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氣氛有些凝重。


    陸敘言緊緊地擁著宋悅笙,手臂仿佛鐵箍一般,力度越來越大。


    他微微低下頭,湊近宋悅笙的耳畔:“藥物始終是外力,失憶總有一天會記起。笙笙,別再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樣的實驗目標不會出現在特調局。


    宋悅笙敏銳地捕捉到陸敘言聲音裏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變化,似乎並非全然的悲傷。


    於是,她打趣了一句。


    “小路子,下次想我不用找借口,直接說出來並不會給我造成困擾。”


    陸敘言微微一怔,隨即反問:“在特調局也可以?”


    宋悅笙立刻收起玩笑的神色,一臉認真地說道:“當然不行。特調局是工作的地方,不是用來談情說愛的,況且你黑客技術再強,也有被破解的一天。”


    “獨創的加密編程,除了我,沒有人能破譯。”


    “十二研究室的監控也是你黑掉的?那你是不是在後台能看到十二研究室裏麵的情況?”


    “可以。”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陸敘言急忙補充一句。


    “但我很忙,沒看過十二研究室的監控畫麵。”


    宋悅笙打算撿起被否認的第一逃跑計劃。


    既然監控是同一個人黑掉的,那麽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難題就剩下一個“鎖鏈解開引發的警報器”。


    想到這裏,她的聲音有些興奮:“小路子,快放開我,我們該說正事了。我研究的是……”


    “笙笙,我在生氣。”陸敘言突然打斷她的話,語氣裏帶著明顯的不悅。


    說著,他微微低下頭,輕輕咬住了宋悅笙的耳垂,像是要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內心的不滿。


    宋悅笙迴答:“我前天剛結束本月的最後一次單休。”


    陸敘言的身子一僵,慌忙放開她,“我不是在想那種事。”


    宋悅笙趁機摸黑打開了燈。


    突然的亮光讓兩個人都不怎麽適應。


    緩了一會兒,宋悅笙看向陸敘言:“沒什麽不好的。我隻是告訴你時間不對。”


    她的聲音很溫柔,試圖緩解剛才的尷尬氣氛。


    然而,陸敘言身上的戾氣變得更重。


    他大步地走向宋悅笙:“笙笙,酒吧魚龍混雜,不要被一張皮囊騙了。”


    宋悅笙吻了吻他的唇角。


    “別生氣了小路子,我們還是說一說實驗吧,不然等你迴去又要忙起來了。”


    陸敘言的臉瞬間變得陰沉,憤怒中帶有一絲醋意:“他教你這些?”


    宋悅笙有些嫌棄地“咦”了聲。


    “在小路子身上練出來的。”她歎氣,臉上露出可惜的表情,“但他總顧及我沒過十八歲生日,出國前沒讓我親一次。臉也防備欸!”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陸敘言突然轉過頭去,不自然地說:“別再這樣了好不好。”


    宋悅笙湊過去,狡黠地勾唇:“那我等休假纏你?”


    “笙笙。”


    他看她的目光裏有求情。


    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難以啟齒。


    宋悅笙卻是一笑:“自古以來,情與欲不可分割。小路子,從上次可以看出,你不是清心寡欲的人,為什麽這麽抗拒?”


    “我……”


    陸敘言抿著唇,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宋悅笙的問題。


    他有很多話想說,又害怕說出來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


    可就在此時,宋悅笙忽然笑了起來。


    “既然不生氣,那我們開始談實驗正事?”


    陸敘言有些恍惚。


    他不確定剛才宋悅笙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玩笑話。


    如果現在說出離譜至極的事情,她會相信嗎?


    “小路子?”宋悅笙見陸敘言沒有迴應,又輕聲喚了一句。


    陸敘言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妥協了。


    他語氣輕鬆,帶著明顯的調侃語氣:“知道了,一心撲在實驗上的宋大小科學家。”


    十分鍾後。


    陸敘言覺得自己草率了。


    其一,他沒想到十二研究室的活體實驗對象是神話傳說中的鮫人。


    其二,笙笙想把鮫人放出去。


    其三,笙笙從鮫人口中打聽出對方有可以變換成其他人模樣的能力。


    話又說迴來,他其實有些高興的。


    笙笙對他說這些,足以見得是非常信任他的。


    但……


    陸敘言斟酌著語句,然後緩緩說道:“笙笙,行動部抓捕鮫人是處於人類的處境考慮。現在這個善良,不代表其他鮫人心善。倘若對方在未來某一天做出危害人類的行為,是特調局的失職。”


    “我不想你到那一天覺得是自己的錯。”


    宋悅笙心中五味雜陳。


    她緩了一會兒,笑著說:“放心吧,蘭漪不會向他的族人透露出自己被綁的消息。她覺得丟麵子。”


    “而且,真正和平的是與異族共處。”


    隻要把剩下的任務值刷滿,本世界的運行迴到正軌上來,這個問題根本不複存在。


    陸敘言再次勸說:“笙笙,書上說鮫人善於蠱惑人心。你大概被她騙了。”


    “她不會。”


    宋悅笙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左手腕上的貝殼珍珠手鏈發出輕微的聲音。


    蘭漪在她戴手鏈去的第二天就八卦地問她和刑獄追緝官餘年,也就是江遇年的關係。


    但經過她反向套話,問出了紅珍珠的來曆。


    ──鮫人因摯愛而心傷,不甘、委屈、憤怒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泣淚而成。


    紅珍珠凝結了鮫人深厚的情感,具有獨特性,故而,可以通過它蘊藏的力量感知到它來自哪一個鮫人。


    若是遇到熟人,便會像蘭漪那樣八卦。


    看著宋悅笙這般自信的模樣,陸敘言不忍打擊她。


    大不了等那個鮫人出去,他再找人盯著。


    “監控問題我可以解決,那綁鮫人的鎖鏈呢?根據你的描述,綁鮫人的鎖鏈是技術部去年的新品,解鎖密碼隻有局長知道。但隻要被綁的物品離開,警報器就會立刻通知到行動部全體人員。”


    宋悅笙放下茶杯,緩緩說出一個名字。


    “陳紫桐。”


    陸敘言疑惑地皺眉:“雖然她是行動部部長,但是笙笙,你確定她會按照你想的方式進行嗎?”


    頓了片刻。


    他繼續說:“陳紫桐這兩個月把簪子練到能隔五米紮中目標,恐怕明天你去上班,她就要找你比試了。”


    宋悅笙十分詫異:“她還想著呢。”


    她以為陳紫桐像劇情那樣想一出是一出。


    看來,她也像其他世界被影響到的配角一樣,在遠離男女主後,性格變得十分正常。


    陸敘言解釋道:“陳紫桐本就是個不服輸的性子,溫朋大學時候沒少被她拉著比拚。後來溫朋學會了隱藏,這才沒被繼續追著比試。”


    說完。


    他擔憂地看著宋悅笙:“笙笙,你明天先別衝動,我去請局長解決這件事。”


    宋悅笙擺了擺手。


    “她打不過我,而且比試不見得是動拳腳。如果實在不放心,明天記得接我視頻通話。”


    “嗯?”


    “你要休息啊小路子。”宋悅笙戳了戳他呆滯的臉,“如果你去特調局,肯定又要忙起來。勞逸結合才能讓自己保持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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