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解決了糧食告罄的問題,洪承疇的心中一片輕鬆,於是便將話題轉移到當前的遼東局勢上。


    “忠勇伯,如今朝廷調派的六萬大軍,除山西總兵周遇吉還未率軍到來之外,其餘九邊各鎮總兵皆已到來。”


    “以你之見,當前我們可否主動出擊,向占據在義州城的東虜發起進攻?”


    “啊?這......”


    符應崇立感吃驚,麵露猶豫之色,不知該如何迴答。


    如果說要主動出擊的話,符應崇的心裏是不大讚同的。


    盡管此時的明軍兵力,已經足有七八萬之多,暫時是占據著些許的優勢。


    可麵對著野戰無敵的東虜,明軍會是東虜的對手嗎?


    對於這一點,符應崇沒有絲毫的勝算。


    義州之戰的慘敗,已經使得符應崇對東虜產生了畏懼的心理,根本不願與東虜進行野地浪戰。


    可是,數萬明軍也不能就此龜縮在錦州城內,任由東虜肆虐橫行。


    否則的話,他們還如何向皇上交代,還如何向天下百姓們交代。


    皇上可還在等待著捷報的奏折,天下百姓們也還在期待著勝利的消息,數萬明軍必須有所動作才行。


    因此,在經過一番權衡利弊後,符應崇不得不壓下了對東虜的畏懼,讚同主動出兵。


    “英都伯,以符某之見,當前我軍在兵力上占據著明顯的優勢。而反觀東虜,雖然取得了義州之戰的大勝,但傷亡肯定不小。”


    “隻要我軍突然發起大舉進攻,必然會打的東虜措手不及,我軍或許就能趁勢收複義州城。”


    符應崇表明了他的觀點。


    “嗯!”


    聽完符應崇的迴答後,洪承疇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卻並沒有說什麽,也不知是讚同還是反對。


    這反倒弄的符應崇有些摸不著頭腦。


    “英都伯,不知您覺得符某的觀點如何?”符應崇滿臉疑惑的問道。


    洪承疇搖了搖頭,反問道:“忠勇伯,你真的覺得,隻要我軍突然發起大舉進攻,就一定能大敗東虜。”


    “額!這......”


    符應崇頓時語塞,心裏更是不明白洪承疇的意思。


    洪承疇深深看了一眼符應崇,而後又長歎了一口氣,這才說道:“忠勇伯,老夫知道你為何讚同主動出兵。你所憂慮的,不過是皇上對我們的厚望,以及天下百姓們的期望。”


    “可你細想過沒有,難道東虜真的傷亡不小嗎?”


    “就在前兩日,老夫收到夜不收的來報,東虜又增兵了兩萬。”


    “什麽?東虜又增兵了兩萬!”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東虜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的兵馬?”


    符應崇麵色大驚,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洪承疇無奈道:“忠勇伯,老夫知道你不相信此事,但事實確實如此。”


    “不過有一點需要說的是,東虜增兵的兩萬兵馬中,有一萬六千兵馬都是朝鮮國軍隊與倭國軍隊,隻有四千兵馬是滿蒙漢八旗軍隊。”


    “原來如此!”


    符應崇當即長鬆了一口氣,大驚的麵色也舒緩了下來。


    隻要不是增兵兩萬滿蒙漢八旗軍隊,那就不必太過擔心,一萬六千朝鮮國軍隊與倭國軍隊而已,又有何懼。


    在義州攻城之戰中,朝鮮國軍隊與倭國軍隊的低下戰力,已經在戰場上充分的體現了出來。


    若非不是仗著紅衣大炮的相助,朝鮮國軍隊與倭國軍隊豈能在戰場上占得絲毫便宜。


    “忠勇伯,老夫還有一點告訴你,加上東虜新增的兩萬兵馬,如今東虜在義州城屯駐有六萬多兵馬。”洪承疇又說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什麽?這......這......”


    符應崇剛剛舒緩下來的麵色,再次變得大驚。


    過了好一會兒後,符應崇才恢複了正常的麵色。


    他苦笑著道:“英都伯,您還有什麽消息,就請一並說出來吧!符某實在經不起這般驚嚇。”


    洪承疇擺了擺手,表示已經說完。


    符應崇連忙問道:“英都伯,那不知六萬多東虜兵馬中,有多少是朝鮮國軍隊?又有多少是倭國軍隊?還有多少是滿蒙漢八旗軍隊?”


    洪承疇仔細迴想了片刻後,隨即說道:“據夜不收查探得知,朝鮮國軍隊與倭國軍隊大概有兩萬兩千人左右,滿洲八旗大概有一萬人左右,蒙古八旗大概有一萬二千人左右,漢軍八旗大概有一萬八千人左右。”


    “真是沒有想到,東虜竟然還有六萬多兵馬,這還何談收複義州城,還如何向皇上與天下百姓們交代啊!”


    符應崇搖頭微歎,心中再也升不起主動出兵的想法。


    洪承疇勸慰道:“忠勇伯,你也無需過於喪氣。雖然東虜擁有六萬多兵馬,但在這六萬多兵馬當中,大都是朝鮮國軍隊、倭國軍隊及漢軍八旗軍隊。”


    “就這些軍隊的戰力,比之滿蒙八旗軍隊相差甚大,不必太過於在意。”


    “我們真正值得在意的,是兩萬兩千滿蒙八旗軍隊,以及東虜攜帶的上百門紅衣大炮。”


    “這才是我們真正的威脅!”


    “英都伯所言甚是!”


    符應崇認同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以英都伯之見,我們該如何應對當前的遼東局勢?”


    “依老夫所想,當前東虜勢大,我軍在兵力上又占據不到絕對的優勢。因此,我們當前最好的應對方式,便是暫時守住鬆錦防線。”


    “另外,我們還需向皇上請奏,請求皇上調派更多的兵馬前來增援,最好是能調派榆國公率軍前來。”


    洪承疇到底是老成謀國,說出了當前最好的應對方式。


    盡管這是一個不思進取的應對方式,但對於當前的遼東局勢來說,還是非常有利於明軍。


    “還是英都伯想得周全,符某敬佩之至。”


    符應崇麵露欽佩之色,小小的拍了個馬屁。


    洪承疇自嘲一笑,擺手道:“忠勇伯,你就不必拍什麽馬屁了,老夫明白自己當前的處境。”


    “皇上的厚望與天下百姓們的期待,都由老夫一人來承擔就行,誰讓老夫身為薊遼總督。”


    符應崇神色動容,躬身抱拳道:“英都伯之大義,符某實在自愧不如啊!”


    “行了!忠勇伯勿需如此,老夫現在最希望的便是能大敗東虜,收複丟失的義州。如果在有生之年能收複沈陽的話,老夫就死而無憾了。”


    洪承疇輕歎了一口氣,目光遙望東北方向。


    在東北方向的數百裏之外,正是被東虜所占據的沈陽。


    “英都伯請放心,我大明一定能收複義州,收複沈陽。”符應崇寬慰道。


    “但願如此吧!”


    洪承疇微歎了一口氣,隨即閉上了眼睛。


    符應崇見狀,當即識趣的起身告辭。


    ........


    義州城,守備府。


    官廳之內。


    宣統皇帝多爾袞高坐在主位之上,目光掃視了一遍廳內的一眾八旗將領,臉上隨即浮現出滿意的笑容。


    自義州大勝以來,大清國可謂是順風順水,前景一片良好。


    無論是當前的遼東局勢,還是東征倭國的大軍,皆是一切順利。


    先說遼東局勢。


    大清在大敗了明軍,攻占了義州城後,明軍便一直龜縮在鬆錦防線,根本不敢與清軍對戰。


    也正是因為明軍的龜縮不出,從而使得清軍肆無忌憚的深入鬆錦防線,對明國軍民百姓展開了大肆的劫掠。


    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清軍便已劫掠了數萬明國軍民百姓,還有糧食上萬石,錢財數萬兩。


    如此巨大的豐收,自然使得多爾袞歡喜不已。


    而明軍在麵對著清軍的大肆劫掠時,卻隻會固守在城池之中,根本不敢做出任何的反擊。


    這越發引得多爾袞狂妄至極,絲毫不將明軍放在眼裏。


    聽聞前幾日時間,明國增派了六萬援軍前來,想要挽迴遼東的劣勢局麵。


    可多爾袞也不是傻子,同樣從國內調派了兩萬兵馬前來增援。


    另外還有,多爾袞又從俘獲的明軍當中,吸收了一萬多明軍加入到漢軍八旗。


    如今清軍的總兵力,也由戰後的不到三萬兵馬,立時增加到了六萬兩千兵馬。


    可謂是兵強馬壯。


    遼東局勢,對於大清國來說,是一片大好。


    再說東征倭國的局勢。


    據代善數天前傳來消息,征倭大軍已經擊潰了德川幕府的三萬大軍,目前正向著四國島進發。


    正如那些西夷傳教士所言,倭國確實是土地肥沃,金銀礦產豐富,值得大清國征伐攻占。(那是相對遼東而言的。)


    隻要有了充足的錢財礦產資源,大清國定然會實力大漲,必將遠超皇太極時期的實力。


    實力越發強大,多爾袞自然是越發歡喜,怎能不露出滿意的笑容。


    多爾袞輕聲一笑,開口說道:“諸位,朕前幾日收到消息,明國已經調派了六萬大軍前來增援。”


    “你們說,我們該如何應對明軍的援兵?”


    “皇上,隻要您一聲令下,奴才立即率領大軍殺向錦州城。”


    “不過六萬明軍援兵,在我大清勇士麵前,還不是土雞瓦狗。”


    “看來明軍還是沒有嚐受夠慘敗的滋味,這是要著急送死嗎?”


    “哈哈哈!明軍怕是還不知道我大清國的實力,隻調派六萬援軍前來,這是給我們送人頭啊!”


    “......”


    對於明軍增派的六萬兵馬,一眾八旗將領皆是滿臉的自信,絲毫不將六萬明軍放在眼裏。


    多爾袞認可的點點頭,臉上也是露出自信之色。


    義州大勝,已經使得大清國上下找迴了自信,找迴了當初橫掃無敵的氣勢。


    麵對著六萬明軍,根本絲毫不懼。


    當然了,多爾袞等人的自信來源,主要還是擁有的六萬兩千兵馬,以及上百門紅衣大炮。


    這才是多爾袞等人的底氣所在。


    “好!既然諸位都有著如此自信,那朕便正式宣布,三日後進逼錦州城。”


    多爾袞拍案而起,宣布了主動進攻的決定。


    “皇上英明!”


    一眾八旗將領也連忙起身,大拍多爾袞的馬屁。


    多爾袞很是滿意的點點頭,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隨後,多爾袞又與一眾八旗將領細商進攻的細節。


    ........


    崇禎十六年二月初五日。


    京師,紫禁城。


    皇極殿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眾文武大臣們齊聲高唿,向著高坐在龍椅上的崇禎皇帝跪地行禮。


    “眾愛卿平身!”


    崇禎皇帝略顯疲憊的聲音響起。


    “謝皇上隆恩!”


    一眾文武大臣們再次高唿謝恩。


    待得一眾文武大臣們都起身站定後,站在禦階上的高起潛上前一步,高聲道:“有奏出班,無事散朝!”


    高起潛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名禦史站了出來,行禮道:“啟奏皇上,微臣有本要奏。”


    “錢愛卿請言!”崇禎皇帝點頭道。


    錢禦史一臉正色的道:“微臣彈劾榆國公破壞祖製,強行向延綏鎮內的官紳們征收賦稅。”


    “國朝優待官紳,免交賦稅,這是高祖皇帝就定下的規矩。”


    “然榆國公卻公然破壞祖製,強行征收官紳們的賦稅,這簡直就是不將朝廷的規矩放在眼裏,不將高祖皇帝放在眼裏。”


    “微臣懇請皇上下旨,嚴懲榆國公目無王法之罪,奪去榆國公之公爵之位。”


    “皇上,微臣也彈劾榆國公縱兵行兇,竟假冒賊匪劫掠親王田產,且絲毫不尊禮儀,對親王十分無禮。”


    “微臣也彈劾榆國公以勢壓人,強行霸占官紳們的田畝,以飽其私人囊袋。”


    “......”


    隨著錢禦史的帶頭彈劾,接連又有五六名大臣站了出來,也向崇禎皇帝彈劾劉博源。


    整個大殿內的氣氛,也逐漸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沒錯!


    就是怪異。


    因為站在隊伍前方的一眾內閣大臣們,皆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仿佛這事情與他們沒有絲毫的關係。


    除了內閣次輔陳新甲。


    還有其他的大臣們,也露出各種各樣的神色。


    有好奇看熱鬧的神色,也有目光冷漠的神色,還有一臉嘲諷的神色等,不一一而表。


    總之,除了錢禦史等幾人站出來彈劾外,再無其他大臣說話。


    聽完錢禦史等幾人的彈劾後,崇禎皇帝眉頭微皺,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其實在崇禎皇帝的心裏,又豈能不知劉博源的所作所為,但又能如何呢?


    下旨嚴懲劉博源,又該要如何嚴懲,而且又是否能做到?


    萬一引得劉博源起兵造反,誰又來承擔這個責任,是他這個皇帝嗎?


    崇禎皇帝現在憂心的不是劉博源,而是遼東的戰事,那裏才是崇禎皇帝最關注的事情。


    至於劉博源向官紳們征收賦稅之事,豈不是正好引得天下官紳們的同仇敵愾,這可是極大的有利於朝廷。


    不過,朝廷還是要下旨斥責劉博源,明確的反對向官紳們征收賦稅之事。


    而一臉正色的錢禦史,正適合去做那個前去宣旨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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