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女人都喜歡問自己另一半的那個問題,現在若是要唐詩問出來,大概就得緩緩主人公——如果有一天,她跟肖鴻一同掉到水裏,肖潛會選擇就誰?


    其實兩人之間的感情怎樣,從來就不需要拿對父母的態度來證明。就如肖潛——他愛她,更愛他的父親。你看,她一早就知道了……


    “不用抱歉。”唐詩伸出一直垂在兩側的雙手環住肖潛的脖子,臉上掛著的笑容帶點欣賞,帶點感動,帶點不知名的意味。她說:“我也一樣。就算再喜歡你,再想跟你在一起,也不會因為你而跟我爸鬧翻,更不會因為你而去指責他。或許以前不懂事、不理解他們的時候還會,但現在……不會了。肖潛,沒關係的。”


    無父何怙,無母何恃。


    唐詩有一個很美滿的生活。雖然她遇到過傷心事,可何其幸有兩位疼愛她的親人。若是她像八點檔的電視劇中被父母拋棄或是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大概她這輩子都沒辦法站在與肖潛相同的立場,理解他對父親的崇拜和順從。那今天晚上,她大概會從委屈到生氣,從生氣到失望,再從失望到最終傷了心。最後的結果無非隻有一種,她會打道迴府,與肖潛就此止步,然後自此,還是隻有她一個人——多可怕的狗血劇情發展啊。


    肖潛迎合著點點頭,突然間眉頭一皺,“不過,這雖然是人之常情,但在你心裏最重要的男人始終是你爸這一點,還是讓我好有失敗感。”額頭傾斜與唐詩靠在一起,“怎麽辦?”


    看在他眼中倒映著的自己模糊的影子,唐詩止住笑意,故作可憐:“那想想在你心裏占第一位的是個男人,我就覺得還是我比較可憐吧。”


    兩人相視,抵著額頭笑起來。


    “南南……”


    “嗯?”


    “南南。”


    “我在啊。”


    “南南……南南……”肖潛像是叫上癮了一樣,抱著她輕輕晃動,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


    把唐詩送迴家,肖潛站在她家樓下的車棚旁邊,錯開燈光的散she圈,隱在黑暗裏。


    手機白茫茫的光照在他的臉上,最終還是按下了通話鍵,把機身貼在右耳旁。


    “爸。”他叫道,“是我。”


    “嗯。”肖鴻應了一聲,問道:“你爺爺又罰你了?”


    肖潛輕聲笑了笑,沒否認,反倒是說:“您見過唐詩了。”


    “……這個小姑娘不在我的考量之中。”


    “您的考量應該是希望我這輩子都不要結婚吧。”肖潛頓了頓,語氣帶著些懇求:“可我想娶她。”


    肖鴻在那邊連連嘆氣,卻就是不表態。


    “爸,我媽去世之後,您更寂寞了吧。”


    一陣無聲,冰涼的空氣透過手機的喇叭,良久,那邊漸漸傳來肖鴻獨有的厚重聲。他說:“沒有人比得上她。”


    “嗯。”肖潛附和迴應,卻在下一秒說道:“可我一直很孤獨。”


    “你爺爺會陪著你,還有我。”


    “那不一樣。”肖潛笑了笑,那笑聲像是在驚奇著肖鴻這個年紀竟還會有這麽幼稚的想法。他接著說道:“你們總會走在我前麵。”


    唐詩屋裏的燈已經亮起,肖潛能透過窗戶看到她拉窗簾的動作——是一如既往的利落。


    單手貼在背後,他倚靠著車棚的柱子。


    “爸。”又是一聲祈求的嘆息,“就當是可憐我吧。”他說:“別再為難她了。”?


    ☆、第三十八章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1)


    ?  唐詩在家裏呆的時間越來越少,去肖潛家的次數卻越來越多。


    肖潛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得知她某一學期的英語掛掉了,要直接重修,導致如今他每天的必要工作就是監督她抱著一本詞彙書,除了背背背,還有寫寫寫。


    唐詩都要禁不住地懷疑,她要是大一那一年就跟肖潛好上了,弄不好已經不是現在這個唐詩了。


    速記卡片反到第三頁,唐詩終於受不了的扔到一邊,試探地問:“能不能不背了?”


    肖潛從躺椅上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緩緩吐出兩個字:“不能。”


    還真是一句廢話都不說。


    唐詩煩躁地把筆往本子上一扔,蜷起腿靠到沙發上,“你倒是過來看看這本書啊——《大學英語詞彙(4級分冊)》,你再看看你讓我做的這些卷子——《大學英語4級考試王長喜全真試卷》。”她一點頭磕到茶幾,“我們重修都可簡單了,真的,用不上這麽高級的輔導。”


    肖潛把手裏的書和材料往邊上一放,蜷起一條腿,雙手擔在腦後,問她:“四級過了嗎?”


    “……過了。”


    “真的?”


    “這個還能騙人?”


    肖潛一抬眉頭,不可思議道:“那你是怎麽掛科的?”


    一提起掛科,唐詩就不自然抿起嘴來。她清了清嗓子,開始找各種藉口:“我懷疑網上傳言說大學批閱試卷有不通過率之類的那些說法都是真的。弄不好我就親身試驗了一迴。”


    “是嗎?”


    “是!”


    肖潛動了動身子,兩條腿交疊在一起,全身沐浴在陽光中,嗓音越發低沉沙啞起來,“那好好複習。”


    唐詩看樣氣得一推茶幾,弄出了好大一陣動靜。


    “又怎麽了?”


    “……我心裏不平衡。”


    “嗯?”


    “不要老是對我‘嗯’來‘嗯’去的。”唐詩無厘頭地抱怨著:“憑什麽你舒舒服服的躺在那兒,我就要坐地板?”


    肖潛有些哭笑不得,“是你自己非要坐在那兒的吧,還嫌我多管閑事來著。”


    唐詩縮著脖子側臉趴在茶幾上,小聲嘀咕著:“去書房多悶,我在這兒不是還能陪陪你嗎。”


    不知道有沒有人實驗過,處於隆冬之際,午頭太陽正耀眼的時分,在陽台擺上一把躺椅,周身沐浴在暖陽之下,眼前會逐漸浮現出模糊的幻影,心裏卻是尤為的安寧。


    肖潛摸著自己臉頰上越發明顯的酒窩,視線再未從唐詩身上轉開過。


    他說:“乖。”


    “那我是不是可以要獎勵?”唐詩一激動,直接跑過去,蹲在他身旁,下巴墊在他的膝蓋上。


    “你想要什麽?”


    抓住正捏著自己下巴的那隻手,唐詩討好地提條件:“你就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知道我掛了科的。”


    “不可以。”


    “為什麽?”


    唐詩今天把長發編起,鬆鬆垮垮的擱置在一側,樣子有些安靜和美好。


    肖潛就半躺在那兒,一隻手不停的順著她編在一起的頭發,答道:“為了你和我的以後著想,不要問了。”


    “這跟以後有什麽關係?”唐詩一把拽出自己的頭發,絲毫不相信這個說法。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關係,就是我不想告訴你。”


    賭氣似的使勁把他一隻手扔出去,唐詩站起身,不停的腹誹: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這人已經壞到這種程度了。


    “我後悔了。”她沒好氣地喊。


    “後悔什麽?”


    “後悔現在才看清你的真麵目,後悔找你當男朋友。還說什麽小小愛演戲能得奧斯卡呢,我看她就是隨你這個舅舅。”


    肖潛慢慢坐起身,一個抬手,把唐詩拉過來,安置在自己大腿上。他眼眉微微收斂,不帶酒窩的那一側嘴角輕輕勾起,眼眸有些意味不明。若是此時陳清然在場,就會明白,此刻的肖潛有些……不正常。可惜,唐詩從未見過肖潛這幅樣子,並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他食指稍稍彎曲,配合著拇指向前,捏住唐詩的下巴,“再說一遍。”


    “後悔找你當男……”


    “再說一遍?”


    從肖潛嘴裏唿出的熱氣,毫無fèng隙的直接環繞在唐詩的嘴唇周圍。


    他若是生氣,僅僅隻吻住她也就算了,偏偏——偏偏他空閑著的那隻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掠過她上衣的衣擺,鑽了進去,覆在那件有些厚實的內衣上,來迴摸索著。


    “怎麽不說了?嗯?”


    唐詩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朵根,唿吸也變得厚重起來。她完全忘了適才抱怨的不讓肖潛對她‘嗯’來‘嗯’去的牢騷,急忙把肖潛那隻手從上衣裏拉出來,向後微微避開。


    她答:“我忘了要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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