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為”指的是,要對本身能過關的人動手腳,讓他們自困於關中不得通過。


    “有所不為”指的是,不要對不能過關的人動惻隱之心。


    林耀堂聽得腦袋混亂 ,對於紅官的解釋,一時間不得要領。


    “少爺能不能說得明白點,解家是還想拿迴掌控權嗎?”林耀堂有些急了,他的少爺總是隱藏了太多的心事和秘密,就算說出來,也沒幾句能讓人聽得明白的。


    “是想拿迴掌控權,不過不是對我,而是對整個家族,他們想扭轉乾坤,不想讓家族的發展出現任何無法預料和把控的事。”


    紅官一語道破,見林耀堂還是一臉不解,複又補充說明:“如果我讓人順利過關了,解家就得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什麽東西?”林耀堂瞪大了眼,心髒砰砰直跳,好像快要接近答案了。


    “本命關內有兇煞和吉神,這個你是知道的。”


    “知道。”林耀堂忙點頭。


    “兇煞會奪走人的氣運,但關煞將能幹預。”


    這個林耀堂也知道,那會兒自己的氣運也快被奪走了,好在紅官及時請出了吉神來鬥煞,才保住了他一命。


    “隻要幹預了,就都是破壞規矩,所以在解家人眼裏沒有所謂的禁不禁忌。”


    林耀堂似懂非懂,但更懵了,畢竟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解家的不依不饒又是為什麽?


    “關煞將能請神,自然也能請煞,這個煞比吉神難請,但是會不請自來,您那種情況就是不請自來。”


    “什麽時候會需要請到兇煞?”林耀堂想不通,應該沒人想要請兇煞來吧。


    “自然是想要奪走人氣運的時候。”


    林耀堂心間震顫了下,好像沒聽清,傾耳過來。


    “少爺的意思是……”他猜到了!


    解家利用關煞將,請兇煞奪走人的氣運,來達到不讓人通關的目的,但這於解家又有什麽實質的好處?


    反正通不通關,最後闖關的人都得交錢,並不影響解家收費。


    “請兇煞奪運,解家走的是一步與天盜命的棋子。”紅官進一步解釋,聲音卻沉了下來,冷冰冰的。


    林耀堂聽得頭皮陣陣發麻:“這、這不就是相當於謀財害命了嗎?”


    紅官冷哼了一聲:“解家的關煞將從前並不是這樣,隻是到了第四代開始,就變成了這樣。”


    到他這第七代,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就已經罄竹難書了。


    “難道他們奪人氣運還能給自己用?”林耀堂滿目震驚,一臉的難以置信。


    “買通兇煞,等到解家人闖關的時候,再把奪來的氣運轉移到解家人身上,您說這樣可不可行?”紅官反問。


    細思極恐!林耀堂驚怔不小,但看紅官那凜然模樣,轉念想也是,他們有什麽事是做不出來的呢?


    也難怪紅官會阻止他參與進來,解家太不是人了!


    “少爺您早就知道這事了?”


    這或許是早年少爺離開解家的真正原因,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以紅官的性格,他怎麽會和解家同流合汙?


    紅官點點頭,不早好在也不算晚,不然他這輩子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死後到地獄去麵對一群無辜的鬼魂,都有口難辯。


    “可還是給解家當了十幾年的傀儡。”紅官眼底的恨意漸露,多半恨自己助紂為虐,做了十幾年殺人於無形的利器,雖然最終獨立出來做迴了真實的自己,但這些過往忘不掉,也並不能因他救了幾個人而磨滅。


    “少爺,是解家利用了您,並不是您的本意啊。”


    紅官歎了口氣,眼底的情緒稍縱即逝:“我今天跟您坦白這些的用意,是想讓您置身之外,不要踏入這渾水,既然解家沒有找您的麻煩,就應該離得越遠越好,不是嗎?”


    何況林耀堂年紀也大了,操勞大半輩子,安享晚年不好嗎?


    這番良苦用心,林耀堂當然知道,隻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紅官一個人身陷險境,他這麽善良怎麽能鬥得過一群老狐狸?


    “少爺,我林耀堂答應您,不會給您添任何麻煩……”


    “林叔,這件事隻能我自己來做。”紅官打斷他的話,給他敬了杯茶,挑了挑眉說,“我可是關煞將。”


    “少爺,找個靠山吧,最好是解家的死對頭。”林耀堂握緊了拳頭,想如今是家族財團當道,如果能傍上一條樹大根深的大腿,和解家抗衡才有底氣。


    在這個問題上,紅官從來都是果斷的,不讓任何人參與進來,尤其是不想卷入家族集團爭鬥的圈子裏,可現在他卻罕見的沉默了。


    以他目前重病在身的情況,恐怕耗不過解家,到時候這些年所做的一切,就隻會是徒勞。


    “林叔以為哪家可靠呢?”紅官隨口一問,心裏卻知道,沒有一個財團勢力是幹淨的,靠誰都不如靠自己的靠譜。


    林耀堂自然也知道,要能跟解家勢力相抗衡的家族並不多,而能入眼的更是寥寥無幾,明麵上清白的雖然不少,但大多做做樣子,實際也是“黑”得各有特色。


    思忖了陣,林耀堂說:“那個‘萬家’怎麽樣?”


    “萬家?”紅官有些意外,萬家向來做事很低調,隻不過前段時間因為南灣舊碼頭的輿論,萬家才入了大眾視野。


    如果真是萬家買下了南灣碼頭,的確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兩家不對付的事。


    “是因為南灣舊碼頭的事嗎?”紅官反問。


    林耀堂點了點頭又搖了搖:“不全是,新聞上的說法幾分真假難辨,萬家是和解家在業務上並沒有交集,常年井水不犯河水,但也是因為這樣,少爺找萬家,才不會讓萬家對您心生嫌隙。”


    林耀堂的說法也有幾分道理,但憑什麽讓原本不對立的兩家因他一個外來人而對立起來?從中作梗、挑撥離間?


    紅官笑得不自然,這樣的做法讓他挺不屑。


    “我知道少爺並不想依附任何人……”林耀堂話沒說完,紅官就擺擺手說:“我考慮一下。”


    “幾年前,有位萬姓客戶來諮詢過本命關的事,不過當時對方還沒有達到可以闖關的條件,之後就不了了之,到現在都沒有再聯係過。”紅官自說自話,像在迴憶。


    “是那個萬家嗎?”林耀堂有些驚訝地問。


    紅官搖了搖頭:“不知道。”


    紅福收集的客戶資料和網上公開的資料對不上,但那時他也沒什麽途徑去查太多。


    “萬家當家萬重山很少在鏡頭麵前露臉,網上很少有他的照片,不過,資料顯示也快60歲了……”林耀堂沉著臉思索,“如果網上的資料顯示沒錯,萬重山他會不會來闖關呢?如果來闖關……”


    “林叔,沒有那麽多的‘如果’,我們和萬家應該不會有什麽交集。”紅官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了,留林耀堂下來吃了頓晚飯。


    晚飯後,頭次看紅官咳嗽得厲害,林耀堂才知道紅官生了病,看上去病得不輕,連血都吐出來了。


    “少爺?!”林耀堂手忙腳亂,大喊叫救護車送醫院,被聞聲進來的紅福急急穩住了。


    “林兄等等,先生他不想看醫生。”


    “胡鬧!”林耀堂急火上來就沉喝了聲,“他說不看醫生就真的不看嗎?都病成什麽樣了都?”


    紅福一時噎語,臉呈愧色,倒是紅喜努著嘴,心裏想著如果不是看在是先生敬著的人的份上,他定會不客氣反駁。


    整得好像紅宅的人不把紅官的病當一迴事似的。


    “林叔,不怪他們。”紅官出了房門,虛虛地靠在門框上,臉色白得像張紙,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一個個惶急地圍了上來。


    “少爺,我帶您去看醫生吧。”林耀堂緊緊皺著眉頭。


    “我、我馬上去把計醫生叫迴來!”紅喜倒退了幾步,轉身跑了出去,好像計承剛走不久一樣。


    “先生,吃了藥的感覺怎麽樣?”紅福剛剛還給紅官吃了口服液,減輕了些他喉嚨的壓迫感,現在雖然不咳了,臉色卻愈發慘白了起來。


    “你們不用擔心,這種病發作是有點難看,但不會真要了命。”紅官說起謊來也是神色自如。


    “是我不想去醫院,跟大家都沒有關係,如果我出了這個大門,解家必然會懷疑,調查下來也一定知道我得病的事。”紅官被紅福扶迴了床上靠坐著。


    林耀堂眉眼間盡是擔憂神色,等紅官躺下之後,就悄悄把紅福叫出來外頭打聽狀況。


    “少爺這病是什麽時候的事?看過醫生了嗎?醫生怎麽說?”林耀堂一係列問題拋出,紅福也一一作了解答。


    “你是說少爺的病時好時壞?”林耀堂在解家伺候主子那會兒,就聽說關煞將生病時好時壞的事,當時不以為然,是人都會生病,但今天一打聽才知道,這病很古怪,不得不讓他聯想到關煞將“詛咒”的事。


    難不成紅官這病跟詛咒有關係?


    林耀堂不敢多想,迴房給紅官留下幾句窩心的話,就連夜離開了紅宅。


    誰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紅喜氣喘籲籲迴來表示計承已經走了,沒追上。


    紅官沒睡著,胸口發悶,喉頭幹癢,喝多少水都沒用,他頹然地坐在床頭,拉出床頭櫃裏放的那瓶藥,斟酌了許久,終於倒出一片,扔進了嘴巴裏。


    藥片入嘴化開的感覺太熟悉了!尤其是那股清涼感,同時伴隨著淺淡的香味,在喉中逐漸蔓延開來。


    這藥片竟然含有火棘的味道!


    紅官打小就知道火棘整株可入藥,而且藥用價值很高,果實能活血止血,葉子內服可以清熱解毒、生津止渴,根部能清熱涼血,還可治療筋骨疼痛、腰痛和吐血症狀。


    這藥如果真含有火棘成分,那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但令紅官感到震驚的是,這藥片入喉的那一瞬,喚醒了他敏感的神經,竟然和那晚變態出現時,給他吞入東西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不說這藥的藥效怎樣,就單論行徑,那個變態觸及他的底線,讓他深感恥辱,這點在他這裏就無法饒恕!


    再說,如果那個變態真是連古本人,那就太可怕了!


    他的意圖不軌是蓄謀已久,後續種種深藏不露的表態更是讓人頭皮發麻、反感作嘔!


    如果要排除這個人,得問問計承這種藥市麵上有沒有得買,免得冤枉別人。


    想到這兒,他也顧不上深夜,直接打了通電話給計承。


    “你誰啊?”那邊顯然是被吵醒的,聲音都帶著沙啞不悅。


    紅官沉了一口氣說:“我,紅官。”


    “紅官?”那頭的聲音突然變得清亮,估計也想不到紅官會在深夜12點左右給他打電話。


    “我問你,上次給你檢測的藥,市麵上能買得到嗎?”


    “啥?你試過了?藥效不錯?”


    被計承那麽一問,紅官確實覺得胸口沒那麽悶了,而且唿吸和吞咽都挺順暢,全身舒爽,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連古到底是不是唯一擁有這種藥的人!


    “我剛試服了一片,確實感覺有所緩解,如果這藥真對我的病有幫助,我想再試試,隻不過我不想從連家那裏拿藥,想問問有沒有其他渠道可以買到這種藥。”紅官的話語中半帶真假,電話那頭的計承自然聽不出有什麽端倪。


    但計承質疑的是,連古真能給到紅官特效藥?還是針對性研發的?


    這刷新了計承的認知,連古要做什麽事,當真是舍得投入,這目的怕是紅官難以承受的。


    “藥檢那時,我就去查了,查不到相應的製藥廠,也沒有什麽銷售渠道,如果真有,那應該很難買得到。這樣吧,我再幫你問問,看國外有沒有這種藥。”計承實話實說。


    紅官足足沉默了一分鍾,計承連聲追問了幾遍,才將他問出聲來。


    紅官的臉色幾經變化,十分精彩,最後撫著喉嚨幹幹地吭了聲:“嗯。”然後什麽話也沒說,就直接掛了。


    臉上既頹唐又不爽,真他媽是連古那個混蛋幹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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