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遠心中雖忐忑不安,但見陳澤神色坦然,不似作偽。


    他暗自掂量自己此刻的處境,不由得偷眼打量陳澤古井無波的麵容。


    這位前輩的修為究竟到了何種境界?


    自己這半步分神境的修為在他眼中恐怕與螻蟻無異。


    想到這裏,他躬身時特意將姿態壓得更低:“前輩有什麽需要老朽做的,但說無妨,老朽定當竭盡全力。”


    陳澤嘴角微揚,正欲開口,忽然眉梢一動:“紀宗主稍等一下。”


    話音剛落,白玉廣場上靈光閃現,兩道身影同時顯現。


    眾人定睛一看,來人正是陳凡和秦鬆雲。


    “主人!”陳凡抱拳行禮。


    “域主!”秦鬆雲聲音微顫,難以抑製內心的激動。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被域主親自召見,更沒想到自己也有來到仙宮的一天。


    陳澤微微頷首,“嗯,人到齊了,我們進去說。”


    說罷轉身向仙宮走去,眾人緊隨其後。


    行走間,紀明遠與秦鬆雲不約而同地打量對方。


    兩人鼻翼微動,都從對方身上嗅到了那股熟悉的藥香。


    那是常年與丹爐為伴留下的印記。


    對視一眼,彼此心下了然。


    這一刻,他們是似乎有點猜到陳澤將他們召來的目的了。


    可越是這樣,秦鬆雲心裏越是疑惑。


    加入萬象域這段時間,他很清楚身為域主的陳澤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先不說萬物雜貨鋪出售的丹藥應有盡有。


    就是萬象域內比他煉丹造詣更高的煉丹師也不在少數。


    如果是要煉丹,真的用得上他這個五品煉丹師?


    陳凡察覺到了秦鬆雲的忐忑,悄悄傳音過去,“師尊不必緊張,且聽域主安排。”


    秦鬆雲勉強扯出個笑容。


    他這個‘師尊’當得實在荒唐。


    他早已猜到陳凡的身份,但陳凡沒有主動說穿,他也就沒有去點破。


    而且青雲宗現在需要陳凡,這是他的私心。


    此刻他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這次能不辜負陳澤的期望。


    天衍仙宮主殿內,陳澤端坐上首,目光溫和地掃過眾人。


    衍天乖巧地站在一旁,好奇打量著新來的兩人。


    “大家坐下吧,不必拘謹。”陳澤抬手示意。


    紀明遠端正行禮後落座,腰背挺得筆直。


    他心裏依舊有些緊張,但還是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眼睛看著陳澤,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秦鬆雲卻隻敢挨著半邊椅子,雙手不自覺地搓著膝蓋,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與不安。


    兩人的反應,陳澤都看在眼裏,但他心裏明白,自己此時說太多安慰的話,隻會讓他們更加緊張。


    倒不如直接表明來意,於是他說道:“今日請二位前來,是希望你們能幫我推演出一份聖階丹方出來。”


    “聖階?”秦鬆雲猛地站起身,又意識到失禮,慌忙坐下,臉色煞白。


    他感覺心髒都要跳出胸腔,那可是九品之上的品階啊!


    以前他不知道聖階為何物,但加入萬象域後,加上陳凡給他們解惑,他才知道九品之上竟還有聖階存在。


    而且他現在身處的仙宮,就是一件貨真價實的聖階法器。


    這真的是他一個小小五品煉丹師能參與的事情?


    紀明遠卻不然,他也有陳東這樣一個徒弟,可是這個徒弟什麽沒有和他說過。


    “前輩,老朽鑽研丹道數百載,卻從未聽聞過聖階丹藥,還請前輩解惑。”


    “九品之上,即為聖階。”陳澤神色平靜地解釋道。


    紀明遠聞言,蒼老的麵容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九品之上竟然真的還有更高的品階...”


    他忽然想起自己珍藏的那本殘破古籍上模糊的記載。


    丹道至極,可通天道。


    他當時隻當是前人妄言,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緒:“前輩,老朽鬥膽一問,這聖階丹藥,與尋常丹藥有何不同?”


    陳澤尷尬一笑,他要是知道有什麽不同,哪裏還需要找他們來幫忙,他自己不就能推演出來了。


    “實不相瞞,我也未曾見過,但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


    “在九品之上,或許不是叫聖品,但絕對還有更高一級的丹藥存在。”


    聞言,紀明遠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這時,秦鬆雲像是醞釀了許久的情緒,才鼓起勇氣開口:“域主,在下不才,隻是五品煉丹師,恐怕有負域主期望。”


    他自認煉丹造詣不足,萬萬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誤了域主的大事。


    陳澤輕輕搖頭:“秦宗主不必妄自菲薄,我記得你改良過一份能提升靈根品質的六品殘破丹方,並還將其煉製了出來。”


    提到這個,秦鬆雲眼中閃過一絲自信的光芒,隨即又變得有些暗淡。


    “迴域主,在下隻是僥幸成功過一次。”


    “一次就夠了,能突破常規,就是天賦。”陳澤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而且,我還應該感謝你煉製出來的玄陽清靈丹,對我幫助很大。”


    秦鬆雲聞言一怔,詫異地看著陳澤。


    他記得當時將玄陽清靈丹給了陳凡才對,域主感謝他做什麽?


    難道那顆丹藥陳凡轉送給了陳澤?


    不過,無論如何,陳澤能這麽說,還是讓他心裏多出了一絲自信。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當初改良丹方時的靈光一現。


    那種突破常規的頓悟感,確實與常規丹道不同。


    他咬了咬牙,眼中重新燃起鬥誌:“承蒙域主信任,秦鬆雲願竭盡所能一試。”


    紀明遠聞言側目,不由重新打量這個看似普通的五品丹師。


    他自然知道改良丹方的難度,更別提是提升靈根品質這種逆天功效的丹方。


    他突然開口問道:“秦宗主,你改良的那份六品丹方,可有什麽特別之處?”


    秦鬆雲一怔,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光彩:“那丹方本是以火係靈藥為主,但在下發現若加入少量水......”


    “水火相濟?”紀明遠眉頭一挑,“有意思,老夫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類似記載,但......”


    ......


    兩人一談起丹道專業,頓時如江河決堤般滔滔不絕。


    陳澤斜倚在紫檀木椅上,指尖輕叩扶手,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


    好嘛,請你們來是幫忙推演聖階丹方,倒成了論道茶話會了。


    “咳!”他輕咳一聲,打斷了兩人的熱烈討論。


    紀明遠這才迴過神來,老臉一紅,連忙拱手致歉:“前輩見諒,老朽與秦道友一見如故,一時忘形了。”


    秦鬆雲也慌忙起身行禮,“還請域主恕罪!實在是紀宗主提出的五行轉化之說太過精妙.....”


    “無妨,我就是看中了二位對丹道的獨到見解,這才請你們前來。”陳澤擺擺手。


    “而且話說迴來,正是紀宗主提出的非火靈根亦可煉丹的理論,讓我看透了靈根本質,這才得以能同時修煉五行靈力。”


    紀明遠聞言,渾濁的眼中突然迸發出驚人的神采:“前輩竟真的做到了五行同修?”


    “不錯。”


    陳澤抬起右手,掌心依次閃過金木水火土五種靈力,最後融合成一道五色靈光。


    “五行同修?”紀明遠瞳孔驟縮,枯瘦的手掌劇烈顫抖起來。


    三十年啊!自從那篇被嗤為‘離經叛道’的丹論問世,他不知遭受多少白眼。


    此刻那些被嘲笑為“瘋言瘋語”的理論,竟在陳澤手中化為了現實!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又意識到失態,連忙拱手:“前輩恕罪,老朽隻是突然想到,若以五行相生之理推演聖階丹方或許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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