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還有何事啊?”太子麵露不耐之色。


    薑天堯仿佛沒覺察太子的臉色,施施然說道:“夏郡、青寶郡、永北郡、泉河郡、寶奉郡、古和郡這六郡,或郡尉、或郡丞,近日都有官員履新的任命,殿下可知此事?”


    此言一出,太子的臉色頓時有了些許不自然,勉強笑道:“本宮事務繁多,倒是沒有印象了,鎮國公不妨直說。”


    薑天堯轉過身來,看向文武百官:“列位臣工,你們可知此事?”


    不少官員皺眉,南齊郡縣眾多,這六個郡都是偏遠小郡。突然間問起,還真不一定清楚。


    “老臣倒是知曉此事。”吏部尚書盧信出列,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前幾日,太子殿下下了手諭,欽點了這幾人的斜封官!”


    斜封官?!


    百官嘩然。


    斜封官乃是不經過正規選拔程序,由天子或者東宮親自下令任命的官員。


    說得好聽點叫破格提拔,說得不好聽那便是亂命!


    正常一步步苦熬資曆的官員對於斜封官極為敵視!若是下令之人威望不足,那可是要遭到百官抵製的!


    而太子楊稷顯然不具備這個威望。


    當即就有官員出列質問:“太子殿下,這任命的官員何德何能,竟能讓殿下親自下令?不如將這些人的履曆公示於眾,讓臣等心服口服!”


    南齊的官位就那麽多,林立的世家都不夠分,你楊稷悄無聲息地就動了六個郡?


    我們世家可忍不了一點!


    太子臉色陰沉如墨,他哪裏還看不出來鎮國公是衝他來的!


    “嗯,興許是本宮疏忽了,稍後本宮定當嚴查這些人的履曆,若是不合格...”楊稷用出緩兵之計。


    “也不用以後了,幸好這些人尚未赴任,老臣已經將他們帶來了!”薑天堯直接打斷楊稷的話,“押上來!”


    隻見薑校尉帶著甲士,押著七、八個人進來。


    這幾個人氣息萎靡、腳步虛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太子殿下,救我們啊!”他們戰戰兢兢進了大殿,撲通就給楊稷跪下了。


    “鎮國公,你這是何意?”楊稷拍案而起,“他們雖是本宮欽點,但也是我大齊的官員,你怎能擅自將他們押來!”


    “若真是被埋沒的才俊,太子殿下提拔便提拔了,老臣絕無二話。”鎮國公笑吟吟道,“但是殿下,你現在能一一叫出這幾個人的名字嗎?”


    “本宮...”太子語塞。


    “據老臣所知,殿下連這幾個人的麵都沒見過吧?”薑天堯平靜說道。


    什麽?!


    太子連麵都沒見過?


    那他們的任命是怎麽得來的?


    百官的目光齊刷刷集中到太子身上。


    楊稷此時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如同架在火上炙烤。


    “事到如今,爾等還不老實交代!”鎮國公看向那幾人,“否則,便要大刑伺候了!”


    “別別別!我說,我說!”其中一人率先扛不住,“我本會稽郡的富商,向太子殿下進獻了二十萬兩白銀,買了泉河郡的郡丞之職。”


    “我花了十八萬兩!”


    “我二十二萬!”


    “我十九萬!”


    見一人招供,其他幾人也撐不住了,紛紛撂了實情。


    這下子,文華殿徹底爆了!


    賣官鬻爵!


    堂堂一國太子賣官鬻爵!


    “太子殿下,臣等需要一個解釋!”越來越多的官員站了出來,毫無敬意地逼視太子楊稷。


    “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麽?”楊稷被嚇得麵無血色,連連後退。


    “身為太子,居然幹出這等賣官之事!”鎮國公上前一步,站在百官前方,“楊稷,你上對不起家國社稷,下對不起億萬黎庶!有你這等太子,實乃我大齊之恥!”


    百官群情激奮,不少人跟著直斥太子。


    “皇後娘娘,老臣提議,東宮易儲!”薑天堯聲若洪鍾,一躬到底。


    易儲?


    鎮國公的話讓整個文華殿陡然一窒。


    這怎麽就要易儲了?


    群臣還沒反應過來,皇後娘娘華貴的聲音透過珠簾傳入每個人耳中。


    “準!”


    “鎮國公所言甚是!太子失德,東宮易儲勢在必行,以正國本!”有六部官員當即出列搖旗呐喊。


    隨即一大批人出列附議。


    而站在第一排的九皇子楊植眼中興奮之色幾乎就要溢出。


    他看得出今日早朝是鎮國公和皇後蓄謀已久的一擊,要把太子打落東宮之位。


    但打落之後呢?直接讓三皇子楊武入主東宮?


    不能吧!


    自古立儲不僅可立嫡、立長,還能立賢!


    新的太子,當然需要百官公推嘛!


    念及此處,九皇子不再猶豫,轉身隱晦地傳遞了一個眼色。


    隨後,他這一係官員同樣紛紛出列,支持東宮易儲。


    “上官家失勢,倒是讓薑家趁機拉攏了不少人啊!”林朔冷眼旁觀這一場大戲。他記得先前三皇子在文官中的根基並不深厚,但眼前看來,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文臣投靠了鎮國公!


    而九皇子更誇張,足足有四成文官是他一係。


    如此便有超過七成的文臣支持易儲,大殿之中一股排山倒海的壓力撲向太子楊稷。


    “放肆!放肆!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本宮的太子之位是父皇親封,縱然有過失,那也要等父皇的旨意,豈容你們來逼宮!”楊稷狀若癲狂。


    “陛下如今龍體抱恙,何時能夠恢複無人能知。”鎮國公冷笑道,“若是陛下一直不能康複,難道就讓你這等人一直占據東宮之位嗎?”


    “薑天堯,你想把本宮廢黜,讓老三取而代之?告訴你,沒有那麽容易!”太子聲嘶力竭地吼道,“南軍都尉房名何在!!”


    “末將在!”房名金甲銀刀,帶著數十名南軍甲士大步邁入殿中,“殿下有何吩咐!”


    南軍一入內,剛剛喧鬧的文官迅速安靜下來,忌憚地看向全副武裝的甲士。


    “給本宮將薑天堯這老賊拿下!”楊稷指著鎮國公吼道。


    “殿下...”房名麵露猶豫之色,這鎮國公可不是輕易能動的啊!


    “沒有本宮的命令,我看誰敢!”


    就在此時,皇後威嚴的聲音響起。珠簾拉開,華貴的身影邁步而出,與太子四目相對。


    終於,王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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