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去難保會出事,我們走到那座大觀的門前麵。牌匾紅漆黑字,清楚寫著:


    紅裳。


    我拍拍缺右眼:“你倆可以去,我不行。”


    “我懂,你個重蓮。”


    缺右眼帶著一臉迷茫的花遺劍進去。


    我找到一個石凳坐下,凳子還沒坐熱,那倆人就出來了。


    “怎麽?”


    花遺劍道:“她們叫我們直接上去。”


    “六門的老大有三個在,其他都是小丫頭。都在甩骰子賭博,押注美少年二十個,絲綢二十箱,金釵兩百支,玩得可開心了,都沒時間鳥我們。”


    多麽神奇的一個地方。


    再上去便是神殿了,那豈不是要和艷酒直接對上?的


    然而我猜錯了。


    上麵不是神殿,而是一座城。


    一座大得不像生根在山頂的城。


    一條小河穿城而過,水聲柔艫,煙影清風。


    星輝月映,冉冉波光,萬家燈火。城中是終年化不開的煙霧。


    城中央,一座宮殿懸浮坐落在空中,緩緩旋轉,俯瞰著大地萬物。


    我們三人麵麵相覷,正猶豫不決,一個姑娘自煙雲中走下,停在我們麵前:


    “請問,三位來天山,是見宮主的麽?”


    對付這種場合,花遺劍最厲害。我推推他的胳膊。果然他握劍拱手,浩然正氣:


    “正是。”


    “請跟我來。”的


    我們跟隨著前行一段,終於發現,原來這煙霧中是有橋的。長而華美,直通向神殿天狐。


    一路往上走,仿佛走向月宮。再低頭看看腳下的繁城,天街繁華,煙水茫茫。


    我們走入月夜下的天狐宮。


    放眼望去,殿旁女子手提琉璃燈盞,恰似海神明珠。


    黑暗中,燈火映亮了殿內的珊瑚鏡,芙蓉帳,及女子們羅裙子的下擺,淡墨的花枝,水晶風荷。


    珠簾垂落在台階上,一道孔雀屏風。


    屏風後的人影不很清晰,隻見他穿著紅衣,身裹雍容白裘,絨毛翻卷著滾落,在台階下露出一個尾端。


    他身邊站著個女子。


    她不過素顏而立,烏發間一支金步搖,髻雙垂柳煙一縷,手拈團扇,雪白一身,再無它物。


    隻是至美素璞,物莫能飾。她就這麽往那兒站著,已出群翹楚。


    而此時的翹楚,絕對是壁花一朵。


    他坐著,她就隻敢站著。


    我從未見過她如此嫻靜溫柔的模樣。


    “歡迎遠道而來的三位客人。”那紅衣人的聲音動聽,婉轉迷人。


    不過多時,屏風緩緩展開。


    以前看重蓮的時候,覺得世界實在太不公平。憑什麽他長這麽帥個子這麽高武功這麽好這麽有錢還男女通吃,男人該有的優點都給他占去了,我們這些人該怎麽活。


    但現在看了艷酒,才真正明白了什麽叫做世界不公平。


    他身上的衣服卻是真絲全手工的。無論是剪裁,還是刺繡,都考究得要命。


    他身邊圍繞的女人,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女人群。在這最美麗的女人群裏最美麗的一個,又對他最是死心塌地。


    尋常男人要敢多看步疏一眼,怕下一刻就會丟了眼睛。


    此時,她在他麵前半露蘇胸,媚態十足。


    他一臉習以為常的輕視。


    而他長成這個模樣,真真不會虧待了江湖傳揚的盛名。


    五九


    滿殿仙界般的雲霧。


    靈光蕩漾,銀紅交錯。


    玉製三足鼎雪煙四溢,冉冉迷離,絲絲浮遊,卻不及胭脂香粉味濃。


    天狐宮八百姻嬌。


    錦屏上,一隻金孔雀曲頸裊娜,嫣然開屏。它身邊站著的侍女們羅裙綺帶,姬扇在手。


    九尾身姿是絕妙的線條。


    紅衣雪扇,長發黑瞳。


    流言向來以訛傳訛,我一直以為,他不會如綽號所述。


    至少他不會醜。


    煙影神殿,至高處。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人,無論再醜,都不會醜。


    經過如此華美的點綴,都無法掩飾事實的存在。


    步疏往他身邊這麽一站,簡直是香蘇鴨子和屎殼郎。


    他坐在一個鑲金繡玉的椅子上。上麵搭著厚厚的狐裘絨毛,落在他繡了九尾火狐的褲腿上。


    同樣的,再是華美的椅子,也無法掩飾一個事實:


    這是把輪椅。


    難怪鬼母會告訴我,艷酒性能力不行,一眼便看得出來。


    原來,艷酒不僅僅是個醜人,還是個殘人。


    這樣的人真正是該成為傳奇的。這麽好的身材衣服,配了這麽雙腿。這麽美的女子香酒,配了張這樣的臉。他在笑,連笑容都看去猥瑣。這樣猥瑣的表情,竟然配上了這樣的身份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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