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通達。


    崔如淵渾身都輕鬆下來了。


    這麽看的話,自己隻需要等著陛下吩咐便是了。


    由此,崔如淵心情頗為不錯,衝房玄齡拱了拱手,告訴了他一個消息:“房公,大唐醫院眼看就要動工,而所用材料,大多都是從北山秦川伯門下所供應。”


    “但,這材料之款項,則是由戶部撥給工部,再由工部支付於北山,但,為了監督貪腐之行徑·······”


    “當然,老夫不是說秦川伯和工部會聯合起來欺上瞞下,但,此為朝廷之程序,老夫也不能違抗。”


    “所以,就想著派遣房賢侄前往北山,駐紮監督。”


    “一來,最近房賢侄時常請假,就是前往北山幫忙,二來麽,房賢侄乃是戶部司庫,此事也正歸於司庫管轄,所以,正好就全了賢侄這份心,順水推舟讓他去了。”


    “如此,等到年終考核的時候,賢侄也不至於缺假太多,而影響評分,若是此事順利,還能記上一功。”


    “你看······這法子,可否?”


    崔如淵賣了房玄齡一個麵子。


    其實,說是買,也不過就像是他順水推舟把房遺愛送到北山去一樣,把這個人情也是順水推舟的推給了房玄齡。


    畢竟,北山那邊,戶部確實是要派出一官員駐紮監督,而誰也都清楚,北山艱苦,戶部上下官吏,向來養尊處優慣了,說實話,除了房遺愛外,怕是派誰去誰的心中都有怨。


    既如此,這事,可以說是非房遺愛莫屬了。


    房玄齡怎能不知崔如淵腦子裏想的什麽?


    但也知道,這事房遺愛定是欣喜若狂。


    如此,便打了個太極,也不說其他,隻是推了出去:“崔公,此乃戶部之事,去或者不去,崔公定了就是。”


    “隻要能為朝廷分憂,能把戶部之事做好,哪裏需要犬子前往,盡可派遣便是,年輕人,多曆練曆練,總是沒有壞處。”


    崔如淵哈哈一笑,連連稱是。


    一直不語的長孫無忌聽到這話,卻是稍稍朝兩人撇了下眼眸。


    北山鋼廠·······


    他眯了下眼眸。


    最近,他也頗為關注北山,畢竟,同行是冤家嘛,盡管他心裏仍舊還是非常不相信張楚能夠在動工之前,生產出來所用的鋼材,但,事關自家本業,也不得不打聽打聽。


    不過,房玄齡和崔如淵都紛紛表示,對於北山的情況,自己也不太明了。


    長孫無忌也沒有過多追問,隻是笑著打趣道:“這鋼,和鐵還不一樣,俗話說得好,百煉成鋼。”


    “北山之地若是如此簡單就能煉製出百煉鋼來,老夫的長孫鋼,不,應是天下所有煉鋼之匠人,豈不是都得找一塊豆腐撞死麽?”


    “要知,老夫組建鋼廠,足足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順利出鋼。”


    “少府監的官營鋼坊,也差不多都是如此啊。”


    “北山之鋼,怕是最後會鬧得雞飛狗跳,如此,房公二郎前往監督,不要最後落個‘失察’之罪名,白白浪費戶部錢糧。”


    房玄齡雙眸微眯,十指交叉放在腹前,神情平常,悠悠道:“這也是北山,秦川伯,工部之事了,倒是和戶部沒有太大的牽連,再說了,就算有牽連,既為陛下之臣,大唐之吏,豈能不思成隻慮敗麽?”


    “該他承擔的,誰也都替不了他。”


    長孫無忌一滯,數息後,輕‘哼’一聲,轉身朝另一條石頭路走去了。


    這條路的盡頭,正是吏部衙門。


    崔如淵則是笑嗬嗬的打了個圓場:“房公,莫要氣惱。”


    “老夫保證,就算失敗,這事也和賢侄無關。”


    “趙公失言,其實也是北山之鋼威脅到了長孫鋼罷了,咱們可莫要因些許商賈小事,而傷了和氣。”


    “房公,蕭公,要不要去戶部喝口茶再走?”


    崔如淵也站在了一條石板路前,衝房玄齡和崔如淵抱拳道。


    “不必,事務繁忙,尚書省還有頗多事務等著老夫和蕭公。”房玄齡笑著拒絕了:“輔機之言,老夫自認明白,不礙事,不礙事。”


    蕭瑀也是頷首附和了房玄齡。


    這個時候,確實不是飲茶的時間。


    崔如淵和兩人再寒暄兩句,匆匆便迴了戶部衙門,說實話,戶部現在的事,也很多啊。


    到時候陛下一旦開征,各項事務都是無比當緊的,能提前布置的,必須要提前都布置好,不然,到時候少不了手忙腳亂。


    “此事,秦川伯確實是有些想的太簡單了。”蕭瑀抄著雙手,也笑道。


    “蕭公所言甚是,但秦川伯既有如此打算,想必也是有些許依靠的。”


    隻剩下兩人了,房玄齡和蕭瑀有一搭沒一搭的邊走邊聊。


    “對了,玄齡,聽說,你夫人又懷了孩子?”蕭瑀突然話鋒一轉:“老夫家中,還有一道不錯的安胎方,若是需要,改日老夫給你取來,讓老神仙瞧瞧,若是能派上用場,也是老夫的一點心意。”


    原本神情淡然的房玄齡神情一僵。


    他咽了口唾沫,瞧向了蕭瑀,嘴角,控製不住的抽了抽。


    “蕭公,此事,你怎麽知道的?”


    夫人有身孕之事,房玄齡從未朝外宣揚,府邸上下亦然。


    畢竟這事,不好開口啊。


    卻不知道蕭瑀怎麽竟······


    蕭瑀哈哈一笑,衝房玄齡拱了拱手:“是我家兒媳,那不是前往靈安庵上香麽?正巧碰見了房夫人,還聽到······還聽到房夫人和靈妙師太的聊天。”


    “哎呀,玄齡,這可不是兒媳故意偷聽,實在是路過時·······避無可避啊。”


    靈安庵,雖不如大興善寺,大慈恩寺的香火旺盛,但,靈安庵內,卻供奉著送子觀音,聽說還頗為靈驗,所以,開辟出了一個垂直賽道,不少適齡的姑娘,都喜歡前去上一炷香,求一個心安。


    房玄齡聞言,苦笑兩聲,但卻 也明白,這確實是巧合。


    但,也沒有辦法,既然知道了,便也不藏著掖著,畢竟,家中添丁,此事遲早也是要公之於眾的。


    “讓蕭公見笑了。”房玄齡趕緊拱手:“那·······玄齡就卻之不恭了,說實話,現在玄齡最擔心的,最所求的,莫過於便是,母子平安了!”


    “這有什麽見笑!老夫,羨慕啊·······”蕭瑀這話,還真是誠心誠意,望著房玄齡的眼眸裏,充滿了羨慕,他拍了拍房玄齡的肩膀:“玄齡,那方子,不日便送到府上。”


    房玄齡再道謝。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尚書衙門。


    而後不久,褚遂良便鬼鬼祟祟的走進了正堂,見衙門裏隻有房玄齡,趕緊走了過去。


    “恭喜房公,賀喜房公!”


    “房公,這是下官家中一直珍藏的紫蘇,足有百年之久,藥效通達,頗有安胎養身之效!”


    說著,褚遂良還擦了擦汗,顯然,這古藥,正是他聽說了此事之後,便立馬折返迴家,親自取來,便即刻送上。


    房玄齡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看了看古藥,又看了看褚遂良。


    但當又品味了一遍後,手裏的毛筆一抖。


    墨珠落下,暈染了一片秦川紙。


    “都······都知道了?”他駭然。


    “尚書台已是全知,其他衙門,估計也快了。”褚遂良立馬匯報。


    房玄齡:········


    這個蕭瑀!!!


    舌根子比長舌潑婦還要長!!!


    這邊褚遂良手裏的紫蘇還都沒有放下,門外,便是又響起了連串賀喜之聲。


    “恭喜房公,賀喜房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唐十萬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樓盡春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樓盡春風並收藏大唐十萬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