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兒,別難過了,先逃命要緊。”


    我幾乎無法冷靜。但腦中忽然閃過兩個字──遺書。


    蛋蛋死前,說了一個字:疑。


    十裏紅蓮豔酒三十


    我們逃出了迷霧山嶺。之後一直在往城鎮的方向飛速行駛。


    重蓮竟然一直不跟我說話,替我包紮。倒地還是我主動:


    “剛才有人進來?我看她穿白衣,是血鳳凰麽?”


    “這個人是男的。”


    “男人?你怎麽看出來的?”


    “看身形了。”


    “他速度這麽快,你能確定?這麽快身法的人,除了血鳳凰就是你,我再想不到別人。”


    “能的。”


    我才發現是自己目光局蹙。重蓮是什麽人,就算失去了武功,看人從來不會錯。


    既然不是血鳳凰,那麽,血鳳凰是敵人這一點還是不能磨滅。


    我頓了頓,道:“蓮,你說他會不會是白翎?”


    “可能是。這人的臉孔我看不清楚。”


    “那這麽說,叫他們住手的人不是這個白衣人?”


    “不是的。叫人住手的人,或許是天山三位觀主之一。”


    “紅裳,或是鬼母?”我道,“不是說紅裳是美女麽,這個人的聲音很冷酷很有氣魄,應該是鬼母才對。”


    “毒花至香,烈酒至濃。未必。”


    “對了,你是怎麽認出那些骷髏頭是誰的?”


    “七殺刀的下巴上有個一個刀疤,很長,深入骨髓。我不知道亂葬村是否有人也像他這樣,但紅頂老怪和百催花兩人的頭一個極大一個極小,三個擺在一起,骨頭又像剛出土的,肯定是他們三個沒錯。”


    我有些悻悻然。重蓮隻跟他們交手過一次,就能夠把這些特徵記住。我和他們待在一起這麽多年,重蓮要不說七殺刀的下巴,我還真容易忽略那最明顯的一根傷疤。


    看來英雄不光是武功高就可以的。


    “那南宮長老呢?”


    “他的頭顱很新,還有血絲。但骨質疏鬆,這是老人的頭。重火宮隻有五個這麽老的人,其中後腦勺比較突出的隻有南宮和宇文。宇文跟著我們。”


    我聽說幾位長老與重蓮一起長大。到此,忽然忍不住迴頭,看看他:


    “蓮,你還好麽。”


    “不用擔心我。人死由命,再多傷感也沒有用。”


    “真的一點都不難過?”


    “有時間為那些死去的人難過,不如保護好活的。


    瞬間,又是尷尬的沈默。


    我分明知道他不是刻意針對我,但那句話,真是狠狠給我一拳。


    隔了很久,重蓮才說:


    “從今以後,天山要麽一個重火宮的人都不能碰,要麽,就隻殺一個人。”


    “誰?”


    “我。”


    剛出山嶺,就遇到一家小客棧。一進去,果然看到重火宮的人都在一樓等待。


    重蓮坐下來:


    “先用餐,明天一早往迴趕。”


    幾人應聲,都跟著坐下。上了幾道小菜,重蓮飲茶,硨磲和琉璃要了兩壺燒刀子。


    我一直在想蛋蛋死前說的話。


    疑,二。


    這個疑,是否就是指遺書?


    還有,他抬手,是想做什麽?


    軒鳳哥的遺書我幾乎都能背下來,但反覆想那內容,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他寫作一直有個習慣:如果是寫詩,會另起一行,如果隻是這種普通的文言。他都是堆成一長篇寫。


    為什麽要這樣寫?


    我默默吃飯,用筷子在桌上比劃。


    “凰兒,怎麽了?”


    “沒有,就是有點奇怪那人為什麽要扔掉軒鳳哥的東西。”


    “不是他扔的,他原本想殺我。那個是不小心滾出去的。”


    “後來他怎麽放棄了?”


    “不知道。”


    我應了一聲,繼續在桌上畫。


    沒過多久,重蓮又道:“怎麽了?”


    “沒事,隻是覺得軒鳳哥的遺書很奇怪。你說,蛋蛋在死前是不是想要告訴我關於遺書的事?他說那個二是什麽意思?”


    “他要有秘密,早就就該告訴你,何必等到快死了才說?”


    “倒也是。”


    雖說如此,還是覺得奇怪。


    燭光交映,香霧淡薄。


    重蓮握住茶壺蓋,輕輕撥了撥,卻遲遲未飲。手像滑膩的,連握個雕花蓋兒都會脫落。


    茶壺在安靜的客棧中稍微碰撞,聲音便很大。他似受到驚嚇,立刻把蓋子蓋好。


    我忍不住笑了:“蓮,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冷血宮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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