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你想借著這次機會逼著趙立春大義滅親,可是這個時間點.......\"


    梁群峰深知有梁一係的真正考驗是在自己退了之後,未來執掌漢東的一把手有五年時間布局,今日能多一份話語權,未來就能多堅持一段時間。


    可在趙立春的問題上,梁群峰的耐心已經被趙立春親手消磨幹淨。


    祁同偉也很討厭趙立春,可能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喜不喜歡從來不是標準.......等老梁退休,自己就要向漢東二把手衝刺,那可是正部級,


    這麽大一個誘惑擺在麵前,容忍一個趙立春而已,沒什麽不能接受。


    祁同偉:“爸,現在我手裏關於鍾承文和鍾正國的電話錄音,就是最後一張牌,這張牌由我們打出去,頂多就是在本就堅定的立場上再築起一層堡壘,可要是以趙立春的名義打出去,我不信鍾家和範誌文還能接納他。”


    梁群峰陷入沉思。


    祁同偉繼續道:“而且這次趙立春選擇鍾家對我們來說不是壞事,您想,錄音的是趙瑞龍....我想趙立春選擇鍾家的時候,一定會把錄音銷毀並做出保證,這個時候錄音又出現了,還是趙立春親手交給曲文棟,您說等鍾家知道這一切,趙立春還有選擇嗎?”


    殺人誅心,


    還是用陽謀殺人誅心。


    到時鍾家一定會知道趙立春是被逼的,可就像祁同偉說的,錄音者是趙瑞龍,泄露出去的也是趙瑞龍,所有的一切都是趙家。


    祁同偉停頓片刻,房間大約安靜三分鍾,突地開口詢問:“您說趙立春毫不猶豫的選擇鍾家,是不是在賭。”


    梁群峰:“賭我們沒有掌握錄音?”


    祁同偉端起茶杯微微傾斜,茶水順流而下落在桌麵上,手指點在水麵上上滑,又分出左右兩條叉,成‘丫’形。


    “最了解彼此的不是朋友,而是對手......相互鬥了幾十年,趙立春可能比咱們本身都了解自己,他應該明白我們絕不會包庇趙瑞龍,所以選擇鍾家,同時也在賭我們沒有錄音。”


    祁同偉手點在‘丫’頂端的左側。


    同一時間,


    省委家屬大院四號樓書房,趙立春手摩挲著由茶水寫出的‘丫’的頂端右側。


    “瑞龍,爸盡力了,如果錄音泄露出去,為了趙家,為了你兩個姐姐,你也別怪爸心狠.........”


    趙立春喃喃,大手攤開按在‘丫’上一抹,神色疲倦的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天邊:“一切就看今晚了。”


    .........


    “你要想好,這通電話打過去,要是趙立春抽風給鍾家通風報信,錄音能不能送到京都都是問題,要知道,人被逼急了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


    省委家屬大院一號樓,梁群峰再次提醒。


    祁同偉笑笑:“錄音這東西,有一份備份就有第二份、第三份,趙立春是個聰明人,看出有梁一係即將麵臨的困難,也算到咱們會如何選擇,他不會為了一個兒子葬送趙家.......況且就算告訴鍾家,鍾家狗急跳牆又如何,有您坐鎮,想無視規則也要您點頭不是。”


    這個馬屁堪稱絕殺,梁群峰被吹捧的憂慮全無,豪邁大笑。


    “那就打,沒把柄我都敢和鍾家鬥,鐵證在手還怕他鍾家耍手段?我倒要看看鍾家那位定海神針敢不敢為了大房一脈葬送整個鍾家。”


    ..........


    叮鈴鈴——


    叮鈴鈴——


    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趙立春將覽天望月的目光快速迴收,身形不動微微轉頭,落到座機上的時候,一層水霧遮住了雙眼。


    視線變得模糊,看不清前路。


    轉身順著記憶邁開腳步,一步步走到近前,手在伸出去的時候微微顫抖,壓在手柄上用力握住,深吸一口氣,快速拔起放到耳邊,聲音鎮定從容:“喂,我是趙立春。”


    “趙哥,我祁同偉,聊聊?”


    趙立春心裏最後那絲僥幸也沒了,微微眨眼,兩滴渾濁的眼淚從眼眶滑落滴在地上,摔得粉碎。


    強挺的脊背變得佝僂,聲線卻始終不變:“好啊,你在哪。”


    “1號樓,我嶽父家。”


    “好,稍等,我馬上到。”


    “行,那我等你。”


    啪嗒——


    嘟嘟嘟嘟嘟——


    趙立春那握著座機手柄的手,久久不曾落下。


    少傾,


    將手柄歸位,趙立春用手擦了擦淚痕,出了書房直奔衛生間,看著鏡子裏憔悴麵容和鬢白鬢角,扭開水龍頭快速洗了幾把臉。


    走出衛生間,順著扶梯下樓走到客廳,耳邊傳來一陣嬉鬧聲。


    大女兒和大女婿剛從臨省迴來,一同迴來的還有兩個大外孫。


    二女兒和二女婿在漢東工作,不過還沒有孩子,此刻正逗弄兩個大侄子。


    小兒子趙瑞龍正癱在沙發上和兩個姐夫吹牛打屁,說的都是京州趣事,臉上的傷還沒好,稍顯滑稽。


    趙立春剛壓下的情緒又開始翻湧,忙轉過頭不敢再看,快速向外走......


    “誒爸,大晚上的您去哪啊?”


    大女婿眼尖嘴快,問了一句。


    趙立春被硬控在原地,背對著眾人:“有點事,很快就迴來......對了,肚子有點餓,等會迴來一起吃夜宵。”


    二女兒趙小慧開口:“吃什麽夜宵啊,醫生說了您脾胃不好晚上要少吃,不然會積食。”


    趙瑞龍:“誒,說起這事我想起來了,我最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中醫,他那有個方子專門養脾胃的,我還想著讓爸抽空去看看呢。”


    趙小慧:“真的假的,靠不靠譜,別不會是騙子吧?”


    趙瑞龍:“哎呦我的好姐姐,要是不靠譜我敢說嘛.....我都打聽清楚了,確實厲害有一手。”


    趙小慧放心不少,弟弟雖然有時候會犯渾,卻是實打實的孝子:“那爸你抽出點時間,到時我陪您去。爸?”


    “行......”


    趙立春喉結滾動,始終沒有轉身,提步快速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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