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在床頭的抽屜裏,找到了她九歲畫的那張畫,底下還有稚嫩的筆跡,寫著對房子的要求……


    ‘天花板要黃道十二宮圖’


    ‘牆麵要推背圖’


    ‘還要很多法器’


    ‘還要很多很多玄門古籍’


    ‘最重要的是,我想留在青雲山,修成正道!’


    九歲的蘇喬,一心向道。


    而這張早就泛黃的紙麵上,每一根模糊的線條,被一筆一劃,細致地重新臨摹。


    蘇喬幾乎能想到沈修瑾坐在書桌前,認真地一筆一筆畫出這座房子時的模樣……她九歲的願望,在十一年後,在她遺忘之後,被實現了。


    原來真的會有人迴頭去撿小時候的她……


    蘇喬將畫紙重新收好。


    她拉開臥室的門,外麵是個溫馨的客廳,並不算大,但燈火可親。


    廚房裏飄出來食物的香味,一眼就能看完的小廚房,男人高大的身影囿於那一方,襯得廚房有些逼仄。


    沈修瑾個子高,比例絕佳,脊背寬闊,深色的羊毛衫外麵係著圍裙,掐出窄瘦卻極有力量感的腰線。


    看著就很好抱。


    蘇喬走到廚房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走上錢,自然而然地上手摟住了沈修瑾的腰。


    嗯,是真的很好抱。


    “睡好了?”沈修瑾低眸看了眼腰上那一截細白的腕子。


    “嗯……”蘇喬還掛著鼻音,腦袋在他後背蹭了蹭,輕聲說,“阿瑾,謝謝你。”


    沈修瑾知道她在謝什麽。


    他大手覆蓋上她微涼的手背,指腹摩挲了幾下。


    “喜歡嗎?”


    “喜歡。”


    “那以後這裏就是你的房子了。”


    蘇喬糾正:“是我們倆的。”


    沈修瑾淡淡笑了一下,背對著,她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聽見他說:“我自然也是你的。”


    “嘿嘿。”蘇喬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她連蹦帶跳地去洗手,拿碗筷上桌。


    炎冥自然端著它幹飯的盆,乖乖坐上桌了。


    沈修瑾做的自然都是蘇喬愛吃的。


    她吃飽喝足,就跟沈修瑾一塊收拾,他洗碗,她就負責放進碗櫃裏。


    玻璃窗倒影出的身影,和凡塵裏最親密恩愛的普通眷侶一樣……


    晚餐過後,蘇喬帶著沈修瑾在山裏散步,一開始還興致勃勃地,後來就走累了。


    “阿瑾,走不動了……”


    沈修瑾會意,屈膝半蹲在她身前。


    蘇喬跳到他背上,兩隻手摟著他的脖子。


    他背著她,走得很穩。


    夜幕寬闊,四周隻有草木和風,蘇喬忽然油生出一種好像天地間,隻有他們兩個人的錯覺。


    “阿瑾,你覺不覺得,這世界上好像隻有我們……”


    身後的月亮將影子拉到身前。


    沈修瑾看著他們重疊的身影,心想,他的全世界,已經在這裏了……


    “小喬。”他問她,“如果這世上真的隻有我們,你覺得好嗎?”


    蘇喬笑:“有你在,當然好啦。但是我喜歡偶爾熱鬧一點,可以見到奶奶、師父、大師兄、我父親藍斯公爵、還有蕭司衍他們……”


    她一個個往外報名字。


    說到最後,蘇喬望著天,喃喃道:“阿瑾,我希望身邊的人都能幸福……”


    她以前沒有七情的時候,隻想著修成正道,下山後,看到了很多人間疾苦,生離死別,也在裏麵走過一遭……心境早就不一樣了。


    沈修瑾安靜聽著,嘴角泛起自嘲的笑意。


    他其實知道答案。


    他的小玫瑰,善良又溫柔,她滿身溫暖,愛著身邊的人……


    而他的世界隻有一朵玫瑰,連他自己,都不存在。


    她和他終究是不一樣的。


    半晌,沈修瑾沉寂的嗓音,在這樣空曠的夜裏,都能品出溫柔來。


    他說:“隻要你喜歡,怎樣都好。”


    蘇喬輕輕笑了起來,忽然從沈修瑾背上跳下來。


    沈修瑾忙扶住她,迴頭,就被一雙冰涼的小手捧住臉,蘇喬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的唇。


    “阿瑾,你現在跟以前,好不一樣了……”月色下,她仰起明媚的麵龐,直勾勾的望著他。


    沈修瑾隻覺得自己看見了兩場星河,一場在天上,一場在她眼睛裏。


    其實他一直都沒變過。


    偏執,瘋狂,冷漠,狠戾,毫無同理心……


    他一直是那條陰溝裏的瘋狗。


    可他的月亮,卻偏偏為他而來,照在他身上,她看見的那些光芒,是她眼裏的星星。


    沈修瑾大手撫上她的臉,冰涼柔軟的一片,落在在他手心。


    他問她:“那你喜歡……現在的沈修瑾嗎?”


    而他的小玫瑰,認真地道:“阿瑾,我不是喜歡,我是愛你。”


    “……”


    沈修瑾瞳孔狠狠一顫,愛意洶湧,他低頭吻了上去。


    在這座小屋裏,蘇喬跟沈修瑾度過了一個星期,如同蜜月一樣的七天。


    隻有她和沈修瑾,連炎冥都很識趣,隻在吃飯的時候乖乖上桌。


    而變故,發生在第七天的清晨。


    那天晨曦沒有出現,烏雲滅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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