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多謝居士了。”


    “舉手之勞,也是惜才。”


    ……


    王惡昏昏沉沉的,感覺有人在自己耳邊閑聊。


    聽著很熟悉,一個是之前一直想要收自己為徒的老道士,一個是殺了自己的大惡人。


    對啊,我不是死了嗎?


    為什麽還能聽到他們說話?


    “醒了,就別裝睡。”


    就在王惡還想裝迷糊的時候,一個聲音在耳旁響起。


    王惡心中一驚,卻也不裝睡,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一躍而起,警惕地看著四周,之前跟隨自己的神將現在被丟在一邊昏迷不醒。


    而那個聲稱要收自己為徒的老牛鼻子,還有和自己兇手的惡人三兄弟以及之前的女子坐在一起,喝茶閑聊。


    然後,不假思索地撲向大門方向,就要逃走。


    “死了一迴,果然成長了不少,知道遇到打不過的敵人,先逃,成長明顯啊。”薑山看著逃跑的王惡有感而發道。


    “是有所成長。”薩守堅也麵帶微笑,不急不緩地一揮寬大袖子,兩扇大門自然合上,王惡撲了過去,不過是撞到了那一扇大門,然後被硬生生撞了迴來。


    疼得王惡眼冒金星,轉頭望去,厲聲道:“要殺便殺,少來折辱我。”


    “經曆一番生死,你還是這麽衝動,如果兩位真的有意要殺你的話,你如今如何還能站在這裏?”一聲歎息聲在背後響起。


    王惡不敢置信地轉頭看著背後的人,赫然便是方才死在自己麵前的王柏林,頓時大喜過望,但又滿是不解地看向薑山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自然是因為我沒有下殺手。這麽簡單的道理,還不懂?”薑山道。


    “為什麽?”王惡看著薑山道。


    “小家夥,做大哥威風嗎?”薑山一臉微笑地再問道。


    王惡微愣,這個問題,薑山問了他兩次,他都沒有迴答,可現在他不由自主地開始思考起來這個問題。


    做個大哥威風嗎?


    以前的迴答,自然是威風。


    可現在……


    “怎麽想不通?”薑山似笑非笑地看著王惡道。


    王惡看著薑山這張笑臉,心頭就有火氣,但隱隱作痛的身體讓他冷靜,不敢開口,而是以這輩子少有的溫和語氣道:“想不通!”


    聽得一旁的薩守堅滿臉震驚,他想收王惡許久,但王惡從來沒有這麽溫和地和他說過話。


    反倒是薑山這直接打一頓就好了。


    早知如此,我費那麽大勁,循循善誘,苦口婆心的幹什麽,直接揍一頓不就好了?


    想到這裏,薩守堅略帶疑惑地看了眼薑山,他認識王惡這麽久,都沒有了解王惡,而他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就確定了,並且傳音和他,跟他做了一筆交易,讓他欠下一個人情來。


    到底是巧合,還是他目光如此準確。


    “那就多想想,坐下來,不要用眼耳口鼻舌這五官去感應,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你天生為神,五感遠勝常人,可見常人難見之人、物,但或許就是如此,才讓你靜不下心來。靜下心來,尋心所求。”薑山說罷,手指一點,一個透明氣泡飛出,直入王惡眉心,王惡身軀一顫,緩緩坐下,陷入沉思。


    “淨心神咒?沒想到居士也是我玄門中人。”薩守堅訝異地看了眼薑山。


    “太乙玄門罷了,比不得道長三清正統。”薑山搖頭笑道,“待王惡醒來,明悟心中所求,應當會拜師道長,如此就請道長多多約束,莫要讓他找我麻煩了。”


    “他拜師後,我定勤加管教,到時便是出去了,再見居士也是感激,絕無憤恨,否則便是我薩守堅不配為人師。”薩守堅言語中帶著絲傲氣。


    “那就先恭喜道長收得佳徒,這個時代還能有這種媲美神獸的天生人族,當真少見。”薑山道。


    方才動手的時刻,他對王惡的情況也有了深入的了解。


    王惡是人,而且年紀不算太大,隻有幾百歲,但他卻是萬中無一出現了返祖的人。


    這裏的返祖指的乃是上古時期三皇五帝,那些個雖然也是人,但幾乎可以說是生而為神的那麽一群。


    哪怕不修行,也天賦神通。


    依薑山來看,這王惡的血脈不比他獓因血脈遜色多少。


    在這個時代,真的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那就承居士吉言。”眼見著心願得償,薩守堅麵上也多幾分歡喜,一雙澄澈如孩童的雙眼看著坐著的王惡,滿是溫和之色。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王惡終於睜開雙眼來,雙眼之中不再是往日的乖張暴戾,而是帶著些許的平淡溫和,與一炷香之前,判若兩人。


    看得薩守堅大喜過望,心中暗道,短短一炷香便能有如此脫胎換骨的成果,當真是天賜良才美玉啊,滿是讚賞地看著王惡道:“你如今可想好了答案?威風嗎?”


    說罷,看著王惡的目光滿是熾熱,隻待王惡說出一句“不威風”,然後他再出麵教導,一切順利成章。


    “威風!”


    在薩守堅熱切的目光下,王惡不假思索地說出他的答案,仰著腦袋,好似一頭驕傲的孔雀。


    “威風?”薩守堅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聲音都有些扭曲。


    都這樣了,你還威風?


    你都在想什麽呢?


    看看你危難的時候,這些人哪個支持你?


    都見了這人間百態,還不改邪歸正,迷途知返?


    “沒錯,威風。為一方首領,出入自有人驅使,如何不威風?與人結交更無錯,便是玄門修行,又有哪條說義有錯?我被背叛,那是我識人不清,但這並不代表什麽?為首者威風,重義更應當。”王惡越說越順,眼中一片清明,這時窗邊一抹金色陽光映照在他年輕的麵龐上,盡是少年朝氣。


    聽著王惡的話,旁邊的蛟魔王不禁側目,眼神中露出一絲讚賞之色,他本來極不喜歡這個蠻橫無理,先驅夜翎,後傷鵬魔王的小子,但此刻聽著,卻忽然有些喜歡上這小子。


    “是啊,極威風的。”薑山見狀也笑道,不同薩守堅的驚訝,他要淡然很多,因為他在問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兩套話術,無論王惡怎麽迴答,他都能迴答得上,“一唿百應,兄弟生死相隨,少年當如此。但之前你認不清,現在你就能認得清人了嗎?修行先修心,你雖修得一身本事,卻製不住心猿,拴不住意馬,所以自身沉淪其中,更被人所左右。為首領者,要寬待下屬,但又豈能沒有規矩?你如今要重新修起!”


    薩守堅聞言心中稍稍鬆了口氣,暗道是這個道理,又到自己出現的時候,不過這薑山果真有許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


    這等桀驁不馴的,先打一頓,再以言語勸說,這才是正道。


    “對,我要重新修起,從心修起,再拜名師。”王惡此刻猶如被當頭棒喝了一般,然後猶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地朝著薑山跪下道,“王惡不才,請師尊原諒之前弟子冒犯之罪,收弟子為徒。”


    話音落下,薩守堅臉上笑容再一次消失,然後用殺死人的目光看著薑山,這就是你說的人情?


    你這是當麵搶我徒弟啊!


    薑山臉上的笑容也頓時消失了。


    這個他真沒想到啊!


    還有一章,中午十二點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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