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麵前窄窄的山路,讓圖乾覺得曾經來過。


    甩甩頭,圖乾沒當一迴事。


    這種好像曾經經曆過的錯覺,每年都會有幾次。不知道是不是對應著女人的大姨媽。


    又上了一個半山腰,定香指著山下道,


    “下麵有個村莊哎。”


    圖乾偏頭去看,一下子想起來了。


    這裏他還真來過。


    那次去幫房雯取畫,黑木開車,導航誤入大山,輪胎被紮。


    補胎的時候還幸運地收獲了連布。


    補胎那個小夥子叫什麽來著,想著想著,圖乾忽然刹車。


    那小子叫李布,專靠給人紮胎補胎生活。


    圖乾打算下車好好看看,沒有釘子再開。


    一直走到下山進村的路口,圖乾也沒有發現釘子,這才舒了口氣。


    迴到車上,圖乾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李布家裏看看。


    上次來時,李布的奶奶沒錢做手術,現在應該做完手術了。


    圖乾打算上門看看老人家。


    順便也向李布這個土著打聽下黃花山。


    將車開到李布家門口,圖乾裝了些水果吃食,才去叫門。


    喊了幾聲沒人迴應,圖乾估計人沒在家。


    觀察了一會兒院子裏,圖乾發現李布修車的家夥事,都蒙上了一層灰,想來許久沒用過了。


    這是不坑人走正道了啊,好樣的。


    圖乾點點頭,打算去別人家問問,李布在不在。


    剛轉身,圖乾就看到一個黑黑的瘦削青年,背著些木枝,出現在村子的另一頭。


    這不正是李布嗎。


    李布顯然也看到了圖乾,加快腳步往迴走。


    近了,李布笑道,“圖先生你來了,快進屋歇歇,我給你炒雞蛋。”


    圖乾笑著幫李布卸下木枝,“別麻煩了,我就是來看看你婆婆,坐會兒就走。”


    李布歎了口氣,開門讓圖乾和定香進院,


    “還要多謝圖先生,我有了錢就帶婆婆去了城裏做手術。


    可惜,婆婆沒能走下手術台。”


    圖乾放水果的動作一滯,他沒想到讓李布有了錢,反倒加速了老人家的離世。一時間心裏不是滋味。


    看到圖乾麵色沉重,緩緩放下水果,李布爽朗笑道,


    “圖先生不必介懷,人總有離開的時候。婆婆能不再忍受病痛,也算是一種解脫。


    中午別走了,就在我這吃。


    家裏雞下的蛋多,攢了一大筐了,我一個人都吃不完。”


    李布的樂觀,讓圖乾心裏輕鬆些。


    不好讓李布自己忙活,圖乾和定香也上去幫手。


    很快,李布拾掇出了幾個菜,雖不豐盛,但勝在食材綠色健康。


    吃著飯,圖乾問李布,


    “婆婆走了,你怎麽不去城裏生活?”


    李布搖頭,“城裏有什麽好,每個人每天都累得跟孫子一樣。


    還是這山裏舒服,想吃什麽搞什麽。


    對了,先生,我婆婆留下的一些東西。吃完飯,您給看看值不值錢。”


    飯罷,李布進了裏屋,原來他婆婆臥床的房間。


    圖乾跟進去看,發現房間光線很暗,通風也很差。


    這個環境可不適合生活。


    適應了光線後,圖乾眼前一亮,被房間裏的木床吸引住了。


    房間不大,麵積基本上被一張木床占據,李布在房間一角的家具裏翻東西。


    這床,是個像是一個小房子一樣的架子床,也叫閨床。


    圖乾打開手機裏的手電,查看架子床的細節。


    木床上了黑漆,暫時看不出材質。但從雕工上看,一般,所以不會是特別好的料。


    圖乾趴地上看床底,認出來是櫸木的。


    清代櫸木架子床,品相一般,市價也就萬八。


    係統收了修複品相,能到兩萬也就不錯了。


    圖乾起身拍灰,這時李布也把東西都拿來了。


    是一些銀飾。


    圖乾看了看搖頭,“沒有精品,這東西就算是老的也不值錢。現在這些一共也就幾百塊,留著吧。


    倒是這張床,你賣麽?賣的話,我可以出一萬五。”


    聽說首飾不值錢,李布還有些失望,當聽到破床值錢,他連忙點頭,


    “賣賣,這是我婆婆當年的陪嫁,留著也是占地方,能賣錢最好了。”


    圖乾便給李布轉了錢。


    可新問題又來了,怎麽把床運走。


    先不說用車不好拉,就是出這個臥室門都不好出。


    兩個人犯了難。


    “要不……我還是把錢退給您吧?”


    李布雖然不舍,卻也不想坑圖乾。


    圖乾搖頭,“這床能進就能出,咱們一點點拆。”


    兩人開始動手,但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圖乾又仔細地尋找細節,發現要拆還真得專業的人來,


    “這床是榫卯結構,本來不懂就不好拆,又用了這大幾十年,更難拆了。


    咱們直接上鋸,把床分割成幾塊,我也好帶走。”


    把床鋸了?


    李布皺眉,“鋸床,我倒是沒問題,可這鋸成幾段的床,您拿迴去還能值錢了麽?”


    圖乾擺手,“你放心鋸,我能修。而且我買迴去也不賣,是放到我的博物館展出。”


    圖乾都說沒問題了,李布便找了一把手鋸,開始動工。


    李布鋸,圖乾運。


    兩個小時,總算把這一張架子床,化整為零,裝上了車。


    車本來就裝著很多東西,當然裝不下。


    圖乾將裝不下的部分,都提交了。


    隻要瞞過李布家的這一會兒,圖乾走遠就提交。


    辦完這些,要離開了,圖乾才想起來正事,


    “李布,你們這附近有一座黃花山麽?”


    “黃花山?”


    李布擦著汗搖頭,“沒有,我們這方圓幾十裏,也沒有叫黃花山的山。”


    果然如此,圖乾搖頭,“可能是改了名字了,我自己找吧。”


    圖乾道了別,上車就迴返山路上開。


    圖乾還沒迴到山路上,就從後視鏡裏看到李布,正揮著胳膊奔來。


    圖乾忙停了車,下車看李布什麽情況。


    李布終於跑過來了,他扶著車喘勻了氣才道,


    “先生,我剛才收婆婆的首飾想起來了,我婆婆說過,她老家有個黃花山,離她們家祖墳不遠。”


    哎呀?


    有門啊!


    圖乾大喜問道,“你婆婆是不是姓黃?”


    李布啞然,“先生你真是神了!”


    “我神什麽呀,我正找那祖墳呢。不是,亂了。”


    圖乾舉手,“我正找那個黃花山呢。你快告訴我怎麽走。”


    “怎麽走?我不知道啊。”


    李布搖頭,“黃花山不在我們這,在我婆婆老家泊石鎮那邊呢。我沒去過。”


    圖乾皺眉,“你說清楚那個鎮的名字是哪兩個字,我怎麽聽著不對勁呢。”


    李布邊說邊在手上畫,“泊石,三點水加一個白的泊,石頭的石,就在逸都縣正南邊,那裏的黃鱔全國出名的,很好找。”


    圖乾無語,原來不是磨石,也不是莫使,自己這些天算是白忙活了。


    真是山重水複非正路,山民遙指黃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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