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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達薑城之後,衛暻弈依舊下榻縈牽客棧,胡管事領著下人守在客棧外就等著衛暻弈歸來。都說是梁傾默害得少城主,婢女仆人對她更是沒個好臉色,胡管家本就對梁傾默頗有微詞,如今衛暻弈為救她重傷,更是冷麵冷語相對,言辭間透露著怨恨的意思。


    為了方便起見,白千首特意要了隔壁的房間,整日擺弄草藥。衛暻弈房內,白千首半坐在榻上為衛暻弈把脈,胡管家及蘇泠等一幹婢女對著梁傾默出言嘲諷,也不讓她靠近床榻,梁傾默無語靜靜地站於一旁。


    “白老前輩,我家少城主何時才會醒?”胡管家上前問道,衛暻弈可說是他一手帶大的,傷成這副模樣,他有何顏麵迴樊城見老城主,早知他當初就該攔著他不讓他去連城。先不管,梁家和老城主老夫人的恩怨,就算是普通女子,也值不得少城主如此拚命。


    “弈兒身子骨好,這兩日就該醒了,你們好生照料。”白千首捋捋胡須將衛暻弈的左手放入錦被,經他一說胡管家幾日懸著的心終於有了著落。


    梁傾默鬆了口氣,他沒事就好。她想見見他,可胡管家和其他下人一定會攔著她不讓她靠近。梁傾默麵上發愁,白千首的目光不經意掠過她,心想看來還是得自己出馬做迴月老。


    “多謝白老前輩,白老前輩的大恩大德,胡某沒齒難忘。”胡管家撲通一聲跪在白千首麵前,其他家仆見狀也跪倒在地,以表謝意。


    白千首是個自由散漫的人,這跪人答謝的毛病他最是不喜,更何況還是一屋子的人跪他,他給站在角落的梁傾默使眼色,誰知梁傾默並不打算幫他。她這個少夫人在城主府原就沒什麽地位,連個婢女都能爬到她頭上,他指望她就是傻了。


    “快快起來,白某可受不住你一拜啊。”白千首扶起胡管家,賭氣道:“你們再跪我便不醫了。”


    胡管家一聽連忙起身擦了擦縱橫的老淚:“求白老前輩救少城主一命。”


    “他既是我徒弟,救他我責無旁貸,隻是你們這一屋子的人多地我心煩,都出去。”白千首重新在床榻上坐下。


    “是,是,”胡管家點頭稱道轉身對仆人下了命令,“還不快出去,別打擾白老前輩醫治少城主。”


    仆人婢女紛紛出門,梁傾默原地不動,胡管家隱有怒色,“你為何還不走,白老前輩說少城主需靜養,你是嫌自己害得少城主還不夠麽,你們梁家人沒一個好東西。”


    胡管家平日為人忠厚老實,對衛榷忠心耿耿,他恨自己梁傾默還是能理解的,況且他年事已高,本著尊老的品德,她也不會迴嘴。


    “胡管家,你可別罵走她,真罵走了她,你家少城主怕是要醒不過來了。”


    “白老前輩說的什麽話,若不是她,我家少城主豈會躺在床上生死不明。”胡管家越說越來氣,鼻間重重哼了一聲。


    胡管家一反駁他,白千首猶如被人戳了底線:“是你懂醫術還是我懂醫術?你且下去,讓傾默留著給我搭把手。”


    “她……”胡管家還想說些什麽被白千首一個眼神堵住了嘴應聲退下。


    “人都走了,怎麽還站在那兒,過來,順便把桌上那碗藥端來。”


    “好。”梁傾默捧起托盤將剛熬好的藥端至床邊。


    白千首為梁傾默讓出位置調笑道:“弈兒這副模樣,你心疼麽?”


    梁傾默看著沉睡的衛暻弈,臉色蒼白,斂去平日鋒芒,憔悴的容顏像一把刀紮進了她的胸腔,在她胸口攪動,每唿出一口氣都在扯動她的神經。


    “嗯。”她喉間輕輕應了一聲。


    “那你便在此照看他,我晚些再來,記得把那碗藥喂了。”白千首理理袖子準備離開,關上房門之時戲謔道:“說不定你喂完藥他便醒了。”


    梁傾默隻當白千首在說笑,也沒往深處想,她端起藥碗吹了幾口氣。也沒見他昨天喝過湯藥,怎麽今天就得喝藥了,以他的現狀看是咽不下去的。


    梁傾默看著手裏的藥犯難,老實說這怎麽也是狗血電視劇的經典場景了,男主重傷喝不下藥,女主用口喂藥,她是不明白為什麽用嘴喂男主就能咽下,昏迷中的人不是沒有知覺麽。後來被人科普說是昏迷中的人失去了自動吞咽的本能,需要外界刺激才能激發,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


    盯著衛暻弈的薄唇,梁傾默決定一試,反正行不行都不虧。她端起苦澀的藥汁喝了一小口,那難聞的味道在她口腔中蔓延,苦地她五官緊皺。


    她放下藥碗,俯下身去掰開他的嘴,兩唇相觸,她將藥汁緩緩渡到他口中,而衛暻弈喉間微動,咽下了口中的湯藥。


    梁傾默撐起身擦去唇邊多餘的藥汁,剛剛他似乎舔了她的唇瓣,這算是人類的條件反射麽。不過那藥是真苦,喂完第一口不想再喂第二口。


    一閉眼梁傾默又喝一大口湯藥灌入衛暻弈口中,這一次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衛暻弈的舌尖在動,期間他還含住了她的上嘴唇。他是醒了麽,還是隻是本能的反應,梁傾默摸著唇瓣,碗裏湯藥還剩最後一口。


    梁傾默用湯匙盛了點藥汁分開衛暻弈的嘴往裏灌,他又像是失去了吞咽的功能,藥汁從他嘴角溢出,梁傾默連忙擦去下流的藥汁。


    反正喂都喂了,也不差這最後一口,梁傾默幹了最後一點藥汁重新貼上衛暻弈的唇畔,這一口喂的時間尤為漫長,她總覺得他在吻她。藥汁在兩人的舌尖來迴湧動,許是他的味道蓋過了藥汁的氣味,梁傾默倒不覺得特別苦澀。


    梁傾默發愣的瞬間,衛暻弈睜開眼。白千首離去時,他剛醒,遇上她要給他喂藥便裝作未醒。


    “你醒了?”梁傾默意識到自己還趴在他胸前立即起身。難不成他剛才是真的在吻她,而不是什麽本能反應。白千首說的那句“說不定你喂完藥他便醒了”原來是這個意思。


    衛暻弈沒出聲靜靜地看著麵泛紅潮垂首羞赧的梁傾默,甚是好看,此番場景讓他憶起了當年他給梁傾默買簪子時的畫麵。同此時一樣的動作,一樣的神情,但他心裏的兩種情緒截然不同。


    昏迷中,她和百裏煉的談話他都聽了,她與梁傾默是兩個人。他愛的到底是梁傾默,還是她,也許他心裏那兩種不同的情緒給了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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