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次來他們家玩,從昌伯等人的隻言片語中得知,小哥哥體內的毒極其難解。


    就算有瘋神醫在,也就是她師父,使出渾身解數,也隻能暫時給他壓製住。


    但師父能做的,僅僅隻是壓製,甚至不能稍稍排出毒素。


    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等再也遏製不住毒性的那天,小哥哥很快就會毒發身亡。


    她很想幫助小哥哥,奈何她上輩子不是學醫,想幫都束手無策。


    當小卿寶牽著拓跋修的黑手,出現在自家門前時,蘇暖冬險些從木馬跌落下來。


    唐瑞摸摸完好的另一邊屁股的手,同樣頓住。因為他看到帷帽外,牽著小卿寶白生生小手的魔爪漆黑如墨。


    “小少爺!”蘇暖冬反應過來,亦禁不住驚叫出聲。


    實在是太震驚了!


    在她的印象裏,小少爺一直待在家裏,從來沒有外出過。她還聽胖嬸念叨過,擔心小少爺的狀態。


    此時,屋頂上麵那位迎風站立的大夥子,陡然唰的一下,落在他們家院子的正中央。


    小主子都跑別人家裏來了,他守在空蕩蕩的青磚瓦屋,沒半點意思。反正再過不久,就能吃到全狼宴。他就好好待在未來丈母娘家裏等吃喝吧。


    很快,屋內,氣氛有瞬間的凝滯。


    此刻,屋裏人齊,不僅她們一家人在,隔壁屋的瘋神醫和梁俊都在。


    原本正在廚房裏忙活的幾人,聽到蘇暖冬那聲大喊的動靜,也都來到屋子裏。


    拓跋修麵對那麽多雙眼睛的注視,安靜的佇立在門邊。


    唯獨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撲騰撲騰地緊張跳動,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那些目光仿佛是一把把待發的弓箭,一旦他摘下帷帽,利箭就會絡繹不絕地射過來,將他擊得遍體鱗傷。


    小卿寶很想勸他摘下帷帽,動了動粉紅色的小嘴唇,終究沒有發出聲音。


    一步步慢慢來吧,等小哥哥慢慢習慣,不要刺激過甚。


    等大家慢慢適應,熟悉小哥哥的為人。


    待大家互相熟悉了以後,就算日後大家看到小哥哥的真麵目,也會很寬容,接受度也高。


    “喲嗬嗬。”


    瘋無害捋著他的黑白長胡子,發出不知是冷笑,還是戲謔的怪笑。


    “我新收的徒兒當真有本事,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u0027小媳婦’給拽出來了。”


    “哼!”


    麵對師父陰陽怪氣的說話,小卿寶抿著小嘴,同時小手手叉腰,對師父氣鼓鼓的瞪眼,發出重重的一哼。


    雖然她說過小哥哥像小媳婦,但她這麽說可以,可不許別人欺負小哥哥!


    誰欺負小哥哥,她跟誰急。


    瘋無害吹胡子瞪眼:“哼啥子哼呀?我是你師父,你得對我尊師重道。”


    小卿寶扭頭:“柴不!”誰讓你在那麽多人麵前,說小哥哥是小媳婦。


    “嘖嘖,卿寶他娘,你也不管管。”


    瘋無害對於“逆徒”很是無可奈何,目前還沒能拿捏奶團子,可他清楚卿寶的死穴,大言不慚的找許娘子告狀。


    “這……卿寶,不可以目無尊長。”許娘子語言溫柔的提醒一句,完全起不到震懾作用。


    對於這個遺腹子,她一貫疼寵,就沒說過一句重話。


    “娘親。”小卿寶委屈巴巴的喊了一聲。


    許娘子兩邊不好得罪,尷尬的左顧右盼。


    然後,她在看到拓跋修時,眼睛忽地一亮,忙熱情相邀,“小少爺快快請坐,家裏簡陋,沒張好椅子,將就著隨便坐坐吧。”


    幾句話,成功轉移話題,逃脫了神醫師父和奶團子的夾攻。


    許娘子將僅剩的幾張凳子中,盡量挑最好的一張放在拓跋修身旁。


    隔壁屋的人突然全來了,家裏人口本就多,椅子凳子快要不夠用。


    拓跋修默默坐在小板凳上,並不說話。


    氣氛凝固了一小會兒,還是胖嬸打圓場:“那個,我還是先迴廚房忙活,狼肉不是那麽好煮。用清水浸泡了一個時辰,是時候用醬油和白酒醃一刻鍾……”


    大廚胖嬸記掛著廚房的活兒,念念叨叨著出去了。


    蘇迎春也掰著手指一邊走出去,一邊喃喃道:“要放白糖、蔥花、薑絲、蒜片、醋、花椒、八角茴香、胡椒粉、豬油……”


    蘇凝秋默默跟著去廚房。胖嬸帶來眼花繚亂的調味料,大姐都在學習,她更不能落後。


    緊隨其後的是梁俊,他不是進入廚房,而是站在門外望風,視線時不時掠過廚房門口,看那道忙活的倩影。


    “小少爺隨意,別拘謹,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許娘子說完,去了後院。不多久太陽落山,露水出來,她得將後院曬的香菇、豆角幹、黃芋幹等等收迴來。


    瘋神醫則十分神了,坐著坐著,居然打起瞌睡,很快發出鼻鼾聲:“哢哢哢……”


    蘇又夏搓搓耳朵,嫌棄道:“小弟,你日後千萬不要跟你師父學睡覺打鼾,吵死了。”


    小卿寶捂臉,啊不對,捂耳朵。她師父鼻鼾聲如雷,大庭廣眾之下,丟死徒弟的臉了。小耳朵還要受荼毒,咋整。


    唯獨唐瑞不明所以,走過來打量著把自己遮掩得嚴嚴實實的拓跋修。


    他略微彎腰,問:“喂,你為何在屋內戴著帽子?這不是很奇怪嗎?”


    拓跋修紋絲不動,久久不語。


    就在大家都以為他不會迴答時,連小卿寶都差點扯著她不準確的發音,替小哥哥說話。


    這時,帷帽下傳出男孩清亮的聲音:“我容貌醜陋,不宜觀瞻,請允我就這樣。”


    “你這般小的孩童,就懂美醜之分了?再說,你一個男孩子,能醜到哪裏去?不若摘下帷帽,大家坦誠相見。”


    “不要。”拓跋修斬釘截鐵的拒絕,不留絲毫情麵。


    唐瑞被拒絕,也不惱,而是點著折扇,給他叨叨:“你說說,你都沒有我腰際高……”


    拓跋修唿地站立。


    唐瑞聲音一頓。因為拓跋修站起來的身高,高出他的腰間。


    “你都沒有我胸膛高。”唐瑞自信滿滿的及時改口。


    拓跋修沉默了一瞬,重新坐迴去。


    唐瑞:“……”要不要這麽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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