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悠然抿了抿唇,然後真誠地說道:“宋夫人,對於那天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您放心,我會承擔您所有的醫藥費用。”


    江荷不甘示弱道:“你傷了我,我的醫藥費本來就應該由你來承擔,怎麽著,你還想逃避責任不成?”


    唐悠然說:“我從來沒想過。”


    “媽!”門外突然插進來一道聲音。


    唐悠然和江荷同時抬頭看過去,隻見宋思文從外麵走了進來。


    唐悠然和宋思文目光對上的瞬間,彼此的眼神都很冷,氣氛變得有些僵持起來。


    宋思文進來後,冷冷地瞪了一眼唐悠然,然後走至床邊,握住江荷的手,俯身問候:“您覺得怎麽樣?”


    江荷麵對宋思文的時候,倒是和顏悅色,聲音也非常輕緩,沒有麵對唐悠然的那種冷冰冰,“還好。”


    唐悠然胸口泛起一絲淡淡的苦澀。


    宋思文把帶來的早餐放在桌子上,然後對江荷說:“等會兒我餵你吃早餐。”


    唐悠然聽見這話,胸口裏的酸澀情緒轉為淡淡的欣慰。


    她原本怕宋思文會嫌棄現在拖累她的江荷和宋光,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宋思文,如果你能贍養他們到老,過往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唐悠然一心求和,卻沒想到宋思文還是那麽想不開,還要和她作對。


    宋思文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後,然後直起身,瞪著唐悠然,冷冷地說道:“唐悠然,你來幹什麽?是不是還想對我媽下毒手?”


    唐悠然看著麵目猙獰的宋思文,腦子裏突然想起一句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她沒說什麽,漠然地走了。


    江荷現在需要靜養,她真的不想和宋思文吵。


    宋思文卻是追著她到了病房外麵。


    關上病房的門後,宋思文對著唐悠然的背影,換了一副語氣說道:“唐悠然,你害得你的親生母親變成這樣,你的心情很不好受吧?”


    唐悠然腳步一頓,然後緩緩迴頭,看著宋思文。


    隻見她的臉上寫滿了幸災樂禍。


    唐悠然突然明白了,她出來就是奚落自己,想讓自己痛苦的。


    可她偏偏不會如她如願。


    嘴上向上揚起,唐悠然輕笑道:“難過是有,不過我現在的生活裏也有很多開心的事,比如說司徒烈昨天向我告白了,我們昨天晚上共度了一個無比美好的夜晚,我現在的心情非常不錯。”


    宋思文的臉色陡然一變,眼裏寫滿了忌妒之色,臉孔微微有些猙獰。


    唐悠然又笑了,笑得春風得意:“很忌妒吧,可是能怎麽辦,司徒烈不愛你就是不愛你,就算你對他下藥在他麵前脫光了,他也不願意碰你一根頭發,我勸你還是別再作了,你破壞不了我和他的感情的。”


    宋思文聽見這話,眼中的惱色更深了些。


    須臾,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冷冷地說道:“你想和司徒烈雙宿雙飛?隻怕沒那麽容易,他母親能接受你嗎?好吧,就算司徒烈不把他媽放在眼裏,可是如果有一天司徒銘醒來了呢,他能接受一個害得他躺在床上整整五年的殺人兇手和他的兒子在一起?”


    唐悠然聽了這話卻是沒什麽感覺,隻是譏諷:“宋思文,你擔心我,不如擔心你自己。司徒銘要是真的醒來了,你覺得他如果知道五年前就是你指使我到他身邊去之後,他會放過你?”


    宋思文:“……”


    看著她氣勢弱下去的樣子,唐悠然又說:“且不說我不是真正的兇手,我的身後還有司徒烈這個強大的支撐和依靠,你呢,你現在有什麽?司徒銘想報複你,不是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嗎?”


    唐悠然的話很毒,卻是精準無比地戳中了宋思文的心房,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的唿吸頓時一窒,眼中露出惶恐的情緒來。


    唐悠然看著她,嘴角又泛起了一抹頗為得意的冷笑。


    “我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你還是省省力氣吧,別作得那麽難看。”


    說完這句話,唐悠然就轉過身,踩著高跟鞋,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宋思文一臉不甘,雙手情不自禁地緊握成拳。


    ……


    離開江荷的病房後,唐悠然又去了宋光的病房。


    宋光也還沒有醒來,躺在床上昏睡。


    他的臉色和江荷一樣蒼白,一副虛弱不已的樣子。


    唐悠然坐在了床邊,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宋光的手。


    他的手枯瘦如柴,她握在手裏,幾乎摸不到什麽肉。


    她的心突然一疼,看著他的臉,她想起了宋思文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宋氏是宋光為你而建的,他拚死也要為你保住……


    唐悠然的心中突然五味雜陳,情不自禁地開口:“您快點好起來吧!”


    過了好一會兒,宋光還是沒有醒,唐悠然時間不多,準備離開了,放開他的手的時候,他卻突然睜開眼睛,醒了。


    目光對上的瞬間,彼此皆是一驚。


    唐悠然立即站了起來,拘謹地立在床邊。


    宋光看著她,幽幽地問:“你來幹什麽?”


    他的語氣比江荷的平靜得多。


    唐悠然有點緊張,抿了抿唇,她輕聲說道:“隻是來看看您。”


    宋光扯唇笑了笑,“我和你非親非故,你為什麽要來看我?”


    唐悠然心說,我們不是非親非故。


    但嘴上卻說不出口,隻道:“不管怎麽樣,希望您盡快好起來吧,我先迴去了。”


    說罷,她就要走,宋光卻把她叫住:“等一等!”


    唐悠然腳步一頓,然後緩緩迴頭。


    宋光的神色很柔和,語氣裏帶著哀求:“唐小姐,現在我們一無所有了,請你放過我們吧!”


    他和衝動莽撞一味分不清時勢的江荷和宋思文不同,是個聰明人。


    唐悠然聽著這話,心情卻是更加沉重。


    看著宋光哀求的眼神,有那麽一瞬間,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宋光,我就是你的親生女兒。


    可終究是難以啟齒,最後她說:“您放心,我不會再對你們做什麽的。”


    宋光蒼老虛弱的臉上多了幾分欣慰,“多謝!”


    這兩個簡簡單單卻生疏客套的字,讓唐悠然的心裏艱澀一片,心情越發地沉重起來。


    最終她什麽也沒有說,走了。


    ……


    迴店鋪的路上,唐悠然的腦子裏反反覆覆地想著宋光和江荷,想著他們對待自己不同的態度。


    無論是江荷的惡言相向,還是宋光的誠心哀求,都讓唐悠然覺得難受,胸口就像堵了一團棉花一樣,有些唿吸不上來。


    迴到店鋪後,她的心情還是沒有絲毫好轉。


    迴到休息室,拿起杯子準備去打水的時候,她看著杯子外麵自己的頭像時,突然想起了司徒烈。


    這個杯子是司徒烈送給她的,這是他親手為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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