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紀清鳶木著臉,嗓音略微沙啞,動作機械。


    百裏近悲哀地看著這個嫁入城主府不久的兒媳,她未出生前便和百裏煉定了親,雙方大人做的決定,誰也料不到在他們的人生中會出現另一個人,或許對兩個年輕人來說是某種意義上的拆散。


    紀清鳶在府裏整日鬱鬱寡歡隻在自己的院子裏走動,下人見她的機會也不多,久而久之城裏便傳出一些流言蜚語,諸如少夫人被少城主軟禁了或是少夫人早已背著少城主和別人跑了之類的。


    “每次見你,你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煉兒欺負你了?跟爹說說。”


    “不是。”紀清鳶愣愣地盯著池塘裏的荷花,開成一片。


    “有些事發生了便無法改變,何不向前看,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人不能總活在過去,何況我信煉兒會是個好夫君,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百裏近語重心長道,他對紀清鳶不論是家世還是外貌都很滿意,不能失去這麽好的一個兒媳。


    紀清鳶仰頭道:“可有些人在心底紮了根便難以忘記,情愛這種事哪兒有那麽好控製。”


    “你說的也有道理。過兩日爹便出門了,你嫁進城主府成為煉兒的妻子,已是嵐城的下一任女主人,有樣東西爹得交給你。”


    “我不需要,爹還是給他吧。”紀清鳶隱約能猜到是什麽,畢竟紀翔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將兵符拿到手交給他,沒有兵符他怎麽會逼得陸子謙親手毀了他們的幸福。他不在意自己的未來,她又為何要幫助他奪得城主之位,她更願意看到紀翔落敗的嘴臉。


    “這是曆代城主的訓示,我不能違背,你若想給煉兒便自己給他。”百裏近來之前已有準備,他從懷中拿出一隻白玉老虎,老虎呈跪坐姿態,大張著嘴,麵部表情栩栩如生。


    紀清鳶別過臉以冷漠抗拒。


    百裏近牽起紀清鳶的手,將兵符穩穩地放於她手中,不大不小的兵符占據了她的手心。


    “兵符我已交於你,你便是它的主人,至於是給煉兒還是自己留著由你決定。爹還是那句話,沒有誰離開誰會活不下去,相遇是緣,路過是客,相守才是情。”


    “嗯。”沉甸甸的兵符十分燙手又好似一道枷鎖困住了她。


    百裏近走後,紀清鳶望著連葉的荷花出神,畫麵開始模糊,她被強製退出了紀清鳶的記憶。


    紀清鳶睜開眼,天還未亮,腰間是百裏煉的手,他每夜如此,她更習慣他如此,她想轉過身看他卻又不敢看他。


    剛才的夢,是紀清鳶的記憶,她竟會夢到她的事,興許夢裏的事都是真的,也可能是自己的臆測,關鍵時刻讓她醒了過來,真是一言難盡。


    這個夢告訴了她一個事實,的確是紀清鳶接手了兵符,而且是她藏了起來,那麽除了房裏院子裏她會藏在哪兒。紀清鳶任自己再次墜入夢鄉,說不定後麵的們就是後續了。


    翌日,紀翔同百裏煉早早出了門,說是去看看城裏酒樓的生意,紀清鳶不出意外又睡到了日上三竿。青竹進屋的時候,紀清鳶剛穿好衣服,難得不見睡意。


    “你那邊準備地怎麽樣了?”紀清鳶下床扯過衣架上的外衫。


    “差不多了,她隨時都能動身。”她昨晚和娘親商量了一個時辰,帶些什麽怎麽走去哪兒。


    “那就好。”她尋思著過兩日他們就該迴城主府,得趁著這幾日把該準備的東西準備了,先送走高氏或者送走她們兩個都行。


    “小姐餓不餓?”


    “睡到現在當然餓了,不過有百裏煉在就是好,他們不敢來強製要求我起床。”


    “睡得早起得早對身子好。”


    “我當然知道但我還是想睡飽。”


    “姐姐。”紀清鳶剛一踏出房門被迎麵滾來的一團肉球砸中,紀清律穿著夏衫撲進紀清鳶的懷裏。紀清律那圓圓的小臉蛋看著就讓人呢心情開朗,紀清鳶抱起又胖了幾斤的肉球,捏了捏他鼓鼓的兩腮。


    “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不是被老師罵了要姐姐給你出氣啊?”


    “才不是呢,我就是想姐姐了。”小胖手摟著紀清鳶的脖子撒嬌。


    “嘴這麽甜跟誰學的,總不會是爹吧?”她抱著他一道去廚房。


    “爹才不教我,我這幾天跟鳳瑀哥哥學武,他可好玩了。”紀清律張著嘴,門牙還未張齊,說話軟萌。


    “鳳瑀?”紀清鳶搖搖頭,“你可別被他帶壞了,他這個人嘴最欠了。”


    “姐姐嘴欠是什麽意思啊?”紀清律眨巴著大眼睛,化身好奇寶寶。


    “額,就是說他說出來的話讓人想打他,你以後可別學他說話,不然以後誰嫁給你。”


    “我長得這麽好看,肯定有妹妹願意嫁給我。”


    “是是是,我們律兒最帥了,等以後長大了文武雙全有的是姑娘排著隊要嫁給你。”


    “也有那麽多人想嫁給姐夫麽?”在紀清律的認知裏,百裏煉是嵐城的少城主身份高貴,大家見著他都恭恭敬敬的,姐姐又嫁給了他,理論上他一定能吸引很多姑娘。


    紀清鳶被紀清律問得說不出話,他那麽好,想嫁他的人多得數不清,換一句說,她也不過是他暫時的喜歡。


    “想嫁我的姑娘多的是,可我隻喜歡你姐姐。”百裏煉一身黑色暗紋長衫,窄小的腰封更襯得他整個人身姿挺拔。


    “姐夫。”紀清律放開紀清鳶對著百裏煉張開雙臂。


    “律兒乖。”百裏煉從紀清鳶手中接過紀清律,紀清律整個人坐在他手臂上,說起來還是紀清鳶的懷抱舒服,軟綿綿的,但她抱他的姿勢不對,讓他整個人直不起來。


    “姐夫,我和姐姐剛還在聊你。”


    “你姐姐說我什麽了?”百裏煉抱著紀清律,一大一小都看向紀清鳶。


    “沒什麽,在談律兒的事,他這幾日在和鳳瑀習武,我讓他少學鳳瑀的說話方式。”


    “這倒是。要去廚房找吃的?”


    “嗯。”紀清鳶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外麵逛了一圈也餓了,不如讓廚房做點送過來。律兒餓不餓?”百裏煉捏著紀清律秀氣的鼻尖問道。


    “律兒要吃。姐夫帶我。”


    “好好好,一起。”


    他對紀清律的好也不知是做戲還是真喜歡孩子,做戲還好,戲散了感情便收了,若真喜歡,往後殺了紀翔,他又如何麵對紀清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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