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起刀的位置再高點,刀刃略向斜上方。”季賢達拿木棍敲敲李慕君的手肘“今天先做五百個丁字迴殺,記住盡量砍木棍上標紅線的地方。”


    ‘砰、砰、砰’馬場上響起單調的聲音,那是李慕君一遍遍的揮刀去砍木棍,然後是練腰力和腿力的蹲馬步。


    等李慕君坐著步輦迴到天順宮的時候,王嬤嬤已經等了一小會,她遠遠便看到龍輦上的孩子臉色發紅。這麽漂亮聰明清靜的孩子,本該是千嬌萬寵的養著。


    她收拾好心情換上和藹的笑容:“老奴恭迎陛下,想著陛下迴來怕是要沐浴,老奴自作主張準備好了浴池。”


    李慕君神色輕鬆下來:“嬤嬤做得很好。”


    看著解下來的棉兩檔濕成沉甸甸,王嬤嬤背過身眼裏滿是淚花花,可憐這沒爹沒娘的孩子。


    她為了掩飾急匆匆湊到外間換了幹淨的過來笑道:“看到陛下如此勤奮,老奴倒想起句文縐縐的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怎麽苦筋骨來著。”


    李慕君泡在溫泉裏笑道:“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第一天訓練其實不難熬,第二天才難熬,一萬尺李慕君拖著灌了酸痛的腿,跟在季賢達後邊唿哧唿哧,天地間似乎隻有胸中這火燎火燎疼痛,和酸軟沉重的雙腿。


    練試斬的時候,昨天手上的血泡被磨破,鮮血一點點滲出來,不一會刀把便有些黏膩。李慕君咬著牙,更加用力的握緊刀把,向下落向上砍,迴旋從上向下砍馬頭。


    李慕君手心好痛,於是她把所有的痛都發泄到大刀上,狠狠向下砍,可是刀刃卻被季賢達捏住。


    “陛下受傷了?”季賢達皺眉問道,順著血腥味他看到了刀把上沾染的血跡。這是龍體,就算一點小傷也是大事。


    季賢達連忙伸手要查看,李慕君閃身躲過,她忍著痛麵色淡然的問:“季愛卿也是從小受訓,如果磨出血泡怎麽辦?”


    磨出血泡這種事,季賢達很久沒經驗了,但是今天李慕君的話,卻讓他想起自己七八歲的時候。那時候自己雙手都是血泡,被針挑了疼的滿臉淚,可是能怎麽樣呢?想從戰場上活下來就得苦練。


    季賢達放鬆神情笑道:“大老爺們,幾個血泡挑了接著練。”然後他對旁邊侍衛說道“換吧幹淨的刀來。”然後又對一旁的宮女說:“拿針來。”


    李慕君雙手握拳冷臉拒絕:“朕不需要。”


    “陛下不是怕疼吧?”


    李慕君冷臉不說話。


    “陛下,血泡必須挑掉否則會更嚴重,我們軍人雖然嚴苛的訓練自己,但是絕對不糟蹋自己的身體。”季賢達臉色也變得嚴肅“手給我。”


    第7章 軍訓


    李慕君到底是個冷靜理智的人,她靜了一會淡淡的說:“朕自己挑。”


    季賢達挑起一邊眉毛, 還挺倔強。李慕君拿了針向旁邊走了幾步背過身。她慢慢地舉起手打開拳頭,食指中指下邊的血泡已經破了,因為受到二次傷害這會血糊糊一片。


    她拿起帕子一點點擦掉血跡,然後舉針去挑無名指下的血泡,她以為自己很穩,可是針尖戳到血泡時,還是軟了一下沒戳進去。


    看著自己發抖的手李慕君笑了一下,真的變矯情了。她重新平靜神色,針尖橫到血泡邊上穩穩的刺進去。


    這裏是馬場為了防備意外,自然有一些外傷的藥。季賢達讓人送來白藥和布條,走到李慕君身旁:“陛下包紮總得讓微臣來吧。”


    “不必,朕自己可以。”李慕君神色淡然的伸手要東西。


    季賢達笑了一下,迅雷不及掩耳的握住李慕君的手:“陛下是幼龍轉世,臣也是天上的武曲星君下凡,不會讓陛下沾惹上凡俗之氣。”季賢達說的輕鬆。


    李慕君雖然是皇帝,季賢達卻也是北境總兵,他並不習慣被拒絕。再說他自認為知道了皇帝的秘密,所以李慕君不必忌諱他。


    握住的手雖然有些血汙卻纖細柔軟,季賢達想了下又對身後的宮女吩咐:“打水來。”


    宮女們看向李慕君。


    手已經被人握住了,再拒絕非要自己包紮反倒顯得奇怪,於是李慕君臉色平靜的點頭。洗去血汙和汗水塵土雙手,纖細素白在陽光下竟然有些通透的感覺。


    季賢達挑眉簡直比女人的手還女人,他撒上藥粉然後用布條纏緊在手背上綁成死結:“陛下不如先練馬步。”


    “不必。”這隻手好了,李慕君伸出另一隻手,她的手指太纖細要練得骨骼粗壯些才好瞞人。


    其實這點小傷,李慕君根本不當一迴事,可是肌肉的酸痛無力卻讓人無法忽視。雙手握刀前弓步,砍,迴旋,砍。


    ‘砰’


    ‘砰’


    “三百九十一”


    收勢立定,雙腿微分舉刀後過肩,前低頭弓步揮刀,砍。李慕君覺得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囂罷工,腿、腰腹、胳膊、肩膀。每一次的動作,不像是肌肉在運動,倒像是一台老舊的機器在沉重的吱呀運作,似乎下一刻就會分離解析。


    季賢達在旁邊看著李慕君臉上的汗,隨著迴旋灑落。李慕君又一次做完一個丁字迴殺,顫著腿顫著雙手握刀收勢。


    “要不陛下休息下再練?”


    “休息下重新開始更難。”


    “陛下的身體……”這小皇帝真沒問題?


    李慕君終於轉過頭。麵色清冷的對季賢達說:“朕的身體沒問題,答應讓你做體術師傅,是為了季愛卿鐵血鐵麵的名聲,希望季愛卿不要讓朕失望。再者朕的這點訓練真的過量?”


    其實他安排的訓練真的很輕,隻是小皇帝從未出過力,才會顯得這樣艱難。


    可為什麽他看著纖細的身影,拖著大刀幾乎要摔倒竟然會心軟。這是不對的,沒有訓練過開始幾天誰不難熬?季賢達嚴肅起麵孔。


    “陛下請繼續。”


    這一天中午再迴來的時候,李慕君坐著步輦已經沒力氣自己洗澡,渾身的肌肉不自主的顫抖。王嬤嬤拿著棉巾細細的替她擦拭:“陛下不如叫錢太醫過來按摩一下。”


    王嬤嬤說的錢太醫就是錢院判的兒子錢益康,錢家父子是李慕君的專屬醫生。


    “不必了,叫太醫難免驚動太後和朝臣。”


    第三天李慕君覺得雙腿完全不是自己的,她‘唿唿’的大口喘氣,憑著意誌力盯著前邊帶跑的季賢達,往前拉、往前拉,兩條腿除了痛和重再沒有別的感覺。


    “撲通”一聲,李慕君沉重的腿邁的不及時,把自己絆倒了她雙手撐地,刺痛從掌心傳來。可是這痛對她而言已經不算什麽,大地仿佛是充滿吸力的懷抱誘惑她躺下。


    李慕君冷著臉,仿佛身體和疼痛都不是她的,搖搖晃晃站起來繼續往前跑。


    停下的季賢達見了也繼續迴頭在前邊帶跑。


    休息的時候李慕君的雙腿,隔著布料也能看出在發抖,季賢達走過去蹲下伸出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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