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同於北科聖牆上那恢宏壯闊的史詩,楚清所言如同一個強者的傳記,卻又比遊吟者的故事更加細膩有血有肉。


    楚清剛剛開始言語,曲晨就目露驚訝,眼前這位天之驕女的身份已經唿之欲出,但他沒有打斷楚清的講述。


    這是一個關於北科初王的故事。


    六百多萬年前,北科還是一片如奉尾星係般的混亂局麵,諸雄稱霸戰事不絕,一位位強者崛起,一個個梟雄臨世,但都在混亂的歲月中又陸續倒下。


    安河宿,走出了一個驚豔的少年,名為秦古,慢慢在一小片範圍內闖出了聲名。


    但亂世多天才,秦古雖強卻非無敵,境界更高者也大有人在,曆經無數生死磨礪,秦古終於踏上淩日境,成為一方強者。


    好義多交的豪邁品行,讓他周圍也慢慢聚攏了一群天才人物,凝聚成為一方小勢力。


    讓後人吃驚的是,秦古的強悍在淩日境開始爆發,甚至麵對最頂級的存在化陽境都有一戰之力,這讓他的威名漸漸為整個混亂的北科所知。


    諸多歲月過去,秦古的勢力已經急劇擴張,成為混亂北科五大勢力之一,而秦古也已經不是當初的青澀少年,他有了一個夢想,一統北科。


    此刻,他的戰力已經幾乎無敵於北科,甚至是當時的剛鐸皇朝都有意招攬,但秦古卻執著於夢想,婉拒皇朝拋來的橄欖枝,開始了自己的雄圖霸業。


    曆經數萬年征戰廝殺,秦古終於如願掃除北科所有敵對勢力,組建了北科天庭和四大禦天,完成了北科大一統的偉業。


    按照常理,此刻的秦古理當肅整北科,穩固自己千辛萬苦創下的基業,可就在北科一統沒有多少年後,他卻又開始沉於修行,僅僅在位萬年,便傳位於北科第二任星王南陵。


    楚清柔美的聲音道出這數百萬年前的一段曆史,卻將其中鏗鏘血火展現的淋漓盡致,曲晨在旁傾聽都感覺滿身熱血沸騰。


    “難道初王還有更加高遠的目標,準備走出北科去往更加宏大的世界?”曲晨此刻不由得浮想聯翩。


    如果自己真的有一天可以重迴地球,夙願達成後,或許也會再次離開,遠赴星辰大海,去尋找這個世界的邊緣,去尋找宇宙的終極真相。


    “不是!”


    楚清微微搖頭,“初王卸任之後,便將真正的秦氏直係全部歸攏,帶迴了這裏,這個他當年走出的故土,而他自己,則是在秦氏迴歸後不到萬年便化道成像了。”


    楚清說到這裏時,蹲下,伸出潔白纖細的素手,輕輕撫摸腳下殘敗雕像。


    “這便是當年初王所遺!?”曲晨真正吃驚,沒想到自己此刻腳下,便是六百萬年前北科初王的以化陽之身遺留的軀殼。


    他低頭看向發絲如瀑般垂落的楚清,再細細感受腳下雕像,終於發覺一絲不同。


    腳下雕像質地細膩堅硬之極,與尋常石岩完全不同,根本無法分辨是何種物質,卻也不是如盤義殘軀一般還存有最初的生命體構。


    “是的!他便是初王遺軀。”楚清的聲音帶著無盡思悼。


    “可初王一統北科正值修歲巔峰,怎麽可能忽然消道隕落?難道是無數年征戰之中早已留下無可挽迴的沉屙舊疾?”曲晨原本對初王秦古所知近乎為零,此刻不由猜測道。


    “無人知曉真正緣由。”楚清輕歎。


    “那都已經是數百萬年前的事情了,與你如今難道還有關係?”曲晨真的有些納悶了。


    “有關係!”


    然而,楚清卻給出了一個曲晨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答案。


    “因為初王頭顱中一直……有人!”


    楚清這一句話出口,曲晨隻覺這滿天月光忽然間都清冷下來,忍不住生生打了一個激靈。


    “很不可思議是嗎?但是我的確跟他交流過,那是一個很古老的存,在卻並非初王,甚至遠比初王久遠無數!”楚清起身,看著曲晨時,眼中卻露出無盡恨意。


    “到底是怎麽迴事?”曲晨的喉嚨忍不住蠕動了一下。


    這一刻,他想到的是盤義,當初盤義的頭顱中也曾有一個腐朽不知多少歲月的生命,難道初王秦古的腦袋裏也是那樣?


    “這裏,曾經是秦族最後的遺脈生存之地,無盡歲月以來,世人都已經遺忘,這裏是北科初王的故土,但是我們自己沒有忘記,然而就是這最珍貴的地方,我的父親,卻親手將這裏毀滅了!”


    楚清沒有直接迴答曲晨的問題,但她的話語中傳遞出的信息越加複雜,此時又牽扯出她的父親,這讓曲晨有些發懵。


    “你聽說過秦柯這個名字嗎?”楚清忽然問道。


    “沒有。”曲晨茫然的搖搖頭。


    “是了,關於他的一切,都已經被徹底抹除了,即便是曾經的故人,也不願再提起這個名字。”楚清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這個秦柯是……”曲晨此刻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你應該也想到了,那就是我的父親,這個名字,在以前,也曾是如星辰般閃亮的存在,隻是後來,一切都變了……”


    隨著楚清慢慢述說,曲晨隻覺一股寒意自後背生出,看向楚清的眼神更多了一份哀意。


    秦柯,曾如北科初王般一路高歌猛進,驚豔一個時代,掩蓋了同期無數北科天才的光芒,甚至於當今的星王屠震,都已經視其為下一任北科星王的最佳人選,與其成了忘年之交。


    然而,七千年前,秦柯進階化陽後,事情開始出現變化,其幾位同樣天賦卓絕的至交好友陸續離奇身死,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隨著時間流逝,秦柯更加強大,周圍卻漸漸再無故人,而眾多北科強者在梳理諸多懸案疑點之後,一些斷斷續續的線索,居然都開始指向秦柯。


    這是一個可怕的事情,天庭介入,星王親自督查,最終讓人意外的是,事情居然不了了之,而那不久之後,安河宿便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曾經繁華的華昭星陸,一夜之間被摧毀,近乎生靈盡滅,秦族族地化為一片廢墟,而這一切,居然是秦柯所為。


    星王屠震再次被驚動,親臨安河宿,封鎖天地處理此事,他到達那裏時,整個星陸,隻剩下一個十幾歲的少女,滿臉驚恐的立於廢墟之中。


    “你父親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曲晨全身陣陣發涼。


    “我也不知道!”楚清眼中露出哀色。


    “我曾以為是虹玥姑姑的緣故讓父親瘋狂,因為最後那數年時間,她與我父親走得很近,其時族中也有傳言,父親嫌棄母親修為固步於淩日,有意於虹玥姑姑,而後父親越來越暴躁,多次大鬧祖地,直至那恐怖的一日降臨。”


    “所以,你就一直記恨於虹玥總樞,甚至在戰院的千年時間裏都對她避而不見?”曲晨恍然。


    “沒錯,但自從她送來那不死神髓之後,又加上你帶來了映魂碑中我那映像之身的警告,我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兩年多前,你遭受排查,我為此去見了她一麵,才終於得知秦氏滅族一事中的不少細節,我再次梳理前後,漸漸覺得,虹玥姑姑說的或許沒錯。”楚清露出一絲帶著愧意的苦笑。


    “虹玥總樞她……怎麽說?”曲晨問道。


    他能感覺到,秦族滅族一事的關鍵,即將浮現了。


    “問題,應該出在我父親自己身上!”楚清眼神中泛起一絲迷茫,“雖然我不願相信,但我曾經有過的特別經曆,卻在告訴我,那或許就是真相!”


    “你的特別經曆?”曲晨皺眉。


    “那是我生歲十六那年,如願晉級容元後,族中長輩和母親,帶著我去拜祭深藏祖地地底深處的初王遺像,那一次,我才知道,初王遺像的腦袋裏麵,居然存在著一個極其古老而可怕存在。


    那是一道被封禁的可怕意識!他蠱惑我,讓他進駐我的身體,那樣我將可以獲得極其強大的力量,但那時我早已被族中視為可以比肩甚至超過父親的希望,我自然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


    秦族災難發生後,我被安排進入戰院,之後意外遭遇了大金神族道子一事,生死邊緣掙紮百年後,我又迴了一次祖地。


    那個神秘存在再次現身與我溝通,以進駐我的身體為條件,說是可以解我生機斷絕之危。”


    “居然還有其他辦法解除你生機斷絕之危?那你為何不答應?”曲晨真正露出驚喜。


    北科那些至強者都束手無策的必死危機,還能有轉機,這對於楚清來說,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我……真的不敢!”


    楚清迷茫的看向曲晨,“因為我很懷疑,我父親之所以瘋狂摧毀整個秦氏族地,極有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古老存在!”


    “什麽?”


    曲晨心中轟然劇震,這一刻,他才驀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名字。


    寄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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