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欣冷眉一挑:“你說什麽!”


    “呃,沒什麽。”盧戈縮了縮身子,將自己大半身體藏在彩薇身後,見蘭欣師姐雙手叉腰煩躁的踢了兩腳,尖銳的靴尖在地板上劃了兩筆,那三覺封隔陣就快完工了。


    “你說…呸!該死的修複陣法,早晚把你改成自爆陣法。”蘭欣又踢了一腳,地板上的靈光閃了一閃便改了道兒,接著與其他刻痕融匯一氣形成一層隔膜,將蘭欣及其身旁的床鋪遮掩起來。


    又聽兩聲“嘟嘟”的跺腳聲,膜中景象又再次浮現,蘭欣的臉色好了一分:“你說,那個人很厲害?嗬,方才在甲板上都不敢正麵應戰,聽他說了一堆狗屁,完全是逃避別人的挑戰,厲害在哪兒,嘴巴嗎?”


    “他是很厲害的,一刀斬殺八人,其中六個築基後期。”盧戈將腦袋伸過彩薇肩頭喊了一聲,又快速收迴。


    “噗…”靴底焦煙之氣升騰,封閉氣味的陣紋失敗了去,不過更讓靴子主人愕然的是盧戈的話語:“你再說一遍!”


    “我說他一刀將八個築基期修士削成兩截,其中六個後期…”盧戈不明所以,但還是重複一句。


    蘭欣的明眸瞥向一直端坐的彩薇師姐,見其微一點頭,心中的念頭紛轉起來,半晌之後衝盧戈勾了勾手指頭:“小盧過來,安排你件事,姐要觀察一下各方的反應。”


    ……


    “你說,那人曾一刀砍翻八名築基期修士,還…還有六個後期?”說話之人嗤笑不已,“這個消息傳的真巧,裴大哥剛挑戰完就傳了出來,你聽誰說的?不會是那幫鬼仆小輩吧。”


    “是那個叫盧戈的人說的,說的有鼻子有眼就像他親眼看見的一樣。鬼仆倒是沒說,但他們前些日子一直嘀咕那人的火法很厲害,不然他們也不會對那人言聽計從的。”


    “這樣…鬼仆那頭先不管,他們的話沒有可信度,而盧戈那邊…裴大哥,我看情況不妙,就算盧戈所說是假,他肯這麽說就代表彩薇那波人已經向姓曲的示好了,大家都還記得吧,那幫人是第一批被俘上船的,從心理層麵講要比我們更親近些,萬一他們聯手…”


    裴莫林躺在床上,悠悠開口:“不會的,放心好了,出現一個中立勢力是我們三方都願意看到的事情,這對誰都有好處,隻要彩薇那些人不蠢就不會倒過去的。”


    “怕的是引動其他人投向姓曲的,到時我們就勢單力孤了。”


    裴莫林聽到此時才將雙眼一睜,笑道:


    “你們幾個從來都沒有搞清楚,最重要的不是利益而是人心,那曲智源幾乎是站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麵,即便有人倒向他也隻是為了好處。


    我們隻要等待一個機會,等著曲智源犯下大錯失去羅前輩信任的機會,我們再糾集眾人一齊發難,到時姓曲的裏外不是人,輕易就能將他從位子上拉下來,失去權位的他就失去了最後一層庇護,是殺是留都得我等說了算的。


    至於他一擊滅殺八名築基期修士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都不重要,當一個人被所有人摒棄之時,他實力越強就越遭人忌憚,說不定羅前輩會親自出手將他廢掉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最後,你們也太高看曲智源的吸引力了,他如今所能支配的資源最多隻有煉氣期的人需要,築基期以上的人是不會為了這點東西冒著被人戳脊梁骨的風險站到他那邊去的,看著吧。”


    ……


    窗外光線低沉,轉而漆黑的海平麵逐漸與同樣暗下來的夜空連成一片不分界線。


    又是一天修煉完畢,宗立武伸了個懶腰走到窗前感受著潮濕的海風。


    身後的墨仔罕見的沒有胡鬧,或許是經過這些天的耳濡目染,它已經被主人沉著憂鬱的氣質所傳染,懂得安靜了。


    在逆流的海浪上懸浮,宗立武總有一種船隻倒退的錯覺,但他實實在在清楚巨船會駛向何處所在,比其他被俘的修士更為清楚。


    繁荊大陸的冥印宗,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邪宗,其內修士無一例外均修習邪道功法。


    這與金國七宗的成分完全不同,包括玉陽宗在內的七大宗門實際上是以正道為主的宗門,不過修煉邪道也不會有人管,畢竟入了邪門也不見得幹盡缺德事,故而暴露身份也不會被人追殺的,當然遭人白眼和疏離是常有之事。


    冥印宗的修士可不一樣,修起邪法肆無忌憚,屠殺村落、抽魂煉魄、改造人體這些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背靠的宗門便是他們的倚仗。


    再加上邪道修煉極快、宗內競爭殘酷,每個修士都如瘋魔一般,修煉完全不計後果。


    這也讓冥印宗在內的所有邪道宗門成為了正道修士的公敵,除了少數公認的緩和地帶,其他地方正邪雙方修士撞見幾乎都要以其中一方身死為結局,根本沒有一絲解釋與商量的餘地。


    多年以來雙方交惡甚重,手上沾滿了對方的鮮血,血債層層累積早已算不清楚。


    在冬椿島,哪怕是敵對國家或敵對的宗門,高階修士一般是不屑於對低階修士下手的,這是一件非常丟份的事情。


    但繁荊大陸不一樣,至少冥印宗所在的誅塵領不一樣,那裏的各大宗門都講究一個斬草除根。


    高如元嬰級別的正道大修碰見初出茅廬的煉氣底層邪修一樣會毫不留情的斬殺,雙方之間不存在什麽高人風範與聖人情懷,這也導致正邪雙方的勢力涇渭分明。


    若是有正道修士踏足邪道地盤定會招致眾多邪修的圍攻,反之亦然。


    同一片天光下,同一片草地上,雙方地盤表麵上看不出區別,但實際上處於截然相反的色調之中。


    正道之地一片繁榮,雖有欺壓之事存在,但主要還是呈現和平與秩序的景象,而邪道之地則是壓迫與混亂充斥八方,統治之下的普通人不是被奴役就是被當作修煉邪功的材料。


    隻有一些受各大盤根錯節的勢力所庇護的大小城鎮在嚴令之下禁止無故殺人,尚且保留了一塊塊如同斑點的安全區域。


    其餘野外的地方則充滿了黑暗的力量,遊魂與邪術橫行,妖獸與詭秘肆虐。


    繁荊大陸參天巨木如草遍地,一到野外就如同進入了原始森林,哪怕是築基級別的修士也不敢隻身亂闖的。


    冥印宗作為正邪邊境線上的宗門自是不會安寧,幾乎每隔幾年就有大批修士殺入正道地盤洗劫殺掠一番,絕大多數時候能占到些小便宜,有時運氣不好便一去不返。


    也虧邪道中人修煉速度快,如同雨後春筍一般,不然根本經不起如此損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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