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被仇人追殺,正好碰見那大和尚從密道中出來,就悄悄逃進了唄。”猝不及防間心神一滯,迴視過去,澄澈的眸光中閃耀著毫不掩飾的懷疑與戒備,不知為何突然有點不舒服,螯鷹忍不住幹咳兩聲“咳咳,別忘了,要不是我,你如今可還在石室中轉圈呢,真是,連聲謝謝都沒有。”


    “好,下一個問題,我派去的親事官究竟為何人所殺?要知道,他可是一直在負責你的案子。”對某人的抱怨置若罔聞,提筆伏案,鄧飛瑜繼續道。


    “沒想到啊,明明是必死之傷,那小子居然還能撐迴去報信,也算得上是一條漢子了,不過,鄧大人,你知道嗎?”


    “知道什麽?”


    “其實我大可救他一命的,不過……”抬眸,挑釁的打量著鄧飛瑜的,螯鷹突然殘忍一笑“不過一想到他是官府中人,感覺還是死了比較好。”


    “哢嚓!”


    毛筆應聲而斷,微微一滯,看不出臉上喜怒,鄧飛瑜的聲音越發冰涼入骨,“此案你亦為共犯,說出主犯姓名,。”


    “如此,在下倒還要謝過鄧大人?哈哈,據我所知,那傢夥已經許多年沒在江湖上露過麵了,也不知此番為了什麽,居然會沖一個無名小卒下手。”


    “到底是何人?”


    “誒,你說殺就殺了,還做的如此不幹淨,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要是我,便索性斬草除根,把所有會引人懷疑的地方的清理掉。”絲毫沒有理會鄧飛瑜越來越深的黑人臉,螯鷹仍自顧自念叨道。


    “砰!”


    “螯鷹,你可是戲耍於我!”一掌之下整個桌子驟然四裂開了,看著終於按耐不住的鄧飛瑜,螯鷹臉上的笑意更甚 “哎呀呀,在下怎敢戲耍鄧大人?那人就是——”


    “咦?一炷香已經到了麽?”


    話說一半,趁鄧飛瑜反應的空擋,螯鷹突然一個起身躍至屋簷“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然時辰已到,那在下隻能……”話音未落,疾風驟然掠過耳畔,“嘶~看來最近精進不少啊,哈哈哈,山不轉水轉,鄧大人,咱們來日方長!”看著被半截毛筆深深貫穿的手掌,螯鷹禁不住猖狂大笑,轉而縱身飛掠而去。


    “可惡!你給我站住!”


    話音未落,靈巧的身影早已消失於茫茫夜色之中,暗暗將這混蛋問候了一百八十遍,鄧飛瑜隻得草草洗漱,合衣而臥。這是他的習慣,凡是有案子在身,便不允許自己的精神產生絲毫懈怠,如此雖是苛刻,卻也與他一旦睡著便極難清醒的怪病有關。


    一夜寂靜。


    清晨,細碎的陽光灑滿馬鬢,薄霧混雜著霜氣在初雪微融的山路上瀰漫開來,鄧飛瑜幽幽望向前方,不遠處,壽洲城城門高聳,車夫、商賈、小販,各色人等往來不絕,加之年關將至,大大小小的戲班子都爭先恐後進城趕堂會,身著艷麗衣袍的妙齡女子們婷婷裊裊,倒也為幹冷的冬日平添了一抹□□。


    “各位官爺,小的們就是一破草台班子,您就行行好,放小的過去吧~”


    “嘿嘿,職責所在,兄弟們不仔細檢查可不行,妞兒,再把胳膊抬起來讓爺瞧瞧~”


    未到城門,焦急的哀求聲便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鄧飛瑜定睛一看,很明顯,無非就是守城官貪圖人家姑娘的美色,假借盤查之名,行調戲之實罷了。


    “滾滾滾!說了查清楚就放你們走,美人兒還沒說話呢,你一糟老頭子急什麽……”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個小姑娘,朝廷的臉,真是讓你們都丟盡了!”強龍不壓地頭蛇,本不欲橫生枝節,但鄧飛瑜忘了,自己隊伍裏,還站著一個心直口快,愣頭愣腦的趙武,這種事叫他碰上,那登時便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就差衝上去給人一頓暴揍了。


    “趙武,你給我迴來!”


    難得有機會外出辦案,一個不留神,這傻兄弟就又給大人惹了麻煩,趙建真是連自殺的心都有了,連拖帶拽想將趙武拉迴來,可為時已晚,他那一聲怒喝不但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就連不遠處的騎兵連都聞聲慢慢向這邊靠攏。


    “放了她。”


    腦子裏還在思索著螯鷹昨日的話,鄧飛瑜麵色如常,語氣冰冷不容質疑。


    “呦,挺牛啊~”好事被打攪,守城管自是惱羞成怒,挑釁的打量著眾人“你們是幹什麽的?文書官箋呢?哼,這麽多人還帶著武器,看著就可疑!兄弟們,把這幫刁民給我抓起來!”


    “你敢!小心爺爺把你打殘!”抄著大刀就要跟人幹,卻被趙建死死拖住,趙武不甘示弱的大聲嚷嚷道。


    “趙武,閉嘴!”


    威壓驟起,剛剛還喊打喊殺的趙武頃刻間噤若寒蟬,“在下鄧飛瑜,乃武德司上指揮使,今奉王仁瞻王大人之命前來壽洲查案,叫你們通判大人來見我!”隨手將腰牌甩下,鄧飛瑜淡然道。


    “這……大,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您大人有大量,饒,繞了小的這一次!”


    其實這些守城管也都是些欺軟怕硬的主兒,平日裏官職不大,卻是上麵受氣,底下跑腿兒,還得不早不晚風吹雨淋的擱這兒站崗,所以大多數時候隻能靠欺負欺負平頭小百姓來發泄發泄,這一遇到真主,登時便嚇破了膽,趴在地上求饒連連。


    “廢話,還不快去叫人!”


    “是、是!”


    不一會兒,壽洲通判匆匆而至,一番客套官話,幾人便隨他揚長而去,期間被救下的姑娘幾次三番秋波暗送,卻俱被鄧飛瑜視若無物,自是後話。


    第4章 第四章


    “趙建,你負責去調查這附近當鋪最近有無特殊物品入帳;李飛,崔鵬,你負責調查古玩店及玉行;王九,許海,你們兩個去地下錢莊走一遭,探探近幾日錢莊之間有沒有大的資金流動;至於你,趙武,你就留守通判府,保護李壽的安全。”


    “這不公平!大人,憑什麽,憑什麽他們都有事幹,偏偏讓俺一個人守著那窮酸!”


    慕一過府,便以雷霆之勢將眾人的任務全部安排下去,麵對趙武的抱怨,鄧飛瑜劍眉一挑,“憑什麽?就憑你今日行為魯莽,理應受到處罰!”


    “俺,俺沒覺得俺做錯什麽!”


    “城門人多口雜,那些守城管雖然舉止輕浮,但卻也不敢肆意妄為,在巡防官視察之前自會放戲班子離去。”頓了頓,鄧飛瑜繼續道“但你那一嗓子,將他們的行徑暴露於眾目睽睽之下不說,更使負責此處的騎兵連顏麵大失,一旦他們心懷不甘,蓄意報複,你我自然高枕無憂,但那還要在城裏待到年後的才離開的老班主和姑娘的下場會如何?如此,你還覺得你做的對嗎?!”


    “俺,俺腦子鈍,沒想到那麽多……”被訓的啞口無言,臉紅脖子粗的吱唔幾句,趙武的腦袋幾乎搭攏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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