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道聖旨發出,撤銷魏忠賢一切職務,褫奪一切封賞,貶為白身,發配鳳陽祖地安置。


    這道命令平平無奇,但又是眾人一直心裏等待著的,最後一隻靴子終於落地了。


    最近這段時間,當初的九千歲一直沒有任何動靜,好像不存在了一樣,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最後的清算終將到來。


    這一段時間,魏督公深居簡出,沒有人見到過他。


    東廠和錦衣衛把他的府邸包圍的水泄不通。


    十二個時辰,嚴密監視,每天都有人向駱養性報告他的一舉一動。


    中使到魏忠賢府邸宣旨後,魏忠賢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接了聖旨後,顫顫巍巍的向著天啟皇帝的陵墓方向,磕了幾個頭。


    隨即就安排屬下立刻離開京城。


    崇禎在乾清宮裏這幾天在忙著處理袁崇煥的事情,他提出的這些條件涉及方方麵麵,都要落實下來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這天一早,王承恩進來報告說道:“魏閹已經上路三天了,隊伍已經離開滄州了。”


    崇禎皺眉問道:“隊伍,他帶了多少人。”


    “武裝護衛一千兩百三十一人,婢女奴仆七百五十人,馬車三百五十輛,拉著大箱子上千口,不知道帶了多少財物。”


    砰!一聲響。


    崇禎怒氣衝衝的把一個青花瓷蓋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還跟朕擺譜。”


    王晨恩默然,他心裏明白,魏忠賢之所以帶著這麽多的財物走,是想告訴皇帝,他是真心想當個富家翁,再也不迴來了,希望皇帝放心,能放他一條生路。


    可惜弄巧成拙,再次觸怒了皇帝,反倒正好送來了借口。


    “當初皇兄彌留之際,拉著朕的手讓朕優待於他,朕看皇兄的麵子一直忍讓於他,現在他還這樣囂張跋扈,可見是自取滅亡。”


    王承恩閉嘴,這時候說什麽都不好,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王伴伴,傳旨著錦衣衛緹騎捉拿他進京,交付三法司審判。”


    “是,奴婢這就擬旨”


    一個小太監豎起耳朵仔細聽著暖閣裏的對話,然後悄然消失。


    “幹爹,千真萬確,陛下已經讓司禮監總管王承恩書寫抓捕魏公的聖旨了。”


    李永貞長歎一口氣,他心裏明白,這是皇帝不準備放過魏公了,他們這些閹黨在魏公完蛋後,也是早一天和晚一天的事情了。


    “你馬上出宮把這個消息告訴魏公,就再也不要迴來了,這些銀票你拿著,帶著家人去找個偏僻的地方過活吧。”李永貞沉痛的說道。


    小太監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幹爹,兒子帶您一起走吧。”


    “說什麽傻話,帶著我,咱們爺倆誰也走不了,我好歹也是司禮監秉筆太監之一,虎死不倒架。咱家就在這裏,哪裏都不去。”


    小太監哭著走了。


    此時的魏忠賢自從出了京城,在馬車裏從不露麵。隻是有人把食物和便盆送進送出。


    外邊的護衛也不敢多問。


    這天過了滄州,來到了泊頭。


    魏忠賢在集市上露了一麵,在最大的酒樓上帶著隨從吃喝了一番,很多人都在圍觀,看這個當初權傾朝野的九千九百歲。


    魏忠賢一言不發,陰沉著臉,還給集市上的小孩子撒了好多的銅錢。一時間無數小乞丐瘋搶起來。


    當晚,來到阜城縣,夜宿阜城南關尤克簡家開設的一個客棧裏。


    天黑時,一個小太監快馬衝入客棧。


    緊急求見魏督公。


    一刻鍾後,又再度策馬離開。


    沒有知道他們談了什麽。


    在二樓的一個房間裏,魏忠賢和李朝欽分別睡下後。


    忽然聽到有人唱曲。


    在這個荒郊野店,烏雲遮住月光、寒冷刺骨的夜晚,在蕭蕭瑟瑟的風聲中,一個姓白的書生開始在魏忠賢住的房間窗下吟唱。


    唱的歌叫做《桂枝兒》。


    曲分五段,從一更唱到五更:


    一更,愁起


    聽初更,鼓正敲,心兒懊惱。


    想當初,開夜宴,何等奢豪。


    進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


    如今寂廖荒店裏,隻好醉村醪。


    又怕酒淡愁濃也,怎把愁腸掃?


    二更,淒涼


    二更時,展轉愁,夢兒難就。


    想當初,睡牙床,錦繡衾稠。


    如今蘆為帷,土為坑,寒風入牖。


    壁穿寒月冷,簷淺夜蛩愁。


    可憐滿枕淒涼也,重起繞房走。


    三更,飄零


    夜將中,鼓咚咚,更鑼三下。


    夢才成,又驚覺,無限嗟呀。


    想當初,勢頃朝,誰人不敬?


    九卿稱晚輩,宰相為私衙。


    如今勢去時衰也,零落如飄草。


    四更,無望


    城樓上,敲四鼓,星移鬥轉。


    思量起,當日裏,蟒玉朝天。


    如今別龍樓,辭鳳閣,淒淒孤館。


    雞聲茅店裏,月影草橋煙。


    真個目斷長途也,一望一迴遠。


    五更,荒涼


    鬧攘攘,人催起,五更天氣。


    正寒冬,風凜冽,霜拂征衣。


    更何人,效殷勤,寒溫彼此。


    隨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馬聲嘶。


    ……


    第二天一早,錦衣衛緹騎蜂擁來到,包圍客棧。


    緹騎們弓上弦刀出鞘,火銃裝彈,做好了和護衛火拚一場的準備。


    可現場卻是空無一人,地麵一片狼藉。


    當初浩浩蕩蕩的隨行人員早已經逃了個幹淨,無數大車棄置路旁,所有箱子空空如也,財物被潰散的護衛、奴仆、當地百姓哄搶一空。


    隻見二樓的窗子打開,九千歲神色疲憊的看著這些密密麻麻的錦衣衛緹騎。所有人也都看著這個曾經掌握帝國命運的人。


    魏督公顫巍巍的舉起一個火把,當著所有人的麵扔到了窗外的地上。一刹那之間烈焰衝天而起。


    這個客棧和周圍的地麵早已灑滿了火油。


    在眾人的錯愕之間,整個木質的小樓就燒成了火炬,再也救不得了。


    無數看熱鬧的百姓也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一代權閹,最終以卻這樣慘烈的結局收場。


    乾清宮裏,再次傳來了怒罵聲,再次摔碎了一個茶碗。


    魏閹這是繼續向朕示威,逃避朕的懲罰。


    這個惡棍,把自己燒的屍骨無存,就是想鞭屍,都不給你機會。


    “下旨,馬上抓捕客氏歸案。”乾清宮裏一個憤怒的君王在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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