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擠進人堆,夜晚的賭場熱鬧更甚白日,吆喝聲一片,吵得人耳朵疼。紀清鳶走在最前頭,梁傾默其次,後麵跟著青竹。


    “傾默,我跟你說,他們這裏的字特不好認,我就是一個字也不認識才押了你男人。”紀清鳶一門心思往裏衝,也沒時刻注意身後的動靜。


    “你怎麽不學啊?”


    “我最討厭學語文了,我是理科狗啊。待會兒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古代畢加索。”


    紀清鳶拉著梁傾默擠到最裏邊的宴會押注場地,“傾默,你看。”後麵沒了聲音。


    “姑娘,你拉著我作甚?”身後傳來陌生的女聲。


    “傾默?”紀清鳶一迴頭,自己牽著的不是梁傾默而是一個陌生女人,嚇得她連忙放開手賠禮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還請姑娘恕罪。”


    “不妨事。”姑娘含笑點頭。


    “小姐。”青竹皺著眉柳推開人群。


    “傾默呢,我剛還牽著她,一眨眼她就不見了,你有看到她嗎?”紀清鳶握著青竹的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要是真把她弄丟了,估計衛暻弈得殺了我。”


    “她不是和小姐一處的麽?”青竹踮起腳在人群裏尋找梁傾默的身影。


    紀清鳶心裏亂成一團,早知道就帶著鳳瑀凰梟出門了,“剛剛是和我一塊,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小姐別急,衛夫人隻要不出意外,不會走遠的。”


    “不出意外?”模糊的記憶裏靈光閃現,第一次見麵時,她提過有人追殺她的事,怪她大意。若梁傾默真出了什麽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不行,我們迴去找鳳瑀凰梟。她一定不是自己走散的。”說著紀清鳶拉起青竹往大門走。


    “兩位姑娘為何如此著急?”臨近大門口,站著個滿臉脂粉的男人,濃妝豔抹,輕搖團扇,笑盈盈地瞧著兩人。


    紀清鳶後退兩步將青竹護在身後:“我們有急事要出去,請這位大哥大姐讓一讓。”


    “小妹妹可是在找人?”男人刻意提高的聲音有些不倫不類。


    “你怎麽知道?”紀清鳶頓時警覺心起。


    “我不僅知道,還知道你們在找一個穿黃衣裳的小美人。”


    “她在哪兒?”


    “我們主人要見她,二位想等她便跟我來。過時不候。”男人一扭腰,慢悠悠走著。紀清鳶老覺得他臉上的粉在曲線式往下掉,膈應地很。


    “小姐,我們還是先迴客棧找鳳予凰梟為好。”青竹搖搖頭。


    “可他說了過時不候,不然這樣,你迴客棧,我跟他走。”


    “不行,青竹不能讓小姐犯險,青竹死也不離開小姐。”


    “……”青竹的話觸動了紀清鳶,不管她堅持跟著自己是為了她的娘親還是真的擔心她,她都心滿意足。


    “你們是誰?”人群中的梁傾默原本跟在紀清鳶身後,突然出現一隻手點了她的靜穴和啞穴,她便動憚不得也無法出聲,強製被帶到二樓的一間客房,麵前站著幾個黑衣人。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群人和上次那些黑衣人是同一批,眼下自己的處境不容樂觀。她沒有梁傾默的記憶,真要調查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梁小姐。”一直背對著梁傾默的人轉身,他的麵上覆這半張銀色麵具,隻露出有型的薄唇和輪廓分明的下顎,身上的華服價值不菲,論身份不低。


    梁傾默道:“你認識我?”


    “我認識的不是你,而是你的父親。”


    “我父親?”她的父親不就是梁言麽。按理說,梁府被滅門,認得她的隻有彥城人,莫非這位就是彥城人。


    “令尊梁言,與我授業恩師晏允可謂知己好友。”男人見梁傾默滿是疑惑莞爾,“忘了介紹,我便是當今的連城城主。”


    連城城主?蔓草曾經提過,害死衛暻弈母親的便是梁傾默父親和連城城主,那麽這個所謂的連城城主一定是新繼任的,他煞費苦心找她難道是衛暻弈以同樣的方式滅了連城的城主府?


    “閣下認錯了,我姓梁不假,可我父親不叫梁言。”梁傾默盯著男人道,強裝冷靜。


    “梁小姐謹慎一些是不錯,可我並非壞人。”男人走近幾步,“據我所知,梁小姐在城主府的日子並不如意,前陣子還服了毒自殺。”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梁小姐真當彥城人忘性大麽?我手下便有一人能證明你身份。”


    “你究竟想做什麽?”此人不懷好意,女人的直覺。


    “晏允是我恩師,他的仇,我這個做弟子的自然要報。還請梁小姐為我作證。”男人又走近幾步,懾人的氣息在無形中壓迫著她。


    難道他有十足的把握肯定是衛暻弈卻無證據,所以想找她來證明是衛暻弈滅了彥城城主府借此扳倒他也算為晏允報了仇。


    “作什麽證?”


    “自然是殺害你們彥城城主。”


    “我幫不了你的忙,你既清楚我服過毒,就該知道我醒來後便忘了之前的一切。”可惜被點了靜穴,她無法退後。與男人靠得太近,她心裏的厭惡感逐漸增加。


    “是麽,真失憶還是假失憶,隻有梁小姐自己清楚。”銀色的麵具近在眼前閃著光彩。


    紀清鳶跟著那人,沿途留心了幾個標誌性建築物,不然要逃也找不著路。看他的打扮,感覺是個娘娘腔,估計喜歡男風,對她應該沒什麽興趣。


    從主街熱鬧處到清淨處,紀清鳶心裏的不安像滾雪球一般,愈來愈大,可她不來或是來遲一步梁傾默會如何她不敢想象。


    三人行至一處人跡罕至的院落後門,朱紅色的圍牆在夜色裏略微滲人。後門前站著個奴仆,佝僂著身子,看不清樣貌。


    “到了”男人理理自己的拖地裙擺,捋順自己的發絲,正了正頭上的朱釵。


    紀清鳶與青竹對望一眼。


    小姐,不對勁。


    來都來了,而且我是真怕傾默出事。


    “兩位姑娘請。”男人說道,見二人猶豫又補了一句,“我還是那句話,過時不候。”語畢,他進了門。


    紀清鳶一咬牙跟著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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