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曾懇求過神明,但是神明不予理睬;


    我也曾懇求過惡魔,但是惡魔依舊對我不問不聞!”


    ——李七夜


    ......


    安神醫院地下二樓。


    滿身傷痕、衣衫破爛的少女,笑著蹲在安神醫院的病床前。


    病床上,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青年——這是少女的哥哥。


    病床邊,半袋蘊含序列能力的藥水,正慢慢輸送進青年的嘴唇中。


    少女已經花光她和他哥哥的全部積蓄,也隻能在安神醫院的地下二樓買到一間床位,少女並沒有因此覺得不公。


    因為她從小就明白,沒有勢力、低階序列能力者隻能在這裏治病。


    大家都這樣,為什麽要生氣?


    可能隻有那些有地位、或者來自安之地總部的大人們,才能在地麵上去治病吧!


    “哥,我今天去端木家的場子裏幹活了,掙了兩千破碎序列晶呢......是端木家的少爺打賞給我的。”


    “很快我們就能夠湊夠出城的費用......我們去輯魂司的轄區去,聽說輯魂司的轄區很繁榮!”


    “我明天傍晚再去端木家的少爺跳舞......哥哥呀,你早點醒來吧......”


    “等你醒來,我們到了輯魂司的轄區,我要哥你給我買吃,嘻嘻!”


    “寧兒還沒吃過呢......”


    少女頭發上沾染了些些白色渾濁的汙垢,這是白天在端木家的場子裏留下的。


    她已經盡力用紙巾和衣衫去擦去那些肮髒的東西了。


    可是那些東西仿佛如影隨形一般。


    黏在她的頭發上。


    黏在她渾身被鞭打出的傷口上。


    黏在她滿是傷痕卻依舊保留希望的心上。


    沒辦法擦幹淨了。


    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擦幹淨了。


    ......


    安神醫院門口。


    夜裏涼風瑟瑟,一個裹著被子裏的老人,被他的兒子抱了出來。


    他痛哭流涕,身上褐色的衣服被洗得發白。


    “十萬破碎序列晶!”


    “就差十萬破碎序列晶啊!”


    “媽,我沒用!我沒用啊!”


    “我是廢物,為什麽會有我這麽沒用的人啊!”


    老人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掌,眼角劃下一滴渾濁的淚。


    她沒有半點力氣說話了,隻能用粗糙的手掌撫摸自己兒子的臉頰,用這種原始的方式傳遞自己的情感。


    “天殺的葉家,把所有的【恢複】序列的人控製在自己的手裏。”


    “媽,您放心,將您安葬之後,我就去找那些人拚命!”


    老人眼角的淚水,如絲線般滾落在被子上。


    安神呐!


    如果您真的存在,請您睜眼注視一會兒您的信徒們吧!


    ......


    “神子,我先迴房間休息了,明天早上記得叫我起床啊!”


    “真是的......我看你帶我出來就是想找一個免費飯票吧!住宿的錢也是我給,買麵具的錢也是我給......”


    “那些序列晶我會還給你的,不出意外就是明天早上......你睡覺的時候留個心眼,別睡著之後被人捅死了。”


    “行了行了,別瞎操心,當初我也是一步步從複仇的深淵爬到輪迴大帝這個位置的.....”


    陳曦一邊用毛巾揉搓著自己的濕漉漉的頭發,一邊把一份巴掌來厚的紙張放在蘇揚的木桌之上。


    放好那疊資料之後,陳曦帶上了蘇揚的門,嘟囔著迴自己房間去了。


    他沒有問蘇揚,白天在安神墓地看到的那張言喻的照片是怎麽迴事。


    就像蘇揚從來也沒有問起他的過往一樣。


    陳曦明白,願意說、能夠說的事,蘇揚自然會對他說的。


    如果蘇揚不願意對他提起,那自己詢問也沒什麽用。


    蘇揚是安慈教長老們和主教推選出的神子,既然他是師父和主教推選出的人,那他就一定是理念相同、能夠信任的人。


    在陳曦出去沒多久後,一道穿著古樸中性服飾的少女走了進來。


    這是換下了那身粉色裙子、束胸之後的言喻......嗯,言喻這身衣服的錢,也是陳曦出的。


    此刻,言喻的臉上掛著些凝重和擔憂。


    經過蘇揚和他自己一整天的思考,也想不出李飄雪的屍體為何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無奈之下,他們隻能先放下這件事。


    但讓言喻沒想到的是,蘇揚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生出對幾大家族出手的想法。


    “少爺,真的要對安之地第五區的那幾個小家族出手嗎?您不用再考慮考慮......”


    “不用了!我成立【神之禁忌】這個組織,不單單是為了對付神明!”


    “安之地洗不清的罪惡,我蘇揚來洗!”


    “李七夜沒有殺幹淨的人,我蘇揚來殺!”


    “這是給李七夜的交代!是給飽受壓迫的安之地眾人的交代!也是我自己給自己的交代!”


    蘇揚斬釘截鐵地駁迴了言喻“再思量思量”的建議。


    他拿起白天拜托陳曦收集到的那一大疊關於安之地三大家族的“罪狀”,細細讀了起來。


    壟斷資源、限製出城人數、征收破碎序列晶......那三個家族,把整個第五區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或者簡單點說,那三個家族,就是整個第五區的“土皇帝”!


    為什麽這個被李七夜破壞的城市,能夠在短短幾天時間之內恢複如初?


    就是因為那幾個家族在拚命吸整個第五區的血!


    第五區的繁榮,隻是那幾個家族的繁榮!


    原本蘇揚還不打算節外生枝,但是當他今天再次看到李七夜那墓碑上的一段話時,才打算出手。


    ——“我曾懇求過神明,但是神明不予理睬;我也曾懇求過惡魔,但是惡魔依舊對我不問不聞!”


    而現在當蘇揚看到陳曦收集到的這些關於幾大家族的罪狀,更是怒不可遏,堅定要對那幾個家族出手的決心!


    此外,蘇揚也對安之地這個組織,感到深深的失望。


    第五區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安之地總部竟然還在擺爛!竟然一點出麵管理局勢的想法都沒有!


    安之地總部這樣的放任和縱容,換來的當然是安之地第五區那幾個家族愈發打破底線。


    甚至當陳曦白天去收集關於安之地第五區幾大家族的“罪狀”時,根本沒花多大的功夫!


    陳曦隻是出去走了一圈,迴來時手上就有了一大疊“資料”。


    “少爺,那今晚我們行動用的身份?”


    “神之禁忌!”


    “是!我明白了!屬下現在就去換上【暗月擁抱】。”


    ......


    半個小時之後,身披緋紅長袍,頭戴惡鬼麵具的言喻,出現在了蘇揚的眼前。


    “少爺,屬下已經準備好了!”


    “【神之禁忌】——代號假女,聽從您的號召!”


    言喻的聲音入耳,不知為何,蘇揚腦子裏突浮現出當初在校長辦公室中的情景——


    蘇揚,執神之劍,行走世間。


    不要忘記你此刻的榮耀,來自千千萬萬人的托舉。


    “【神之禁忌】首次審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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