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守禮跟著田自立來到了書房。


    書房在二樓,田自立和公主的臥室也在二樓。一樓是客廳、廚房、傭人房。地下室是倉庫。


    這套木製的小樓外麵,是一個四合院,都是泥土坯子和茅草做的房子,裏邊住著,田自立讓盧守禮仔細甄別出來的,孔武有力的,可以信任的漢人奴隸。大概有兩百人。


    這些人相當於田自立的家丁。負責幹活和保衛這裏的安全。


    田自立的塔布囊身份,要遠比一般的塔布囊尊貴的多。


    因為他娶的是,最後一代元朝皇帝的公主。是忽必烈一係的嫡係公主。可不是那些擁有成吉思汗血脈的女子。


    他有幾百人的奴隸和侍衛是完全符合他的身份的。即使是看守這裏的五個千夫長,也不敢在他和公主麵前造次。


    進了書房,田自立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問道:“你現在串聯了多少人了。”


    盧守禮壓抑著興奮,說道:“我不敢太過明顯,隻是隱秘的了解這些人的過往,尋找那些敢於反抗蒙古人的,並且受過蒙古人了懲罰的,懷恨在心的人。目前已經有五百多人,都十分可靠,這些人都抱怨,就是死在逃迴大明的路上,也好過在這裏受罪。”


    田自立點點頭,心裏對盧守禮越發滿意。


    人心隔肚皮,很多人在草原上,已經泯滅了血性,被徹底奴化了。


    他不得不小心從事。這些人剛被抓時,還是有血性的,敢於反抗的。但是,有些人逐漸認命了,開始討好蒙古人,告發同胞。


    或者通過欺壓和監視同胞,來向蒙古主子表忠心。


    這些人比蒙古人還要可恨。


    蒙古人也很狡猾,他們一直處於奴隸社會,對使用和管理奴隸有很多經驗。


    對這裏,就是用漢人來管理漢人。


    這些已經變質的人,隻為了能多一口吃的,或者少挨打。隻要有人幹活稍微懈怠,等蒙古監工來了,立刻無數人跳著腳告發。


    奴隸營裏,簡直就是叢林法則盛行的世界。


    田自立來了之後,情況才有所好轉。這些奴隸才過上了有秩序的日子。


    他組建了自己的兩百人衛隊,用來執法。


    嚴禁漢人之間的持強淩弱,打擊結夥兒犯罪和濫用私刑。在這裏建立了秩序。而秩序也帶來了農業生產的順利組織,也保障了秋收。


    他暗中讓盧守禮發展自己的人。盧守禮是在草原上十多年的人,他對漢人奴隸十分了解。他隻在暗中觀察,尋找那些被蒙古人懲罰,但內心仍然堅定的不屈服的人。


    一年來,田自立被迫學著,用各種手段,來搞出事端,然後觀察奴隸們的反應。創造機會,讓盧守禮好仔細甄別可以信任的人。


    這些人隻知道,跟著駙馬可以少受苦,家人也可以活得容易些。因為依附權貴和豪強是他們與生俱來的習慣。


    他們並不知道駙馬要幹什麽。即使他們被抓住了,被發現了。


    田自立的所作所為,也在林丹汗容忍的底線內。


    一個塔布囊,發展一些自己的勢力,這再正常不過了。


    如果他對權力一點興趣沒有,才讓人懷疑。這說明他隻想迴大明去。而林丹汗也樂於看到他這麽做。這說明他還是可以爭取的,還是有留在草原的可能的。


    “駙馬,是大明有消息了嗎。”


    “是的,三天後,大軍就會到這裏。這一次來了一萬五千駱駝騎兵。他們帶來了七萬頭駱駝。一個駱駝可以乘坐兩人,足夠把這十萬人都帶迴大明。”


    “駙馬,這個天氣,荒野裏一個人沒有,交通基本斷絕,我們要是跑了,林丹汗知道消息估計我們都逃出千裏之外了。確實是好機會,不過,”


    田自立知道他的擔心。說道:“你放心,這一次老爺做了周密的安排,這件事已經策劃了兩年了。大軍迴帶來足夠的棉大衣,還有充足的食物。盡管天氣嚴寒,也能保證大家的安全。”


    盧守禮說道:“駙馬,這些人裏,絕大多數都是受到蒙古人迫害欺壓的可憐人。但也有一些是幫助蒙古人為虎作倀的漢奸。這些人怎麽處理。”


    田自立說道:“老爺的意思是,我們對林丹汗,還是要以扶持為主。這些漢奸你們都有名單,這一年來早都秘密的甄別清楚。到時候,把他們扔下。留給蒙古人。他們既然這麽想融入蒙古人,就讓他們留在這裏吧。他們至少還能給林丹汗種地。林丹汗實力強一分,對建奴也是一種牽製。”


    盧守禮說道:“駙馬,您吩咐吧,我們該怎麽做。”


    田自立說道:“後天,大軍就要到了,隻是不好說是什麽時候。明天晚上,我會讓下人們,把養的二百頭豬都殺了。再殺三百隻羊。請蒙古大軍吃飯。把我們釀的蒸餾的烈酒,都搬出來,請他們快活一下。”


    盧守禮說道:“駙馬,您是想把他們都灌醉嗎,這些蒙古人雖然嗜酒如命,但是總有一些酒量好的,第二天很多人就醒酒了。”


    田自立說:“單獨靠烈酒肯定不行。我這裏有些東西交給你,迴頭你摻在酒裏。”


    盧守禮說道:“駙馬,咱們的酒太清澈,蒙汗藥加進去,會變渾濁,會被蒙古人發現的,不如加在羊肉湯裏。羊肉湯按照您的做法熬成奶白色,肯定看不出來。那些蒙古人也愛喝您的方子熬出來的羊肉湯。”


    田自立微微一笑,說道:“阿拉坦他們都是人精,湯他們一定會小心的。不一定敢喝。但是,酒水如果清澈他們絕對不會懷疑。我的藥是和酒一樣清澈的液體。此藥無色無味無毒。而且要三個時辰後,才會藥力發作,昏睡過去。一睡就是三天。醒來後,這幾天的事情沒有任何記憶。”


    盧守禮驚訝的說道:“這世上,還有這麽厲害的蒙汗藥。真是太好用了。”


    田自立笑道:“我又不是藥劑師,那裏有這種東西。這是我的老師派人秘密送來的。這五千人都是察哈爾的勇士,他們跟隨我一年多,侍奉我甚為恭謹,我也不忍心殺了他們。況且,多給察哈爾人留些實力,也好對付建奴。”


    盧守禮心裏欽佩,他之所以願意跟著駙馬,就是因為駙馬是真正的仁義之人。心裏存著善念,對跟隨過他的部曲、下人都非常照顧。


    “駙馬,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公主要是不願意走怎麽辦。”盧守禮憂心忡忡的說道。


    蒙古女人性子剛烈,她們認準了的事情,很難說服。


    “這件事不要告訴她,等大軍到了我和她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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