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護士這時突然說:“我覺得,小軼應該是受了些刺激,所以才會這樣,說不定小軼應該能和屬長說的一樣走上正道。”


    哪一個女人看到被欺負的孩子不會心生憐憫,其餘的兩個護士聞言也皆是點頭。


    兩個守衛看到這一幕也跟著點點頭。


    小孩嘛,做了錯事隻要肯改還是可以原諒的。


    見此,老人欣慰點頭,麵向小軼認真解釋說:“小軼,剛剛你那樣說他們是不對的,畢竟他們又不是說你是怪物的人,這樣很不禮貌知道嗎?”


    但是小軼不是普通人,直接做出更直觀的解釋:“按照人類心理學來講,有人提起一件受人關注的事,60%以上的人會盲目從眾關注,75%以上的會議論真實性。


    但是你看,就算你說我不是怪物,但是從他們第一眼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們覺得我是怪物。


    這一點我不否認,我也承認我是怪物,所以我有什麽可以向他們道歉的理由。應該是他們向我道歉才對。”


    “這。”老人聽得眼皮直跳,這個娃這是從哪裏看的書,學習能力強得可怕。


    難道真的沒有培養的價值嗎?還是隻需要那一個孩子就夠了。


    小軼的這句話提起來院長的興趣,小軼的表現確實超乎常人,索性對著小軼說了聲對不起,問道:“小軼,你是從哪裏看到的這些學問?”


    “書上。我識字。”小軼淡淡道。


    “你識字?你不會沒人教也認識字吧。”院長更好奇了。


    “看電視,電視上麵有字,我看著這些字對照書上學的。”小軼翻了白眼,顯得不耐煩,“你很煩。我討厭你。”


    聽到這句話院長笑了,有些難以置信地問:“因為我是女人?”


    “我討厭女人。”


    “那我告訴你的母親也是女人,你還討厭嗎?”


    小軼越聽越煩,吼道:“討厭,如果不是我的父母把我送到這個世界,我也不會被你們說成怪物。”


    “這?”


    院長一行人都瞪大眼睛看著小軼,無法置信小軼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就聽屬長解釋道:“一年前的那場天降育兒箱你們都知道吧,所有片區都沒封鎖住這個消息,小軼就是落在我們4區的其中一個孩子。”


    聞言,院長一行人紛紛用著詫異目光看向小軼。


    這一看,徹底刺激到了小軼。


    隨即,小軼直接衝出駕駛員的懷抱,落地後轉身就朝著福利院外跑出去。


    小軼跑得很快,幾乎能趕得上大人百米衝刺的速度。


    老人迴頭看向院長一行人後,老人瞬間懂了,護士的眼裏充滿驚恐。


    兩個守衛的眼裏充滿畏懼。


    院長的眼裏有著一絲憐憫和無奈。


    能怪這孩子嗎?要怪就怪這個世界。


    畢竟這個孩子不屬於這裏,旁人說他是怪物確實能夠理解。


    但小軼是怪物嗎?


    對他們來說是。


    不過,好在駕駛員花了將近半天的時間還是找到了小軼。


    發現小軼的時候,小軼躲在一個角落裏默默流淚。


    沒有哭聲,也沒有抽泣。


    隻有一個無助又無神的目光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孤獨流淚。


    駕駛員也很揪心,換做是普通孩子被這麽看著,也會哭鬧。


    更何況小軼才一歲半,一聲怪物對他的幼小心靈是有多大刺激。


    將小軼帶迴福利院,駕駛員就迴去複命了。


    剩下的幾天裏老人一直在好好引導小軼。


    令他吃驚的是,小軼的學習能力比那個孩子還要強,特別是自學。


    上一所福利院的圖書館所有的書都被小軼看了個遍。


    現在已經會三種語言,4區,2區,還有1區。


    每一種小軼都能流利口述,更是能明白其中的含義。


    老人都覺得是上層瞎了眼。


    而有一天,老人在小軼心情好的時候,讓小軼跟那天的院長幾人道了個歉。


    小軼竟然照做了,90度鞠躬道歉,看著很像小大人。


    老人欣慰的笑了。


    小軼不是怪物,而是缺少旁人的關心。


    院長也是這麽覺得,那幾名護士看待小軼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但是看小軼的笑容後,他們終於理解小軼為什麽被別稱作怪物了。


    小軼很不會笑,笑起來很嚇人,很猙獰。


    老人都調侃小軼是因為他的笑讓別人認為他是怪物。


    小軼沒有否認,也沒有點頭承認。


    他的笑確實不怎麽樣,嚇到了很多人。


    第一個月就是因為笑,把人嚇走了。


    第二個月也是因為笑,讓別人躲著他。


    第三個月還是因為笑,讓人誤以為他有什麽特殊目的。


    第四個月還是因為笑,終於讓一個女護士喊出了怪物兩個字。


    從此,他不想笑了,也不想學笑。


    過了將近半年也沒人接近他,他隻是默默待著。


    異樣的目光,譏諷的詞句,再加惡意的辱罵和打罵。


    小軼選擇了爆發,既然他們說自己是怪物,索性自己就成為他們心中的怪物。


    所以就有了現在的小軼。


    這是老人的倒數第二天。


    倒數第二天,小軼給他說了自己的故事。


    老人心裏很不是滋味,如果是他在的話,可能還會有人理解小軼。


    但是沒有,這才有了這樣的小軼。


    於是,老人覺得嘚好好教小軼怎麽笑才好看。


    老人抱著小軼坐在鏡子麵前。


    老人麵向鏡子做著不同的笑容,這樣齜牙,那樣咧嘴。


    隻是到了小軼這裏始終是一副鬼臉般的笑容。


    就連微笑也極其詭異,看得滲人。


    好好的一個笑容,被小軼的的上半邊臉給毀了。


    老人發現,小軼每次笑的時候,上半邊臉都非常不協調,要不就是沒有表情。


    要不就是非常猙獰,讓人看著就非常有歧義,還以為小軼始終是不懷好意。


    但老人看得出來小軼是在很用心的學,很賣力的那種。


    老人無奈搖頭道:“小軼,你懂什麽是笑嗎?”


    小軼搖頭:“不懂。”


    “那你知道人為什會笑嗎?”


    “書上說,笑能讓人身心愉悅,但是笑也可以表現出其他情緒,有些很舒服,有些陰險,有些猙獰,有些苦澀,有些無奈,還有些無法言明。


    但是書上是書上,我不懂這些是什麽意思。”


    “那你老實說,爺爺這些天陪你玩的時候你開不開心?”


    “什麽是開心?”小軼詫異道。


    老人神色一滯,這孩子被人帶的,什麽是情感都不知道。


    但是小軼也能表現出憤怒的情緒。


    這也是那些人給扭曲出來的。


    不由得,他歎氣一聲:“爺爺問你,他們說你是怪物的時候,你心裏怎麽想的。”


    “不舒服,很想打他們。”小軼認真道。


    聞言,老人笑著點頭:“看來小軼還是明白一些東西的。


    這裏麵的不舒服叫做憤怒,開心就是相反的,你可以認為心裏舒服,而且是非常舒服的那種。”


    “這樣嗎?我好像從來沒有過很舒服的那種感覺,一直都是不舒服的感覺。”小軼認真思考著說道。


    老人聽到這句話,感覺這幾天的引導算是喂了狗了。


    感情這孩子也討厭他。


    越想越不舒服,索性繼續問:“那爺爺問你,爺爺讓你心裏舒服嗎?”


    小軼搖著頭道:“你不抱著我,我心裏就舒服點。”


    “我。”老人頓時臉色青一塊紫一塊。


    這個孩子還討厭別人抱他,難怪之前這孩子說抱他還要經過他的允許。


    畢竟,這孩子心智成熟很早,像他這種心智估計快已經到了成年人的心智。


    換做是他自己,成年人被同性抱著,他也會不舒服。


    隨即,抽了根板凳,把小軼放到板凳上坐好。


    就見小軼點頭道:“現在我心裏舒服很多了,這就是開心嗎?”


    老人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說是那就是是吧。”


    “哦,那我笑一個。”


    說著,小軼再次對著鏡子開始笑。


    肉眼可見,小軼的笑依舊很難看,老人看得眼角直抽抽。


    老人現在是真沒辦法教小軼怎麽笑才算好看,隻能支個法子:“想想最讓你開心的事情,然後用心笑,這樣笑才會好看。”


    聞言,小軼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老人,最後他跳下了凳子,直接離開了。


    老人看到這一幕更加覺得有些揪心。


    最開心的事?


    看到這樣的小軼,老人明白小軼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有遇到一件最讓他開心的事情。


    談什麽用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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