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博源與盧象升等人商議如何向清軍借糧之時,遠在幾十裏外的通州城外,也是熱鬧非凡。


    在通州運河旁,滿是看不到邊的各色營帳。


    營帳長達十裏,不斷有人喊馬嘶聲響起。


    在營帳的周圍,清軍哨騎不時的縱馬疾馳,時刻查探著附近的情況。


    大營轅門處,幾乎每隔幾刻鍾的時間,就有滿載錢糧物資的車馬進入大營。


    大營內,代表各色旗號的旗幟在空中高高飄揚。


    旗幟密密麻麻,有正八旗、鑲白旗、正藍旗等滿清八旗旗號。


    其中最為明顯的,是兩杆巨大的織金龍纛。


    在這兩杆織金龍纛的旗幟下,是幾百名身穿三層甲的精銳白甲兵與喀把什兵。


    這些白甲兵與喀把什兵的責任,就是護衛各旗旗主的安全。


    一座巨大的營帳內。


    十幾名身穿華麗盔甲的清軍將領,正坐在大帳兩側。


    他們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坐在上首的兩人身上。


    這兩人,正是此次清軍寇關的統帥——奉命大將軍睿郡王多爾袞、揚武大將軍多羅貝勒嶽托。


    “睿郡王,此次我大清寇關劫掠,可謂是收獲頗豐啊!”


    “是啊!這才剛剛入關一個月時間,就已經搶的盆滿缽滿!”


    “要是再南下劫掠一番,那我大清豈不是一年都不用愁了!”


    “睿郡王,您看我們何時南下啊?”


    眾清軍將領喜笑連連,眼中滿是貪婪之色。


    可是,麵對眾清軍將領的詢問,多爾袞卻是一臉的嚴肅之色,不見絲毫喜色。


    “睿郡王,您這是......”


    坐在一側的嶽托發覺多爾袞神色不對,便有些好奇的問道。


    多爾袞皺著眉頭,說道:“多羅貝勒,你不覺得,我們這一路南下,似乎有些太過於順利了!”


    “哈哈哈!睿郡王,這明軍就是一群膽小的老鼠,哪裏有膽量敢與我們對戰啊!”嶽托滿不在乎的說道。


    “睿郡王,多羅貝勒說的沒錯,就那些隻會據城而守的明軍,哪裏敢主動出城與我大清兵野戰!”鑲藍旗旗主杜度也是讚同的說道。


    “就是,隻要我大清兵不去強攻那些堅城,大明境內還不是任由我們劫掠!”


    “哈哈哈!還是多羅貝勒說的有道理!”


    盡管各旗旗主都是一臉的狂妄且滿不在乎之色,但多爾袞仍舊是眉頭緊鎖。


    “諸位,你們可能不知,本王麾下的一個甲喇的兵力,至今還沒有歸來!”多爾袞憂慮的道。


    此言一出,眾清軍將領也是麵帶疑惑之色。


    “睿郡王,會不會是那甲喇章京劫掠的太歡,忘記了歸來的時間!”鑲藍旗旗主濟爾哈朗好奇的說道。


    多爾袞搖了搖頭,說道:“本王麾下的兵馬,從來不敢違抗本王的軍令。說好的十月十八日全部歸建,如今已是過去了幾日,還不見返迴。”


    “本王心中有股不妙的感覺,或許那一甲喇的兵力已是遭遇了不測!”


    “這怎麽可能呢!明軍哪有這個實力,能全殲我大清一個甲喇的兵力!”嶽托麵色微變,不可置信的大聲道。


    “說的也是,就明軍這樣的戰鬥力,怎麽可能全殲一個甲喇的兵力呢!”鑲白旗旗主阿巴泰也讚同的道。


    “睿郡王,不知你麾下的那一甲喇的兵力,是派往何處劫掠了?”一直默不作聲的肅武貝勒豪格,突然開口問道。


    多爾袞愣了愣,隨即迴答道:“我正白旗的兵馬,全部派往山西鎮與大同鎮方向劫掠。”


    “山西與大同?”豪格麵帶思索的想了想。


    “那豈不是靠近陝西延綏鎮方向!”


    多爾袞點了點頭,臉色立即變得陰沉起來。


    “陝西延綏鎮方向?”


    眾清軍將領困惑的摸不著頭腦,不明白這與陝西延綏鎮有什麽關係。


    當然,其中還是有一些明白人的。


    就比如阿巴泰。


    他心中隱隱有些猜測,或許正白旗的那一個甲喇的兵力,就是遭遇到了延綏鎮的明軍。


    依照那崇禎皇帝下達的天下兵馬進京勤王的聖旨時間,再對比延綏鎮明軍的進軍路線,很有可能是遭遇到了正白旗清軍。


    見著多爾袞的難看臉色,豪格不留痕跡的微翹嘴角,目光看向同樣是幸災樂禍的阿巴泰。


    “睿郡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嶽托滿是困惑的問道。


    多爾袞擺了擺手,說道:“或許是我們的大敵來了!”


    “大敵?哪裏來的大敵?”


    “睿郡王,可否將話說的明白一些?”


    “就明軍這樣的軍隊,哪裏值得我們如臨大敵!”


    多爾袞麵色沉默,沒有迴答這個問題。


    倒是豪格直言不諱的揭短道:“諸位旗主,難道你們不知道,去年睿郡王兵敗歸化城、豫親王戰歿之事?”


    被豪格這麽一提醒,眾清軍將領這才想起這麽一迴事。


    去年察哈爾部落派人求援,以抵抗延綏鎮明軍的襲擾。


    時皇太極派多爾袞與多鐸,率領正白旗與鑲白旗一萬兵馬,前去歸化城救援。


    可最後的結果,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前去救援的一萬兵馬,不僅損失了近七千人,且豫親王多鐸還戰歿在延綏鎮明軍的手中。


    此戰過後,多爾袞從親王降為郡王,還被皇太極罰沒了十個牛錄的兵馬。


    若是再一次損失一個甲喇的兵力,怎能不讓多爾袞麵色難看呢。


    而且還有一點,多爾袞在政治上的助力,也大大的被削弱了。


    鑲白旗旗主的位置,被毫不起眼的阿巴泰擔任。


    多爾袞可謂是在政治上,處於孤立無援的尷尬處境了。


    並且,在這一次的寇關劫掠中,皇太極本意上是讓豪格做統帥。


    但考慮到豪格剛恢複正藍旗旗主之位,且又資曆不足,故而讓多爾袞作為一路統帥,豪格為副手。


    可現在,多爾袞作為一路統帥,卻損失了一個甲喇的兵力。


    而且那一個甲喇的兵力,很有可能又是被延綏鎮明軍給殲滅了。


    如此重大的傷亡損失,怕是難以向皇太極交代。


    多爾袞臉色十分難看,抬頭看了豪格一眼,眼中滿是憤怒之色。


    與此同時,大帳內的眾清軍將領,也都是眼神各異的望著多爾袞,等待他的說話。


    “通知麾下所有哨騎,給本王嚴密查探來自延綏鎮的明軍,特別是打著‘劉’字旗號的明軍!”多爾袞沉聲道。


    “遵令!”眾清軍將領齊聲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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