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裏人人皆知,貴族學院裏學生陳橋被抓起來了,甲兵與護衛們聽到這聲音,還以為學生們要造反。等到近前一看,這些年輕人赤手空拳,排列得整整齊齊,並未出院門一步。


    這種情況下,他們就不知道如何處理了,怎不能衝進去把所有人的嘴都捂起來。他們商量了下,派人去稟報麥管事,卻不知麥管事已在來的路上。


    麥管事麵皮白淨,看不出具體年紀,臉上總是笑眯眯的,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跟他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這副麵容背後相當不簡單。


    他來到近前,甲兵和護衛們全都躬身行禮,尊稱麥管事。


    他連擺雙手,親切的笑道:“好好好,你們辛苦了。”


    甲兵們打開大門,麥管事走進院子,掃了一眼排列齊整的年輕人,處事不驚的道:“哎呀,孩子們,靜一靜,你們有什麽事嗎?”


    “學生何童見過麥管事。”呂翼冰站在最前麵,對剛剛外麵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忙躬身抱拳道:“啟稟麥管事,學生想求見秦王。”


    “啊,好好,你便是何童啊,不用客氣。”


    麥管事笑容可掬,打量了呂翼冰一番道:“何縣令真是好福氣,生了個好兒子,還有你家小鬆可是了不得呢,聽說孩子們都很聽你的話,來來來告訴老朽,怎麽鬧出這麽大聲響,影響了王爺和貴人們可不太好哦。”


    對方自稱老朽,看來年紀不小,呂翼冰恭聲道:“啟稟麥管事,請您通融通融,同學們想麵見秦王。”。


    他見麥管事麵容和善,甚是可親,心中有些疑惑,覺得是不是渠校尉沒有代他傳話,而是耍滑頭搬救兵去了。


    “哦,要見王爺啊。”麥管事微微點頭,拍了拍呂翼冰的肩膀,親切地道:“見王爺讓看門的甲兵稟報一下就行了,也不用這麽大陣仗嘛。”


    “求麥管事開恩。”呂翼冰不好再猜測。


    “小事,小事,王爺最近比較忙,有什麽事情方便告訴老朽嗎,老朽可以代為轉達。”麥管事還是那麽可親。


    “這……”呂翼冰遲疑。


    “怎麽,不相信老朽嗎?”麥管事問。


    “學生此前曾請渠校尉給麥管事帶過一封信,請您轉交給王爺,不知是何情況?”呂翼冰的心慢慢往下沉,擔心真如自己所料,渠校尉沒有傳話。


    “信,什麽信?”麥管事看起來一無所知,問道:“渠校尉何在?”


    “迴麥管事,末將在。”渠校尉氣喘籲籲的趕過來,他剛把陳橋送去王府監牢羈押,聞訊匆匆趕迴來。


    “有這迴事嗎?”


    “哦,迴麥管事,有,有,沒有。”


    “嗯?”


    “是,是這樣的,剛剛何童同學確實給了末將一封信,末將急著去找您,慌裏慌張的,不知丟在哪了。”渠校尉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吱吱嗚嗚地道:“啊,對不起啊,何童同學,等下我再找找,你先別著急。”


    “哎呀,你怎麽這麽不小心,下次要注意一點,別那麽急。”麥管事風輕雲淡的,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勸慰呂翼冰:“一封信嘛,丟了也就丟了,丟了你們再寫,啊,你們先迴去,站在門口不好看。”


    “迴麥管事,信丟了可以再寫,但我們今天必須要見秦王。”呂翼冰的心徹底的沉了下去,麥管事像打發小孩一樣的應付他,看來不是渠校尉沒有傳話,而是麥管事故意不辦。


    他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多一分耽擱,陳橋多一分危險。


    “你這孩子,怎會如此固執呢。”


    麥管事像一個慈祥的長輩在責備小輩,還是一臉和諧:“聽話,啊,都迴去吧,都說了,王爺最近特別忙,時常不在府中,你們都已經這麽大聲音了,王爺在府中必定已經聽見,你們都是王爺嘔心瀝血培養的棟梁之才,他怎會不見你們呢。”


    麥管事這番話無懈可擊,其他孩子有點動搖了,有的便想要迴去,便眼巴巴的看著呂翼冰。。


    幸而經過這些年,呂翼冰早已今非昔比。他覺察到麥管事越是說的好聽,事情越是棘手,如果就此算了,以後隻怕很難見到秦王,救陳橋更沒指望了。


    “對不起,麥管事,我們不能迴去。”呂翼冰稍一沉思,整理了下頭緒,決定堅持自己的想法:“我等感念秦王厚恩,今日務必求見秦王。”


    “何童同學,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看同學們都站累了,想要迴去歇歇。”麥管事見他不為所動,有些不高興,但他還是想試試:“你聽話,迴去啊,老朽會親自向王爺稟報,王爺有空一定會見你們的。”


    “對不起,我們不能迴去。”呂翼冰對他完全失去了信任,不想再浪費時間,堅持自己的意見道:“學生今日務必要見到秦王。”


    他不知道,今日秦王與韓王在秦川府檢查布防事宜,確實不在府中。


    至於那封信,渠校尉已遞交給麥管事,此刻正在麥管事身上。


    “好吧,既然你執意要見王爺,那便遂你心願。”麥管事心知不能硬來,要不然這些學生指不定還要鬧成哪樣,他決心先把呂翼冰穩下來:“何童同學,你跟老朽走吧,老朽帶你去見王爺。”


    “啊,這就走嗎?”這下輪到呂翼冰驚訝了。


    他不相信秦王不在府中,還以為得再鬧將起來,才能驚動秦王過來,沒想到麥管事這樣便答應了。


    “怎麽,不是你要見王爺的嗎,又不想去了?”麥管事道。


    “學生願去。”不管這樣,能見到秦王最好,豁出去也要求情,呂翼冰心裏盤算著:“謝過麥管事,請領學生拜見秦王。”


    “好,走吧。”麥管事心中歎了一口氣,但麵上絲毫沒有變化。


    “請!”呂翼冰躬身,他感覺自己的堅持有了一個好的開始,轉而對其他學生說道:“你們先迴去,等我消息,我去去就迴。”


    小佳咿呀咿呀,表示要一起跟過去。


    呂翼冰心知麥管事不會同意,柔聲道:“沒事的,你迴去吧,不會有危險的。”


    王府深重,麥管事在前,呂翼冰在後,後麵跟著一群護衛。


    眾人穿過層層迴廊,來到一處寂靜的廂房前。呂翼冰見大門上了厚重的黑漆,窗戶也比較小,窗欞同樣上了黑漆,心中狐疑,這地方感覺陰森森的,秦王會在這嗎?


    麥管事停下步子,笑道:“何童同學,王爺在裏麵,進去吧。”


    “您不進去?”呂翼冰將信將疑。


    他上次來王府還是八年前,不過隻是匆匆穿過,並沒有具體參觀,根本不知道秦王是不是在這裏。


    “是你要見王爺,又不是老朽要見。”麥管事知他疑慮,笑道:“怎麽,你害怕了嗎?”


    少年人最怕刺激,呂翼冰本就是要見秦王的,箭在弦上,想要打退堂鼓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他毅然說道:“學生敬仰秦王,有些緊張,怎會是怕呢。”


    “果然是少年人,有勇氣有血性,請吧。”麥管事道:“看見裏麵那個門了吧,推開那個門,王爺在裏麵等你。”


    呂翼冰已不能退縮,邁開腿跨了進去。


    這間廂房並不大,裏麵桌椅齊全,裏麵還有一道小門。呂翼冰凝視著麵前那扇小門,小心的走了過去,他心裏禁不住有些緊張,要見秦王了,等會要怎麽說呢,這樣的大人物會長什麽樣子呢。


    “何童,你先好好反省反省吧。”麥管事的聲音傳來。


    房間忽然黯淡了些,呂翼冰驚覺察大門被關上了,並且聽見鎖門的聲音。


    他心知不妙,忙衝到門口,用力拉門,怎麽也打不開了,手心觸摸到門卻是鑄鐵般的冰冷。


    他知道上當了。


    他涉世未深,自以為聰明,卻沒什麽長進,被麥管事當猴耍了。


    他想到後麵那門必定也是打不開的,轉身走過去推那門試試,果然也很冰涼。意外的是門能推開,觸目所及,不禁啞然失笑。


    這是很小很小的一個小屋,裏麵放著馬桶和一個高腳小竹框,裏麵放著廁紙。


    呂翼冰重新將門關好,心中千頭萬緒。


    他頹然坐在一張椅子上,本想大喊大叫,又忍住了。


    他知道叫喊無濟於事,還不如省點力氣。麥管事既然準備周全,絕不會是關他一個兩個時辰那麽簡單,隻能靜靜的等了。


    這門與被鎖上的那個門俱都是鐵水鑄就,整個屋子想必也是如此。他敲了敲牆壁,證實了自己的判斷,不禁搖頭苦笑,好歹還給自己準備了馬桶和廁紙,u看書 uuknhu 不至於太過難堪。


    呂翼冰閉上眼,盤上腿,讓真氣運行,準備修煉“風流七式”。


    這些年他勤奮練習,但奇怪的是,其後真氣再沒有第一次那麽洶湧,那麽熱烈,而是如水滴,一滴一滴的聚集,他用了三年多時間才掌握前四式。


    厲害的武功真不是一時半會能掌握的。


    按時間來推算,第一式“一日風流”隻練了三刻鍾便靠著一股蠻力打敗冷寒兒,但真正掌握卻花了一個多月。


    並且越往後越難。


    第二式“一月風流”練成花了近四個月,第三式“一年風流”花了十個月,而第四式“一代風流”近日才掌握,超過一年半時間。


    這些年裏,他謹記誓言,絕口不提井裏,也從未再下去過。當年七傷說給他八年時間,他覺得綽綽有餘,如今看來,越往後越耗費時間,僅剩下四年多時間還真不一定夠。


    麥管事在門縫裏瞅了會呂翼冰,見他先是沮喪很快又安安靜靜,便不再理會,自行走了。


    沒走出多遠他,對身邊的護衛說道:“小夥子還不錯,先關他兩天,你們不要為難他,按時給他送飯。”


    “是,麥管事。”護衛領命。


    一名護衛問道:“聽說他已是六品護衛,麥管事為何要關他呢?”


    “你有所不知,年輕人血氣方勇,讓他冷靜冷靜,剛剛他就冷靜了嘛。”麥管事想起一事,吩咐道:“王爺也該迴來了,你們先下去,請展大人帶幾個高手親自盯著那邊,老朽這就去見王爺。”


    護衛們答應,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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