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望去,隻見於秋子盤坐的玄武岩上,突然滲出絲絲幽藍熒光,那光芒如鬼魅般閃爍。


    他體表原本纏繞的黑霧,像是被一陣無形的狂風吹散的燭煙,迅速消散,露出一張猶如樹皮般褶皺不堪的臉。


    左眼角處,爬滿了如同蛛網狀的魔紋,詭異而神秘;右眼卻空無一物,黑洞洞的眼眶裏,遊動著幽綠的若水,仿佛藏著無盡的秘密與陰森。


    他左手緊握著一個油亮的葫蘆,葫蘆表麵光滑如鏡,顯然經過無數次的摩挲把玩。


    右手則捏著一串黑色念珠,每一顆珠子上都刻著歪扭奇特的魔文,那些魔文仿佛有生命一般,透著神秘莫測的氣息,好似在低聲訴說著古老而又詭秘的故事,讓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當楚一凡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向他時,於秋子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忽然咧開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三顆泛黃的犬齒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


    牙齦處,暗紫色的血管如同蜿蜒的藤蔓,緊緊攀附在枯木上一般,顯得格外驚悚詭異。


    “命門小友可曾聽過‘三十六房’的規矩?”於秋子開口說道,他的聲音猶如砂紙在粗糙的石板上緩緩磨過,沙啞而滄桑,仿佛帶著歲月的沉重,“每房長老皆需以本命法寶為契,鎮守一界通道。


    老朽這第三十六房,守的便是‘往生澗’入口……”說著,他輕輕晃了晃手中的葫蘆,葫蘆裏傳出嘩嘩的水聲,那聲音仿佛是從另一個神秘世界傳來的召喚,透著無盡的誘惑與危險。“此乃澗底弱水,三千年方能盛滿一滴。”


    話音剛落,於秋子的葫蘆口緩緩飄出一縷白霧,那白霧在他掌心逐漸凝聚,幻化成往生澗的微型投影。澗水幽綠,陰氣森森,仿佛連接著幽冥地府。


    他麵帶微笑,眼神卻透著一絲寒意,說道:“每任長老都是活棺材,用本命法寶鎮住魔神殘魂。”


    他再次晃動葫蘆,此時,那嘩嘩的水聲中,竟夾雜著無數冤魂的嗚咽,淒厲而絕望,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


    “老朽這第三十六房,鎖的是‘懼魔’殘魂,每隔半年便要飲十升修士精血。”


    楚一凡聽聞此言,心中猛地一震,指尖不由自主地微微發顫。


    他忽然想起邱一鶴曾經提及,魔族仙界的三十六房,實則是三十六道堅不可摧的鎖妖鏈,每任長老皆以自身為誘餌,艱難地困鎖著上古魔神那恐怖的殘魂。


    眼前這個看似幹瘦平凡、毫不起眼的老者,竟背負著如此令人膽寒而又艱巨的使命?


    楚一凡實在難以想象,世間竟真有人敢去觸碰那傳說中連羽毛都會瞬間沉底的若水,而且還將其成功煉化,收為己用,這等手段,著實讓人驚歎不已。


    於秋子緩緩站起身來,令人驚奇的是,他身形未動分毫,卻如瞬移一般,瞬間來到楚一凡近前。


    刹那間,一股極致的壓迫感如同一座無形的磅礴大山,朝著楚一凡狠狠壓了過來。


    這並非普通的威壓,而是一位仙境強者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仿佛要將楚一凡整個人碾壓成齏粉,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按說老夫應該對你行下屬之禮的,可是公子這對魔族的所作所為,著實令屬下有些看不懂。”


    於秋子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針,透著一絲審視與疑惑,“這魔岷山的元神被你強行吸收了,這本就是犯了規矩。念在你是魔族公子,這次屬下就當沒看見了。”


    楚一凡冷冷地哼了一聲,毫不畏懼地直視著於秋子,迴應道:“規矩?這規矩又是誰定的?若是我來製定規矩,那你我此刻又是否在這規矩之內?”


    於秋子一聽,頓時語塞,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在這殘酷無比的修煉界,實力便是一切的準則,有實力的人,就是規則的主宰;沒實力的人,所說的話如同風過無痕,無人在意。


    眼前的楚一凡,單論修為,確實隻能算是平平無奇,對於於秋子來說,不過是抬手之間就能輕易捏死的螻蟻。


    然而,他偏偏是魔族大公子,在魔族中身份尊崇,乃是第三號人物,命好得讓人眼紅,認了魔君做義父,魔帝更是他的爺爺。


    這般出身,何嚐不是一種強大的實力象征?所以,楚一凡所說的話,細細思量,確實也有幾分道理。


    不過,於秋子也沒打算就此輕易罷休,畢竟此事關乎整個魔族的顏麵,不容小覷。


    隻見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深意,手輕輕撫摸著那串黑色的魔珠,不溫不火地說道:“那麽請問公子,接下來這比試還比嗎?


    是不是擂台上戰敗之人的元神,你都會無一例外地吸收呢?”


    楚一凡神色極其霸道,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然,毫不猶豫地說道:“我認為值得吸收的,無論是人、妖、魔三族,我一概都要!”


    於秋子一聽,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公子此言當真?可別墜了自己的名頭,變得言而無信哦!”


    “我與公子一賭如何?接下來的十位上場者,恐怕公子不敢吸收他們的元神。”


    楚一凡頓時怒道:“有誰敢在楚某麵前說讓楚某不敢的?不過是楚某願不願意罷了!”


    “既然於長老如此盛情,楚某不管接下來的人是什麽境界,楚某就一一笑納了,多謝!不送!”


    於秋子聽完,不怒反笑,他輕輕揮了揮那洗得發白且布滿補丁的袖袍,轉身揚長而去,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


    魔茹見狀,冷冷地開口道:“有請楚門之人上場!”


    楚一凡一聽魔茹的話,心裏猛地咯噔一下,但很快便恢複了麵無表情。


    就在這時,一道劍光一閃而過,無恥穩穩地落在擂台之上。無恥雙眼含淚,遙望著楚一凡,心情極為激動,聲音帶著顫抖說道:“主公您可好?”


    這簡單的一句話,飽含著深深的思念與真摯的友情,那是一種久別重逢後的喜悅與激動,仿佛要將這些年的思念都傾訴出來。


    而楚一凡隻是嘴角微微一抽,並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對無恥的迴應。


    無恥瞬間感覺到了極大的失落,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幾千年的時光啊!曾經與主公相處的點點滴滴,如同電影般在腦海中不斷浮現。


    “主公你怎麽啦?你不記得我是誰了嗎?我是無恥!劍無恥啊!”無恥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與委屈。


    楚一凡緩緩抬起頭,目光冰冷地看向無恥的雙眼,言語冰冷到極點,說道:“你為魔族而戰,你是來打擂台的還是來攀親戚的?”


    無恥聽到這話,瞬間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又冷又鹹,心中還充滿了無盡的苦澀。


    楚一凡再次怒道:“何人去戰?要本座親自動手嗎?”


    餘天音站了出來,請戰的聲音雖然堅定,但也帶著一絲猶豫。楚一凡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冷冷地說道:“若受傷,無論你輸贏,都得交出你的元神!”


    眾人聽到楚一凡的話,無不驚訝萬分,就連邱一鶴都覺得此舉極為不妥。


    當著命門眾多子弟的麵說這些話,那以後誰還敢出戰?未來誰還敢替命門賣命?這簡直就是自絕後路啊!


    而這話落在劍來耳朵裏,猶如萬鈞雷霆劈下,他瞬間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都呆住了。


    劍來萬般頹廢地說道:“主公你經曆了什麽?怎麽變得如此萬般無情?”


    “你這是要他絕殺無恥對嗎?我這條命本就屬於主公,若無恥之死能換來主公清醒,無恥死又何憾?”


    無恥說完,劍指一揮,一道光芒閃過,劍從他丹田處飛了出去。然後,他望著楚一凡,發出一陣悲涼的大笑。


    飛劍在空中轉了半圈,化作一道流光,朝著無恥的眉間飛速射去。


    楚一凡見狀,臉色大變,急忙大喝一聲:“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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