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小安二人還沒住下,周乾當即把他倆帶到火車站對麵的順興大飯店,給開了兩間上好的客房,然後寒暄了一陣這才離去。


    這麽晚了,小安不願意住在張家,周乾雖然有那想法,但也不敢勉強。


    周管家走後,虎爺才湊上來,虎爺不傻,從倆人的神態中也能看出有事,而且還不小,不然周管家不會黑天半夜的興師動眾帶著人滿大街的找人。


    其實,倒不是周乾想瞞著虎爺,而是實在跟他說不著。


    沒等虎爺開口,小安倒說話了。


    “虎爺,事情有點麻煩了,那倆日本人跑了。”


    虎爺啊了一聲,隨即想起被自己割了頭顱的仨日本人。那仨日本人就是被小安誆騙過來的,而誘餌就是這倆被周管家扣為人質的日本人。


    “跑了?不是被關起來了麽?怎麽還會跑了呢?”


    虎爺一臉的不可思議,在他的想象裏,這張家不是龍潭虎穴也得是戒備森嚴啊,怎麽會讓倆人質跑了呢,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或者說有人故意為之。虎爺憑他幾十年的江湖經驗大概判斷出個八九不離十,倒不是說虎爺多聰明,而是常識擺在那裏。


    “周管家說逃走了,這不,滿大街的找呢。”


    “這黑天半夜的能跑哪裏?是不是有人故意放走的?”


    能在周管家的眼皮地下逃脫,要說沒有內應,傻子都不會相信。虎爺不笨,不然也不能混了這麽久安然無恙,且闖出這麽大的名頭。


    “我懷疑這台兒莊城有日本人的眼線,而且不止一個。”


    小安說著,抄起茶壺倒了兩杯開水,從徐州一路趕來,水喝得少了,再加上一碗黃花牛肉麵下肚,讓他的嗓子有些發幹。


    徐州跟台兒莊的線掐斷了,並沒有聯係,也沒有泄露的可能,那倆日本人能在周管家的眼皮底下逃脫,要說沒有人幫助,任誰也不會相信,這台兒莊城,張家的實力誰不知道,比官家都厲害,在張家的眼皮下救人,可想而知這倆日本人非同尋常。也更能說明,這日本人孤注一擲了,不惜冒險在張家的勢力範圍內救人。


    “肯定有。”


    虎爺說道,然後接過小安遞過的茶杯。


    小安的舉動讓虎爺有些受寵若驚,他自忖自己不配讓對方倒茶。其實,小安哪裏會想那麽多,隻覺得自己有些口渴,想必虎爺也差不多。倒杯茶而已,哪有那麽多的道道。


    “這台兒莊城要是有,那咱先前白做了。”


    虎爺當然明白,小安說的就是把日本人的頭割下來又埋下的事情,當然,還有故意燒掉的那輛大車。


    “那咋辦啊?”


    虎爺有些急,倒不是怕日本人報複,他怕的是明日見不到老爺子,那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錯過了有可能就永遠錯過了,日本人,在虎爺的心中算個屁。


    “你先別管了,睡吧,明天再說,隻要人還在台兒莊城,我就有把握不讓日本人知道。”


    虎爺驚奇於小安的豁達,這麽一件大事,他竟然能睡的著,要是天明抓不到那倆日本人呢,逃出去的日本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鬧不好就成兩國間的糾紛了,這可不是他們一幫混江湖的能解決了的。


    “你說這日本人顯得沒事幹了,跑到咱中國來搞事。”


    “這小日本看上咱這地盤了,從明朝那時候就搞事,不是一天兩天了。”


    虎爺當然知道戚繼光戚家軍的事,一抹憂慮浮上他的麵孔。


    “要我說要揍就把他揍閉氣,讓他不敢惦記咱。”


    小安苦笑一下,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難啊,原先朝廷昏庸腐敗,如今國民黨一黨獨大,行的也是獨裁的本質,跟日本人比,沒有可比性,小安可是知道日本人的厲害,現在的中國差得太遠,太遠。


    “好,就衝你這話,我得給你說這個。”


    小安看似調侃的一伸大拇指,雖說這虎爺看似粗魯,但倒不失條漢子,尤其是麵對日本人的時候,沒慫,這也是小安願意帶他去見老爺子的主要原因,小安看不上的人,別說帶了,理都不會理睬。


    虎爺嘿嘿一笑,又立馬坐正了說道:“有事你吩咐,我趙二虎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人玩意。”


    小安笑笑,點點頭。


    “要是有事我招唿,天不早了,你也迴去睡吧,明天見老爺子,精神的,日本人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虎爺無奈,隻好迴屋,其實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但是他也相信,有小安在,沒有什麽事情能難倒他,他趙二虎從沒這麽相信過別人,但是他相信小安,雖說年齡小,但是通過幾日的觀察和接觸,趙二虎打心裏服氣,這小安不是凡人。


    虎爺走了,屋裏安靜了,小安思忖了一會,就悄悄下樓了,有一些細節需要核實,不親自到張家去一趟他還不放心。日本人跑了,倒無所謂,有所謂的是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到底是日本人的同夥,還是內奸,這個要弄清,否則指不定以後還會出什麽大事,外敵不可怕,可怕的是內奸。


    張家燈火通明,周管家正在布置人手,準備重新梳理一遍,因為從外邊反饋的消息看,逃走的倆日本人並沒有出城,很大可能還藏在某一個角落。


    在這之前,他派出去的人馬全部陸續返迴,所有人員都沒發現逃走的倆日本人的下落,哪怕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發現,那倆日本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看到小安,周管家麵色一鬆,小安也沒客氣,讓人帶他去關押日本人的地方看看。


    周管家親自帶著小安去了關押日本人的地方,這是一個單獨的小院,裏麵三間房子,都是那種青磚到頂的瓦房,堅固的不能再堅固。圍牆也是比一般的圍牆高出一截,憑那倆日本人的身手,根本無法翻越,除非有專用的工具,像飛爪什麽的,可那倆日本人已經被搜過身,啥都沒給留下。


    因為自恃戒備森嚴,周管家並沒有為難倆日本人,非但沒有捆綁,還讓倆人住在一起,隻等著小安從徐州返迴後處理,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伺候著,倒也沒慢待。中國,禮儀之邦麽,再說,張家家大業大,也不差倆日本人幾口飯。


    門是從外邊打開的,鎖並沒有壞,但是鑰匙在看護人員的手中,看護人員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自己不在現場。


    三個看護人員,就在大門邊的小房子裏喝酒,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半步。


    這也是周管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除非三個人全部撒謊,但是,這種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其中為首的魏忠和跟著周乾十幾年了,說話辦事那個牢靠,斷沒有說謊的道理,另外兩個也都是本鄉本土的,屬於那種老實能幹話不多的人。


    這在小安看來根本不叫事,就那老式的門鎖,他隨便一截鐵絲都能捅開,相比把倆日本人藏起來,開鎖的難度簡直不值一提。


    小安問詢了一些尋常的問題,然後又在屋裏探查了一番,接著衝周管家搖搖頭。


    “這是個高手,什麽都沒留下,你讓外邊的人撤迴吧。”


    周管家愕然,然後點了點頭。


    “這台兒莊除了漕幫的,還有沒有其他的高手?”


    周管家思忖了一下說道:“除了謝家鏢局之外,還沒聽說有哪個高手啊,尤其是開鎖的高手。”


    謝家鏢局,小安自小就聽說過,鏢局的謝老鏢頭是個高手,為人仗義,江湖名聲極好。


    “你也別聲張,說不定明天就抓住了。”


    日本人逃掉後,張老爺子當即下令,凡是抓住日本人者,賞大洋五百。周管家知道,就憑這五百大洋的懸賞,倆日本人也逃不出台兒莊城,要知道張家的眼線可不止漕幫的弟子,還有他們的家人,親朋好友。


    周管家歎息一聲,感覺有些愧對小安,他一瘸一瘸地走了幾步,隨即說道:“就像你說的,日本人倒不怕,蹬不蹦,怕就怕暗的。”


    說著,又一皺眉,自言自語道:“這台兒莊不可能有我不知道的高手啊,除了謝家鏢局的鏢師,可都在咱這了。”


    小安拍拍周管家的肩膀笑著說道:“你這腳不方便,還是迴去歇著吧,是死是活明早就能知道,倆小日本,不值得咱大動幹戈。”


    周管家一點頭,頓覺心頭舒暢了不少,這小安,說話就是提氣,不過想想也是,在這台兒莊,甭說倆日本人了,就是軍隊又能咋地。


    辭別周管家,小安以比尋常稍快的速度往蘭琪書場走去,他在丈量從張家到蘭琪書場需要的時間。在這之前,小安已經對蘭琪書場有了懷疑,這街上那麽大的動靜,可以說是雞犬不寧,可偌大個蘭琪書場竟然寂靜無聲,更像是有意為之。按理,來了一幫外地的藝人,他們更應該警覺,而不是蒙頭大睡,至少得點燈起來看看吧,而這,一切都沒有。


    過了永安橋就是蘭琪書場,可是,在橋下,小安發現地上睡著一個人,這個天,不應該是流浪漢,也不像是喝醉酒的,因為他沒聞到酒氣,反倒聞到一股死亡的氣息。


    小安手中扣了一粒骰子,他能保證在這人突然發起攻擊時有自衛的東西。可是,都走到跟前了,那人還是一動不動,像條死狗一樣。


    小安用腳試探了一下,那人連動都不動,憑感覺,那人已經死了,不過時間不是太久,腳尖觸及的感覺不是邦邦硬,似乎還有餘溫的那種。


    小安蹲下身子,試探那人的鼻息,哪裏還有氣啊,早已死定定的了。


    小安沒聞到血腥味,那就說明,地上的死人不是死於兇器,沒有出血的地方,否則,小安一定能聞到。


    小安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死者的脖子跟頭有一個奇怪的角度,他由此斷定,這是被擰斷了脖子。這是極厲害的殺招,一招足以致命,顯然,是個高手所為,小安更願意相信,就是這人救走了倆日本人,很大可能被這人給看到了,為了殺人滅口,不得已之下為之。


    離屍首一步多遠有一個梆子,屍首的右手裏還握著一個棒槌,顯然打更用的。


    打更人。


    一個打更的老人,被人當街殺死了,肯定是見到了不該見的事,不該見的人,否則不會為此丟了性命。


    小安敢肯定,殺死更夫的是個更夫認識的人,逃跑的倆日本人沒那本事,也沒那時間,更沒那必要。


    小安能想到的就是他發現逃跑的日本人了,而這個更夫認識的人就是日本人的同夥,或者說是那人救出了倆日本人,並幫助逃離的,所以才被殺人滅口。


    小安的心中騰起了一股怒火,他把更夫的屍體拉到一邊,以防過路的人踩著,然後又縱身折斷一根柳樹枝,顯眼地立在更夫的屍體前,目的當然是讓人看見。


    蘭琪書場還是那麽安靜,安靜的都不像有人居住,但是小安知道,這裏住了好幾個人,一夥玩把戲的藝人。


    小安圍著蘭琪書場轉了一圈,瞧瞧四下無人,他一個縱身上了牆頭,然後又悄無聲息地下到院子裏,這書場一人高的牆頭,在小安的眼裏還真的跟玩一樣,不過,為了防止對方發覺,小安沒有急著靠近房屋,而是蹲在牆下細細觀察。能把人從看護森嚴的張家救走,要說不是高手,小安不信。


    小安沒有貿然行動,因為他覺得這蘭琪書場安靜的不正常,很可能藏著什麽陰謀,特別是裏麵住著一幫玩把戲的人,要知道這些走江湖的人哪個不是一身的本事,這麽大的動靜竟然沒有反應,要說正常才怪。


    正在這時,靠近西牆的一間屋子慢慢地閃開一條縫,然後裏麵閃出一個人頭,那人頭往外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後,這才輕手輕腳地走出來。


    此人一襲黑衣,顯然故意為之,以便夜行。


    黑衣人謹慎的很,貼著牆根走,不注意的還真的看不到。可是,黑衣人沒有發現,在對麵的牆根下,同樣藏著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到了大門口,卻沒有選擇從大門出去,而是多此一舉地扒住牆頭,然後一縱身,蹭一下子就上去了,動作快得不得了,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黑衣人翻過牆頭,動作快捷無比地隱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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