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哥,炸彈都拆了嗎?不會再爆了吧?”馮陳駕駛著直升機,從濃煙頂上飛過。


    “拆了,機械艙那個爆得太快,來不及拆。手表具體定位情況報一下。”降噪耳機裏傳來了褚衛的聲音。


    “八層尾部露天甲板,放心,盯著呢。”馮陳控製著周期變距杆,準備從遊輪的側麵繞到尾部去。


    “生命體征監測情況呢?”褚衛連唿帶喘地問。


    聽得出來,正在趕路。


    連古隨身攜帶的電話手表裏,不僅裝有離線定位係統,還帶有生命監測儀,生命體征能隨時傳到監測設備上。


    特衛隊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有連古參與的任務,都會開啟生命監測儀,隻要他有一口氣在,就能隨時監測得到。


    “血壓和體溫都在升高,心率和唿吸頻率也都加快了……褚哥,那個,我覺得你現在過去,有可能會撞破老大的好事。”馮陳咧著嘴笑了笑,但很快就看到尾部觀景台上相互攙扶著走出來的身影,一黑一白不正是他倆嗎?


    馮陳禁不住有些驚奇,這麽快就搞定了?


    再看一眼生命體征監測設備上顯示的數據,臉色倏忽一變,馮陳語速加快了說:“快點!人就在觀景台上,趕緊過來!”


    紅官扶著連古踉蹌走出演播廳時,外頭的風雨已經小了下來,再聽到直升機的轟鳴聲,他知道快要雨過天晴了,但也快支撐不住了,被風一吹,都搖搖欲墜。


    連古虛弱地靠著他,雙腳有些虛浮,重心不自覺往紅官身上偏去。


    紅官全身濕漉漉的,十分沉重難受,還得擔心著旁邊這人支撐不住倒下。


    事實上,連古的意識早在那一番激吻後,就開始渙散了,身上的火熱也在一點點散去,要不是硬掐著傷口刺激神經,強撐著意識,定邁不出那個大門。


    “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再等等就好。”紅官斂著眉,抿著微紅發顫的雙唇,焦急地等待著救援的特衛隊。


    連古的唿吸聲就在耳邊,隻是越來越弱了。


    雨水的冰冷已經徹底熄了他心頭的火苗,取而代之的是不安。


    今晚發生的事,貌似背後牽扯了另一方的勢力,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梳理起來有些費腦。


    麵具男的真實意圖如果真像其所說的那樣,目的在他身上,那為什麽要把連古牽扯進來?連古和這些人到底有什麽關係?


    紅官抓著連古冷冰冰的手腕,時不時迴眸看他的情況,隻見他雙目微閉,微張著毫無血色的唇,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要虛弱。


    這張白得近乎透明的臉又似寫滿了厚重的故事,讓紅官禁不住想,他這些年來到底經曆了什麽,致使性情大變,變得沉斂、陰鬱,還有些神經質。


    而災星長大後能到紅宅來找他,卻又沒有任何合理的由頭,證明這人還記得小時候的事,那為什麽不表明身份和他相認?


    可災星說過他無名無姓,從小就被人販子拐走,一度進了貧民窟,為什麽後來翻身卻成了連氏集團繼承人了?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是個富家子弟,隻是不幸流落民間才成了災星,但從他當時說起父母的態度來看,似乎真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後來心中有結才謊稱自己是個孤兒?


    紅官一時想不明白,也許連古向他隱瞞災星一事,是真的有什麽苦衷吧。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褚衛帶著三名身穿製服的特衛兄弟跑了過來:“紅先生!”


    紅官一看到熟悉的麵孔,繃緊的神經就徹底鬆懈下來,雙腿一軟,一陣天旋地轉般的炫目過後,整個人就倒了下來。


    之後圍上前來的人說了什麽話,他全都聽不到了。


    等他意識蘇醒過來時,隻覺渾身疲乏疼痛,骨頭散架一般,稍微動一下就像抽筋一樣難耐。


    紅官睜開酸澀的雙眼,模糊的視線裏有三張熟悉的麵孔,紅福、紅喜和林耀堂正圍在床邊,目光關切地看著他。


    “少爺終於醒啦!”


    “先生終於醒啦!”


    床邊三人都默契地放低了聲音。


    “林叔,福叔,紅喜……”紅官目光挨個問候了遍,腦袋依舊暈沉。


    “都在這兒呢,”林耀堂親近紅官,探了探他的額頭,“還好還好,燒退了。”


    “太好了!我去請韓醫生上來看看。”紅喜歡天喜地地跑出房間。


    “先生,您肚子餓不餓?我給您準備吃的去。”紅福湊近前問,見紅官點點頭,他就急急忙忙下樓去。


    “林叔,您的腿怎麽樣了?”紅官的聲音有點幹澀。


    林耀堂撫著自己的腿,十分慶幸地說:“多虧了那位韓醫生,這條腿算是保住了。”


    “那就好。”紅官嘴角勾起一抹虛弱的笑容,頓了頓,幹咽了下口水,“連……連先生呢?”


    林耀堂眼含笑意地往旁邊瞟了一眼,紅官順著他的視線轉過了臉去,才發現旁邊多了張床,連古就躺在床上輸著液,人還昏迷著,麵色和之前一樣慘白。


    林耀堂解釋說:“為了方便照看你們,韓醫生把你們倆都安排在同一間房,也省得你們醒來時問來問去的。”


    紅官輕蹙眉頭詢問傷情:“他怎麽樣了?”


    林耀堂歎出了一口氣,紅官的心就莫名一緊。


    “還好避開了腎,要是差那麽一點,耽擱那麽久,就無力迴天了。”


    紅官的眉頭才剛舒展開,就被林耀堂接下來的話震驚到了。


    “傷口感染了病毒?”紅官簡直難以置信,那艘遊輪上竟然藏有病毒?“那現在是什麽情況?”


    “聽韓醫生說,病毒是從傷口進入到血液裏麵去的,要及時清毒排毒,不然的話,會引發一係列病症,從而危及到性命。”


    林耀堂臉色凝重,望著呆怔住的紅官,又是一聲歎息:“少爺,如果不是災星的及時出現,恐怕我就再也見不到少爺您了,他成了現在這樣,說到底,是我們欠人家太多了。”


    紅官注視著連古那張完全失了攻擊性的臉,心裏不是滋味,他哪裏是災星,分明就是他的救星。


    “想不到的是,當年的災星竟然是連家大少爺,連氏集團董事……”林耀堂很是感慨,打聽了那麽長時間,居然還是鄰居,真是造化弄人。


    這點紅官也絕對想不到。


    “林叔,”紅官小心謹慎地問,“連先生就是災星的事,還有誰知道嗎?”


    林耀堂搖搖頭,他都還沒來得及說呢,看紅官神色有些隱晦,不由得問:“少爺,這是什麽意思?”


    紅官想了想說:“不公開身份也許是在保護他。”


    林耀堂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紅官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林叔,您這段時間到底去哪裏了?怎麽會被那些人抓住?”


    一說起這個,林耀堂就滿臉惆悵鬱悶:“我本來是到碼頭去打聽災星的下落,誰知道剛問出口,就被人敲暈了,醒來就已經在那艘船裏了。”


    “您知道是什麽人幹的嗎?”


    林耀堂無奈地搖頭。


    “但他們知道您是誰。”否則就不會拿他來威脅他。


    林耀堂點點頭說:“少爺,我絕對沒有出賣您,一個字也沒有說。”


    “林叔,我說這話的意思是,他們的來頭不小,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紅官頭疼得很,沒有什麽頭緒。


    “紅先生醒了啊?”韓楊提著藥箱進門來,旁邊還跟著紅喜。


    韓楊看到林耀堂也在,皺了皺眉說:“您怎麽還上來了呢?腳傷情況暫時不宜走動,等會啊給您安排個輪椅,現在您就先迴去躺著吧,我看完他們兩個,再去給您換藥。”


    “多謝韓醫生,讓您費心了。”林耀堂有些不好意思,囑咐紅官多休息別想太多後,就由紅喜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這次算你們福大命大,要不然華佗在世都救不活你們。”韓楊看了看紅官的氣色後,坐床邊開始給他把脈。


    “多謝韓醫生。”紅官瞥了隔壁床一眼,欲言又止。


    “謝倒不用謝,職責所在,倒是連先生要吃點苦頭了。”


    “我聽說他中毒了……”


    “嗯,應該是原來皮膚就沾了些,中槍之後,就順著傷口進入到了血液,不過目前這種毒,我也沒見過,計醫生取了血樣去檢測了,不知道後續會發生什麽變化,隻能盡力先給他清毒排毒。”


    紅官的臉色幾經變化:“那需要怎麽做?”


    韓楊取出了針灸包,邊給紅官的腿取穴紮針邊說:“食療清毒,藥浴排毒,輔以針灸放血,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之後還得要紅先生您幫著勸勸,長期的治療連先生未必會配合。”


    紅官點了點頭:“我盡力。那他什麽時候能醒?”


    “連先生的身體素質不差,本來今天就該醒的,但是在取子彈的時候痛醒了好幾次,再次昏迷,就說不準了。”


    紅官有些迷惑:“痛醒?沒有麻醉嗎?”


    韓楊遺憾地說:“您有所不知,連先生對麻醉重度過敏,受過的大大小小的傷,都是硬抗過來的。”


    紅官鼻子微微發酸,心裏像被什麽揪了一下,腦海裏接連閃過好幾個連古受傷的片段,那幾次的重傷都是因為他。


    之前也納悶為什麽這人中刀中槍後,都能做到一聲不吭,想不到他的耐受能力竟是這樣硬生生鍛煉出來的。


    紅官轉頭看向連古,心頭五味雜陳,連韓楊給他紮針都無動於衷了。


    “韓醫生,我躺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


    “我能下床嗎?”


    “要上洗手間嗎?”


    “不是,我想下來走走。”


    韓楊苦笑了下,搖頭說:“暫時不行,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您這雙腿本來有舊疾,舊傷未愈又經過暴力損傷,這一兩個月得好好調養,我看晚點還得給您安排藥浴驅寒排毒,這樣恢複得快。”


    紅官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按照原來的約定,明天就要給張超富守關了,也不知道對方考慮得怎麽樣。


    “韓醫生,冒昧問一句,您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就來這裏當家庭醫生的?”紅官看著韓楊,想側麵打聽連古的事。


    韓楊想了想說:“這得好多年了吧,還是研究生的時候,我們那間中藥學研究所,就是連先生家投資創建的,連先生年輕有為,思想前衛,那時候我還真挺佩服他的。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的一篇論文有幸被連先生看到了,他就約見了我,和我談了許多他對中藥實踐發展前景的暢想,令我大受震撼,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決定要追隨連先生了。”


    他看了連古一眼,目光裏流露出崇敬之意:“事實證明,我沒有跟錯人。”


    “原來是這樣。”紅官呢喃了下,正斟酌著要不要問那個特效藥的事,褚衛就上來了。


    一進門看到韓楊給紅官的雪白大腿針灸,匆匆打了聲招唿之後,就立馬轉移了視線,在連古的床前定定站了一會兒。


    “褚衛,昨晚的事,謝謝你們了。”紅官有些愧疚,道謝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他本沒有想過要將特衛隊牽扯進來,按照當時槍擊的情況看,特衛隊這邊的傷情也不樂觀。


    “我們隻是按照規矩辦事。”褚衛平平地說,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連古,“隻要少爺和您都沒事就好。”


    紅官無言以對,心裏沉甸甸的。


    “那些藥材都準備好了嗎?”韓楊問褚衛。


    褚衛這才轉過身來說:“都準備好了。”


    “行吧,我去讓人煮一煮,晚點可以給紅先生泡澡用。”韓楊把針取出來後,紅官才有了些許微微的酸脹感。


    等韓楊走後,紅官才向褚衛開了口:“褚衛,你知不知道遊輪上那群槍手的來曆?”


    “不清楚,但看他們的作案手法和遺留在遊輪上的工具設備,很像附近一帶海域出現的海盜團夥。”褚衛實話實說,“老船廠發生爆炸的事,海警也介入了調查,目前給出的說法,也是海盜團夥作案。”


    紅官略微皺了下眉頭,那群人不會是簡單的海盜身份,要麽是替人賣命,要麽是借身份辦事,總之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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