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榮陽眼中總算升起了一絲憐憫:“你走吧,如果你們安分守己,我不會為難宋離。但,如果你們執迷不悟,想試試雞蛋碰石頭……那你大可以試試,看我是不是在嚇唬你。”


    “為什麽?”宋未幾雙目充血,嘶吼道,“她被你毀掉一生,生生關在精神病院折磨了五年,被逼在你麵前跳樓而死。你就沒有一點點愧疚嗎!為什麽你就能如此心安理得?為什麽!”


    他的癲狂之態,不甘之語,像一場噩夢的重演,將季榮陽拉迴了那場不堪迴首的往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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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為什麽你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和別人幸福甜蜜,你對我就沒有一點點愧疚嗎?!”


    身穿紅裙的女人,跌坐在地板上,崩潰的哭喊著。


    她滿心的不甘和憤怒,將年輕的男人越逼越遠。


    這個場景發生在季榮陽與阮竹婚後。


    本已經很久沒有再聯絡的陸曉突然出現在了季榮陽的麵前,她哭著質問季榮陽為什麽要殘忍欺騙她。


    此時季榮陽才知道,阮老太太背後使的手段。那個不靠譜的青年熱情散了,拍屁股就跑了,還給陸曉留了一屁股債,她無力償還,被逼的走投無路,隻能來找他。


    “你想要和富家千金結婚,想要擺脫我,可以直接和我說啊,為什麽要找人來欺騙我?”陸曉哭的楚楚可憐,一貫要強的她,露出這樣柔弱的一麵,可以直擊男人的靈魂。


    季榮陽也不例外,某一瞬間,心生憐惜。


    隻是後來的事實證明,柔弱就是女人最大的利器。


    誰也不信他和陸曉隻有那一晚上的實質接觸,還是因為被設計後的意亂情迷。清醒後他就果斷與陸曉分了手,也就是那次,他和陸曉在長達近三年的時間裏斷了聯繫。想來,就是這個時候她悄悄生下了宋未幾。


    分手時陸曉就這樣哭的聲淚俱下,不斷的質問他為什麽。


    為什麽呢,季榮陽當時也想不通。


    過了幾十年,現在麵對宋未幾的質問,他終於可以給出答案了——


    因為不愛。


    他不愛陸曉,也不愛她用手段得來的孩子。


    他對陸曉的感情,有憐惜,有同情,有愧疚,甚至有迷戀,但這些都不是愛。


    他承認陸曉作為女人,有她獨特的個人魅力,他也曾被多次她吸引,著了魔一樣的任由她靠近。隻是這種吸引總不能長久,她的心機和手腕,讓人生畏。


    蛇蠍美人,這個詞就是為了陸曉而存在的。


    隻是認清時,為時已晚,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挽迴了。


    陸曉的死的確是他一手造成的,在阮竹死後一年,他才得知當年的真相。震驚憤怒悔恨交織在一起,讓他失去了理智,直接把陸曉關進了精神病院。


    當時的他事業已呈蓬勃之勢,以他的金錢權力人脈和資源,想讓一個毫無根基的女人消失的無影無蹤並不是一件難事。


    陸曉死了,當著他的麵,從頂樓一躍而下,死不瞑目。


    然而,即便她死了,阮竹也迴不來了。


    他,阮竹,陸曉,三個人的一生至此全部終結。


    活下來的季榮陽的確如宋未幾所說,是變態,是魔鬼,帶著阮竹未盡的心願,苟且偷生。


    這邊宋未幾還沒有從癲狂之態中解脫出來,不斷的問著為什麽。


    他被季榮陽的無情徹底摧毀了。


    季榮陽從迴憶中脫離出來後,終於有了些憐憫,他說:“這世上哪有這麽多為什麽,如果事事都能說出個前因後果,就不會有這麽多悲劇了。你既然知道當年發生的事,不如你來告訴我,那一天,出差在外的阮竹為什麽會突然迴家?陸曉為什麽會在那一瞬間故意尖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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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床上,季策眉心緊鎖,額頭沁滿汗珠。


    他又做噩夢了。


    月夜,西北風唿唿的刮著。窗戶匆忙間沒有關嚴,露了一條縫隙,尖銳的風聲從耳邊唿嘯而過,吹動著窗簾翻飛不止。


    從窗簾的起落間看過去,室內有一對男女相對而坐。


    女人一身紅裙,語笑嫣然,她像一株藤曼,悄悄的攀上男人的臂膀,仰著頭撒著嬌。男人背對著窗戶,看不見神色。


    他隻覺得好冷,好怕,想閉上眼睛不去看室內兩人。但眼睛像中了咒一樣,怎麽也閉不上。


    突然一道視線穿過掀起的窗簾直射過來,像毒蛇一樣死死的鎖定著他。


    他一動不敢動,渾身僵直,猶如冰塊。


    那道視線的主人紅唇突然勾起一抹詭異的笑,然後就聽見一聲女人的悽厲的尖叫:“啊!窗外有人!”


    腳下一空。


    女人的尖叫聲、男人的嘶吼聲伴隨著風聲灌入耳中,巨大的失重感淹沒了他所有的感知。在某個瞬間,他看見天上又大又圓的月亮離他越來越遠了。


    畫麵在此定格。


    沒有疼痛,沒有害怕,隻有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的摟著他,輕柔有些虛弱的聲音在他耳邊低喃:“季策,別怕。”


    他想迴頭,卻動不了。


    “媽媽……”


    淚水順著眼角源源不斷的滑落,緊閉的雙眼不敢睜開,他不想從夢裏醒來,隻想再努力一點,努力迴一下頭,就能看見那張被他遺忘的臉了。


    就差那麽一點點,隻一點點,猶如天塹,無法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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