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結識的朋友,有可能是一輩子的,有可能隻是短暫的同道。


    幾位大哥在廣場吵吵鬧鬧的開心了一陣子後,問王言:“接下來什麽打算?跟我們一起嘛?”


    王言微笑搖頭。這幾個都是有票子,吃喝不愁的,老婆孩子昨天也都到了。


    幾人也沒有強求,都是過客,都是風景,圍在一起說了幾句客套話也就散夥了。


    他們開開心心的罵著自己傻比,蹬著自行車東搖西晃悠哉遊哉的不見。


    真要說收獲,估計也沒什麽,無非就是見了不同的風景,不同的人,走了不同的路。


    一根網線,知天下事,人人都是大明白,是臥龍鳳雛。相比來說,都不如在網上看圖片、會網友,畢竟大自然不會ps。


    但心裏就是留下了一些東西,說不清道不明,那是屬於自己的。也沒什麽特別的,但就是有,就是很滿足。


    那些感覺什麽的,跟王言沒啥關係。他推著車找了個不害事的地方,把自行車放倒。跟個傻比似的,也不管熱不熱的,懶洋洋的坐下倚著大馱包閉目曬起了太陽。日光城的日頭,就是足。


    全賴係統活爹之能,雖然此刻他胡子拉碴,髒了吧唧的,但這一路行來,皮膚還是很好的,除了有點兒皴,不黑不糙不掉皮。


    沒等王言享受多長時間,兜裏的手機“叮,叮,叮”的響起了微信特有的鈴聲。


    翻出手機看了一眼,不出所料的,衛嵐。


    視頻接通,衛嵐開心的臉出現在屏幕中:“哈嘍,沒有打擾你吧?”


    這話等同於你方便吧?你沒事兒吧?你不忙吧?拿結果去問,隻要沒愁沒怨,信譽良好,除非真的很急,不然得到的基本都是肯定的答案。


    王言笑道:“沒什麽打擾的,我也是剛到日光城,正在布達拉宮廣場沐浴陽光。”


    “哈哈,我也是估計你差不多該到了,才跟你視頻的。”


    衛嵐今天休息,昨晚跟王言發消息知道了今天到地方,按照她對王言行程的把握判斷,基本就這個時候了。所以她直接就視頻過來了,而不是發消息。因為她有經驗,一般發消息王言都是很久才迴複。對比她應付追求者,或者沒事兒跟她倆撩閑的人就知道了。一是真沒看到,一是看到了當沒看到,什麽時候有心情什麽時候迴。


    這話表達的很多,王言切了攝像頭視角,轉移話題:“你以前來過,看看變樣了嗎?”


    衛嵐湊近屏幕:“還好吧,我也是前年去的。說真的,我特別羨慕你,不用工作,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識趣的切換視角,露出自己的臉,王言道:“啥也沒有,一天天還挺高興,自娛自樂吧,也沒什麽羨慕的。”


    “接下來呢?你有什麽計劃嗎?”


    怎麽說認識好幾個月了,聊的也不少。衛嵐知道王言的情況,也就沒繼續說。她知道王言這話的意思,車軲轆話來迴說,她都膩了。無非就是居無定所,身無長物。這些她都不在意,要不也不會在王言暗暗拒絕之下,還上趕著往上湊,誰不是個小公主了咋滴。


    “還不知道呢,先在這邊溜達一陣子再說吧。”


    “哦,好吧。”


    王言點頭不語,微笑的看著屏幕中的衛嵐。她有一雙美麗的、會說話的眼睛,眼裏都是她想說的話。


    見他沒有再說話的意思,衛嵐沉默片刻笑道:“那就這樣吧,太陽那麽足就別曬了,怪熱的,都曬黑了。你這一路也累夠嗆,快去找地方安頓一下吧。”


    “好。”


    千裏之外的臨安,一處公寓中,看著被無情掛斷的視頻通話,身著寬大短袖,穿著小短褲,露著大白腿的衛嵐氣咻咻的飛身摔到了床上,胡亂的拍打,口中問候著王言。


    “王言,你這個王八犢子。”


    “啊……王八犢子,氣死我了。”


    國人都知道東北的王八犢子,因為王言的原因,她也會偶爾關注一下東北的這個那個的。現在她無聊時刷刷短視頻,已經有推薦了。此時此刻,這四個字最能形容王言在她心中的形象。


    這已經是她最大的勇氣了,再多的話,她怕聽見直白的拒絕,怕自己承受不住。


    她自覺條件不錯,長的不說多驚豔吧,但也是中上,就這還是不化妝,若是淡妝濃抹不比那些妖豔賤貨好看太多?再說還不求這個那個的,你王言一個啥也沒有的,都這樣了還想咋滴?


    合不合適的,鍾不鍾情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先接觸看看再下定論啊。她一個女人都不在乎這些,大老爺們有啥怕的?她是真的搞不懂這王八犢子、縮頭烏龜是怎麽想的。


    自顧生了一會兒氣,衛嵐惱怒的揉亂了秀發,狠狠的砸了兩下床,起身去做午飯。


    不大一會兒,伴著叮咣的鍋碗瓢盆聲,響起了哼哼唧唧還算湊合事兒的歌聲。


    “你還要我怎麽樣……”


    “要怎樣……”


    ………


    掛斷視頻通話,隨手把手機揣進兜裏,王言也不管旁人看傻比的目光,閉目小憩,腦中想著有關衛嵐的二三事。


    曬的差不多了,王言起身收拾了一下,照例找了一家價錢可以的旅店訂了兩天。


    收拾一番之後,就沒事兒挎著相機溜達,哢哢哢的到處瞎幾把拍。


    布達拉宮,大昭寺等等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逛了兩天之後,王言重新啟程,出發去了距離日光城200公裏的納木錯,那裏也是他的最後一站。


    其實當初走到一半的時候,王言想著沿g219一路蹬到新自治區,然後再穿過內蒙一路蹬迴老家。隻是到底沒有經驗,不知道走那邊有的地方得要邊防證,他又沒有那玩意兒,想辦就得迴戶籍所在地。而繞路的話,那又非他所願,索性也就拉倒了。


    悠哉遊哉的蹬到納木錯,在那邊溜達了兩天,就近賤賣了自行車還有一些裝備什麽的。坐車到貢嘎停留一天,看了看雅魯藏布江,第二天坐了一早的飛機直接飛到了臨安。


    是的,臨安。當初走的時候他對衛嵐說,不出意外的話不會再去臨安。現在他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因為意外來了。


    就像之前想的那樣,總是要結婚的嘛。家裏爹媽盼的脖子都長了,他也不能不懂事兒。


    衛嵐這姑娘,各項都不錯。也不圖他的什麽玩意兒,是個過日子的,不錯。


    至於情不情,愛不愛的,沒那說,他到死都不會再有了。事實上,千千萬萬的夫妻中,又有多少是因為愛情呢?因為愛情結合的,又有多少因為不愛離了呢?更多的,還是因為合適。


    對王言來講,除了腦殘媚俗、對自己沒有清晰認知、說不明白道理的,他和誰都合適。他可以一直裝作很喜歡,裝一輩子,這輩子都不會讓誰看破,這就夠了。


    他知道問題所在,是這一百多年,快兩百年的經曆造就的。他強了,也軟了。一點年輕人的朝氣都沒,支棱不起來了。


    蕭山機場,王言第不知多少次站在這裏,心中無喜無悲。


    坐上出站口的出租車,給司機師傅一個地址,向著衛嵐的家中開去。


    地址是衛嵐實在不道說什麽了,找借口讓王言給他郵特產的時候知道的………


    既然有決定了,他就沒打算走。混了這麽多年,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


    站在衛嵐租住的公寓樓下,王言伸了個懶腰活動筋骨,掏出手機給衛嵐打了過去。


    “喂?”


    聽見對麵驚喜的聲音,王言自我反思了一下子,隨即說道:“我在你樓下。”


    “嗯。嗯?你……你說什麽?在樓下?沒騙我吧?”


    “當然不會。”


    “等我,馬上下去。”


    聽著電話中的忙音,王言搖了搖頭。真要說起來,這衛嵐的表現跟男性舔狗也沒差太多。這種感覺怎麽說呢,還不錯,慣說有的女人愛養狗呢。


    放下電話,衛嵐驚喜莫名,開心的喊了一嗓子在屋子裏蹦了起來。


    昨天她沒和王言聯係,畢竟看不道結果的單相思,她也需要時間自我恢複。再說總是聊天話題都聊遍了,詞也窮了,空一天也能攢一攢。


    前天倒是聊了,隻是那會兒王言還在納木錯呢。今天就出現在她家樓下,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就是來的有點兒突然,她還沒做好準備。不過,管它呢……


    衛嵐火急火燎的翻出她認為最好看的一套衣服換上,化妝來不及了,隻是簡單的對著鏡子捋了捋頭法,抹了抹玫瑰味的淺色口紅。確認狀態還好,最後對著鏡子中的自己握拳曲臂,比了個加油的動作,穿上小白鞋跑出門去。


    乘電梯直到一樓,衛嵐撫著蹦蹦跳動的心口,忐忑的走了出來。


    看到那個無聊數車的熟悉背影,衛嵐大叫一聲“王言”,不顧大廳中服務台的物業人員不滿的目光,奔向了那個轉過身,令她朝思暮想的人。


    王言笑著向前走去,張開雙臂抱住跨在腰上的衛嵐。


    低頭看著那張臉,看著那雙動人的眼,動情的衛嵐忍不住低頭吻了下去……


    這一吻,直到衛嵐臉都憋紅了,才算完事兒。


    也顧不得許多,衛嵐擦了擦口水,媚眼如絲:“我們上去吧……”說完,就紅著臉趴在了王言的肩膀上。


    王言抱著衛嵐,在物業人員嫌棄卻又不免羨慕的目光中走進了電梯。


    之前幾個月的了解,王言突然出現的驚喜,衛嵐心願得成的驚喜,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唯一有點兒缺憾的是,入身的時候雖然很緊致,但卻沒有阻礙。


    不過王言也沒有過於在意,畢竟現代社會嗎,修複手術的生意那麽火爆,要啥自行車啊。


    誰還沒有個故事了,隻要故事別續寫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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