自然會明白這一點。


    即使人們還叫他刺客之王,他的本質並沒有變,他依然是個農民。


    今天,丹尼爾就是要讓年輕人認識到這個事實。


    ***


    丹尼爾的第二項任務是屠宰牲畜,獲取肉品。


    十字橋每天都需要大量的肉類。


    丹尼爾在聖域的任務就是提供這些肉品。


    “屠宰前,你得先把自己弄幹淨。”


    “是嗎?”


    “而且,不能讓肉上有灰塵。這是獻給偉大存在的祭品,工作不能有絲毫馬虎。”


    丹尼爾提供的最高品質的肉品是獻給偉大存在和使徒們的。


    這是獻給降臨人間的神的祭品。


    因為獻給的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所以丹尼爾在屠宰過程中非常小心。


    特別是,他使用的工具衛生是他絕對不能忽視的。


    “確實,不留下痕跡是刺客的基本技能之一。”


    “……”


    “我會按照您的指導,盡可能幹淨利落地完成工作。”


    即使他是來學習的,也不能穿著髒衣服進屠宰場。


    年輕人接過丹尼爾給他的幹淨衣服,洗了臉,梳洗一番,擺脫了之前的狼狽模樣。


    整潔的他看起來像變了個人。


    丹尼爾帶著換好衣服的年輕人來到了屠宰場。


    那裏已經有一頭準備好的豬在等著他們。


    “這就是我們今天的祭品。”


    “你要親自來宰殺它嗎?”


    “我覺得對它們最大的尊重就是讓它們在不知不覺中平靜地離開。”


    說著,他從腰間拔出一把鋒利的屠宰刀。


    刀刃在陽光下閃著光,一晃而過。


    丹尼爾拿著刀,一步步走向被綁好的豬。


    他看著這隻即將成為祭品的豬,對身邊的年輕人說:“我現在不殺人了,我隻宰殺牲畜。”


    丹尼爾的話是真誠的。


    緊接著,他動手了。


    一刀下去,豬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倒下了。


    年輕人對丹尼爾的刀法讚歎不已。


    “你的手法既優雅又精準。”


    “現在你應該明白我之前說的話了吧。”


    “當然,我明白了。確實……你隻選擇那些連牲畜都不如的人來對付。這世上有些人比剛才的豬還要壞。”


    “……”


    “但即使你的工作是宰殺,也不能忽視生命的價值。這句話讓我有很多思考。”


    丹尼爾不太懂年輕人的意思,感覺對話有點繞。


    他沒有迴應,隻是開始放豬血,準備肉品。


    他需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工作,不管年輕人學到了多少。


    “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麽被稱為刺客之王了。”


    丹尼爾心裏歎了口氣,繼續看著眼前的豬,沒有搭話。


    讓這個年輕人學習,是不是對的?


    這個問題,第五使徒也不能輕易迴答。


    ***


    屠宰工作完成後,丹尼爾的任務還在繼續。


    他把肉品獻給了偉大存在,見了第一使徒,討論了偉大存在的狀況,還見了統治聖域的大主教,進行了祈禱。


    像往常一樣,丹尼爾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而那個跟著他學習的年輕人,一直都在。


    “你有什麽困難嗎?”


    “沒有,能跟您學習,我已經很感激了,丹尼爾先生。”


    一天的工作結束,和開始時一樣,丹尼爾迴到畜棚喂養牲畜,同時觀察著年輕人。


    年輕人依然認真地看著丹尼爾的一舉一動,手裏拿著飼料,盡可能地幫忙。


    他工作的時候非常用心,如果不是因為他總喜歡對丹尼爾的每件事發表評論,丹尼爾會對這一天的成果感到滿意。


    “今天我們剩下了一些肉,不如我們一起用這些肉來頓晚餐怎麽樣?”


    “這肉看起來很美味,那我就不客氣了。”


    丹尼爾決定用剩下的肉來招待這個年輕人。


    他們迅速完成了喂牲畜的任務,然後丹尼爾開始親自準備烤肉串。


    他打算把肉和蔬菜交替穿在簽子上,然後烤熟。


    在年輕人的幫助下,肉串很快就準備好了,他們坐在農場一角的小山丘上,麵對著麵。


    從這裏可以看見十字橋旁的農場夜晚的美景。


    皇帝和神的宮殿周圍景色總是讓人讚歎不已。


    “這裏的景色真不錯。”


    年輕人看著火光之外的聖域,那裏燈火輝煌。


    自從偉大的存在降臨人間,聖域變得更加美麗,皇宮的夜景也是其中之一。


    “是啊,景色確實很美。我妻子也特別喜歡這裏的風景。”


    “聽說您們的婚姻在聖域裏很有名。”


    “我自己說這個有點不好意思。”


    丹尼爾和年輕人一邊看著聖域的夜景,一邊聞到了香噴噴的烤肉味。


    丹尼爾給他們倆各拿了一串烤好的肉串,遞給年輕人一串。


    “應該烤得差不多了,趁熱吃比較好。”


    “這香味真誘人,我等不及要嚐嚐了。”


    丹尼爾點點頭,咬了一口肉串。


    他一嚐,肉裏的汁液和香味立刻充滿了口腔,肉質非常棒。


    年輕人似乎也有同樣的感受,他看著丹尼爾,說出了類似的話。


    “這肉真的太好吃了,在我們國家很難找到這麽好的肉。”


    “你過獎了。”


    年輕人一邊稱讚肉串,一邊迅速吃完了手中的肉串,然後又拿起了一串。


    看他吃得這麽急,似乎是餓壞了。


    丹尼爾看著他,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那你現在還覺得我是刺客之王嗎?”


    “當然不是,丹尼爾先生,您不是刺客之王。”


    年輕人的迴答和之前不同,這是他第一次否定。


    丹尼爾微微一笑,迴應道。


    “……看來你終於有所領悟了。”


    “丹尼爾先生,您應該是刺客之帝。您和那些因為有點成就就驕傲的刺客不一樣,您始終堅持著最重要的原則。”


    “……”


    “我相信今天的所見所聞,連真相的一半都不到。”


    丹尼爾本以為年輕人終於理解了,但他完全想錯了。


    相反,年輕人似乎比之前更加堅信了自己的看法。


    丹尼爾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看著年輕人,問他叫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


    “我是赫格羅斯王國刺客家族普萊德家族的後代,我叫雷肯·普萊德四世。”


    “刺客家族?”


    “我從一個快速達到頂峰的人那裏學到了重要的一課。”


    年輕人把吃剩的肉串扔向空中。


    肉串像箭一樣飛出去,牢牢地紮進了旁邊的一棵樹。


    這種技巧,隻有熟練的刺客才能做到。


    連丹尼爾都做不到這一點。


    年輕人展示了這項驚人的技巧後,有禮貌地向丹尼爾鞠了一躬,說:“我會永遠記住您今天的教導。”


    “……”


    “刺客之王丹尼爾·赫斯羅夫,我希望有一天能成為配得上您的弟子。”


    丹尼爾看著樹上插著的肉串,又歎了口氣,抬頭望向天空。


    和這個刺客家族繼承人一起度過的這一天。


    丹尼爾也覺得,自己會永遠記得今天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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