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心裏有我,這些都不重要。”


    “謝謝你。”胤禛很感動。“過些日子,我一定會設法補償你的。”他許諾道。


    當晚,胤禛同李金桂一起用晚膳,之後,便留宿延禧宮。


    當日,李金桂本來想要跟胤禛商量十四的事情,但想到這件事有諸多為難之處,需得一個合適的時機來說才好。


    如今胤禛初登基,還有很多事務纏身。況且,二人自從年翠玉進門,這幾年間都少有如此安靜溫馨的相處,所以最後還是放棄了。


    轉眼間,就是雍正元年,剛過完年,德妃娘娘的病忽然加重了。


    加上年翠玉一直身子不好,到了春天的時候,天氣忽冷忽熱,更加弱不禁風,容珍公主大了些,體質卻沒有好轉多少,這樣,宮裏的事務十分繁忙,淑慧忙不過來,秀蘭金桂便前去幫忙。


    這日,李金桂去看望德妃娘娘,並特別跟太醫討教配了幾味養生的茶給她送去。


    德妃見了,十分高興,便留李金桂跟自己說話。


    李金桂見這天天氣很好,便建議德妃不要總是坐在屋裏,可以到園子裏四處走走。於是,德妃讓李金桂陪自己在慈寧宮走走。


    已經是春天了,慈寧宮中已是花紅柳綠,生機勃勃。乘著和風緩緩走來,讓人不由的心曠神怡,德妃心情一時大好,話也多了。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她拉著李金桂的手,感激的說。


    “臣妾不敢當。”


    “咱們娘兒倆,就不說這些了。”德妃笑笑。“哀家老了,卻算不得糊塗,雖然也會做錯事,可是,心裏還是明白的。”


    到了一處亭子,她們兩人坐下來,春紅拿了軟墊子給德妃墊上。


    “你們都下去,哀家要跟齊妃娘娘說幾句體己話。”坐定後,德妃吩咐道。


    “是。”春紅她們答應一聲退下。


    什麽都在變


    “謝謝你,金桂,好在有你的勸說,十四才沒有出事。”等確定沒人了,德妃才對李金桂說。


    “臣妾惶恐!其實,也不是我的勸說,十四爺本身孝敬,我隻是將娘娘的話轉告他而已。”李金桂不敢居功。


    對於十四,她心裏至今都抱歉著。


    想著補償他的想法一直都沒有實現。


    想到這些的時候,她心裏就特別的不是滋味。


    “十四爺他可好?”她小心翼翼的問。


    “金桂,你真的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孩子,當年要是我多了解些,成全了你們,或者就不會讓十四變成這個樣子!哎!”


    德妃嘆了一口氣:“可是,過去的事情如何才能改變呢!好在你福大命大,沒有出事,不然我這罪過可就大了,你也不要怪了罷。”


    “娘娘多慮了,金桂從來都沒有怪過娘娘!”李金桂趕緊說。


    她這樣說,倒是真話。


    因為從前,並不知道德妃跟自己的事情有這麽大的關聯,雖然也知道德妃不喜歡自己,卻也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麵想。


    到了後來,雖然知道,卻已經不恨了。


    要說起來,李金桂心裏對德妃還是有幾分敬佩。


    處在她那樣的位置上,能夠坦誠並認識自己的過錯,也是不容易呢。


    “其實,對於十四爺,我更多的是愧疚。”她補充道。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幫了他還是害了他。”


    “你的心情,我都明白。十四這孩子,從小被我寵壞了,任性的很,但是心眼卻一點也不壞。當年我知道他和你的事情的時候,心裏擔憂躲過害怕,我就是怕他陷在兒女私情中不知上進才叫黃總管設計你的。


    要是我早知道……,世間哪裏有這麽多早知道呢!如今,他雖然迴來了,隔三差五的還來陪陪我,可是,我看得出,他整個人都頹廢了!”


    “當然,這不是你的錯,說來說去,是我的錯,我的錯啊!”德妃的眼圈紅了,眼角的魚尾紋中甚至有了淚漬。


    什麽都會變


    “娘娘不必如此自責,如此傷感。緣分的事情,是註定的,就算是沒有娘娘,臣妾和十四爺也是無緣的。臣妾想,十四也早晚會想通的!雖然,這一會子的時間,他可能一時間不能接受……”


    李金桂心裏也有些酸楚。本來是勸德妃,自己的眼圈卻先紅了。


    “是啊,如今也隻能看他能不能想通了!……”


    德妃拿起帕子搽了搽眼睛,很快調整了情緒。


    “金桂,若是得空的說時候,你也多勸勸皇上,讓他給十四安排些事情來做,或許這手頭上有事情做了,他就會好些,整日這樣閑散著,他在邊關帶了這麽多年兵,這樣一來,如何不胡思亂想?……”


    原來十四迴來以後竟然一直是閑散著的嗎?


    看來,他和胤禛之間的裂痕,並沒有完全的消弭。


    胤禛對他,恐怕還是多有忌憚的。


    不行,有機會我一定要跟胤禛好好談談。


    “臣妾遵命!臣妾一定設法和皇上談談。”李金桂點頭答應著。


    “這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你的話,他還是很重視的。”德妃笑了。


    在這二人說話的時候,侍女們都遠遠的站著,誰也沒有發現,就在涼亭旁邊的假山樹叢的掩映處,一個人影也在默默的聽著。


    他表情實在是難以描述:初時感動,後來驚愕,最後一臉的悲傷……


    直到李金桂告辭離開,他才悄然尾隨而去。


    “齊妃娘娘請留步!”出了慈寧宮,在去延禧宮的半路上,有人擋住了李金桂的去路。


    “十四爺?”李金桂抬頭一看,神情一滯。


    這實在是太巧了,這自己剛剛跟德妃娘娘說完十四爺,他就是神使鬼差的出現了。


    “不知十四爺找本宮有何貴幹?”她很快鎮定下來問。


    “看樣子,娘娘生活的很滋潤。”十四陰陽怪氣的說。


    “不過,娘娘隻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這到處包攬事情來管,似乎不像娘娘的性格。”


    到底是誰的錯


    “十四爺何出此言?”李金桂暗自心驚,十四的這意思,到好像是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閑事。


    可是,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呢?


    “這深宮裏,喜歡管事的人隻有兩種下場,一種會越爬越高,一種會死的很快。不知道娘娘屬於哪一種?”十四不答反問。


    “我屬於哪一種不用十四爺操心,該管什麽樣的事情,不該管什麽樣的事情,我自己心裏有數!”


    十四的話這樣奇怪,說話的語調有如此讓人難過,李金桂有些生氣了。


    “好,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本王的事情,請齊妃娘娘以後不要插嘴!否則,休怪本王不給娘娘留麵子!”十四說完,揚長而去。


    留下呆在原地的李金桂。


    看來,他真的知道了我跟德妃娘娘的談話。


    可是,他如何知道的?


    就算他知道,那也是為他好,如何他竟然是這幅嘴臉?


    十四,他變的好快,快得有些讓人認不出來了。


    如今他自己這麽說了,那麽,我還要不要跟胤禛說呢?我又該如何跟德妃娘娘交代呢?


    李金桂糾結了。


    可是,不等她糾結清楚,幾日後,胤禛扶先帝靈柩往遵化東陵,大將軍王胤禎隨行。


    李金桂想,既然這樣了,就等胤禛迴來之後在跟他說吧,或者,這一趟出行,能夠拉近他們兄弟的情感從此事情迎刃而解了也說不定。


    就這樣,這事便擱置了下來。


    胤禛他們走後,德妃的病時輕時重,不過,她對李金桂也算諒解。


    當李金桂跟她說事情要延後才能辦妥的時候,她也沒多說什麽。


    不料,四月底,胤禛從東陵歸來,十四卻沒有跟著迴來。


    李金桂是去看望德妃娘娘的時候知道這個消息的。


    那天,年翠玉精神好了很多,恰逢李金桂和秀蘭去看望德妃,於是便越好同往。


    進入慈寧宮,還沒有到廳中,便聽到屋裏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到底是誰的錯


    “母後,兒臣絕無此意!”


    “皇上絕無此意?!皇上問問自己的心,是不是時刻都在防著十四?還說絕無此意?!”


    “朕已經說過了,留在湯山為父皇守靈是十四弟自己的選擇!隨行官員據可作證!”


    “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逼他的,你忘不了他曾經帶兵迴來……,一定是你逼他的,你為什麽這麽狠心,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啊!”德妃哭了。


    “我這是作了什麽孽啊!老了老了,竟連留個兒子在身邊送終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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