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上,甚至有五官的輪廓,鼻子,耳朵,嘴唇,就像是用黑墨畫出來的人一樣。


    薑善不由在想,這個“東西”,可以溝通嗎?


    她之前追張政的時候朝著這個人形影子“喊”過兩句,可是對方沒有給到任何的反饋,所以究竟是聽懂了不願意迴複,還是真的無法溝通。


    “你為什麽要追我?”薑善再次踐行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望著那人形影子開口,“為什麽抓我的同伴?”


    影子幾乎一動不動,以怪異仰頭的姿勢“盯著”薑善。


    像個雕塑,還是瘮人的那種雕塑。


    盡管沒有任何的表情,它也不會有任何的表情,可是薑善盯著那張“臉”,心頭突如其來跳出某種直覺。


    不好的,直覺。


    就看人形影子忽然動了,他抬起手臂朝書櫃頂上的薑善抓過來,那一瞬間,他的手臂暴漲了三米,如同一條黑色恐怖的蟒蛇朝著薑善襲擊而去!


    薑善從直覺跳上心頭那一刻就起了警覺,此時她閃電般彈跳起來,堪堪躲過那隻“手”,跳到了隔壁的書櫃上。


    可是此時那已經完全不像人手了,隻見它在空中頓了頓,隨即立刻拐彎,繼續朝著薑善抓來。


    薑善瘋狂在書櫃頂上奔跑,各種閃避騰挪,然而那隻手仿佛可以伸長無窮無盡,死死咬著薑善不放。


    薑善後悔自己的天真大意,耳麥裏一直在沙沙沙,嘶嘶嘶,薑善沒空去管,然而此刻竟然驀地傳出一道陌生沒有感情的冷冰冰電子音:


    “圖書館裏禁止喧嘩……圖書館裏禁止喧嘩……圖書館、館館館裏禁止喧嘩……”


    這一道斷斷續續,機械地仿佛ai讀字一樣的硬邦邦語句,毫無征兆地擠入了薑善的耳麥裏。


    薑善逃跑的動作都差點一個跟頭翻下去,人都有點如墜冰窟,“張政?趙穎?”薑善有點不敢相信地喊了兩聲。


    有某一瞬間她以為通訊恢複了。可是,沒有任何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依然是一道甚至愈發冰冷陰森的電子音在不斷循環重複:“圖書館裏禁止喧嘩……禁止喧嘩!”仿佛洗腦一樣、甚至聲音變得越來越尖利可怖。


    薑善冷汗已經下來了,這聲音明顯不是趙穎高文武或者魏遠,內部通訊的耳麥為什麽會出現陌生的聲音?


    脖子裏收音機竟然又發出微微的震抖,“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她怎麽了!?啊!!誰來救救我的女兒!?”


    恐怖的嘶吼像是絕望的困獸,透過收音機瘋狂地傳來,“為什麽這般不公平?為什麽這般不公平!為什麽……連來救我們的人都沒有啊?”


    “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讓我承受這些?我受不了了……”


    薑善在書櫃頂上不管怎麽跑都躲不開那長長的手臂,她仿佛都被感染上了某種絕望,沒有人救,沒有人來,這和她此刻多麽的像,一切仿佛隻有自己、隻剩自己,隻能靠自己。


    “讓我死吧……我不想再受這種折磨、我想、一死……”


    從最初的求救,到隻求一死,從頭到尾都充斥著絕望。


    “張政!趙穎!”薑善再次嚐試大聲唿喊。


    耳麥裏仿佛停頓了一秒,沒想到再次響起之後,那尖利冷冰冰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陰鬱:“違反圖書館規定,需驅逐出館,驅逐出館。”


    薑善猛吸了口氣一陣惡寒,她心頭開始發毛……耳鼓膜都仿佛要被震破一般刺痛,她不由捂住耳朵,想把耳麥扯下來。但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想到、和明白了什麽,驟然迴身看了一眼身後。


    薑善一個彎腰,驚險躲過了黑色手臂的攻擊。


    薑善管不了那麽多了,下意識就衝口而出:“我沒違反圖書館規定!”她賭了。


    薑善何止是在身體飛速奔跑,她腦子也在以二倍的速度瘋狂運轉和消化耳麥裏和收音機裏的信息。


    就在話音剛落,薑善明顯看到那手臂,頓了大概一頓。


    薑善馬上撲到麵前一個書櫃上,瞪著那手臂的方向,那個人形影子應該還在剛才的位置。


    “我……我沒違反規定,你憑什麽說我違反了規定?”薑善試著朝那方向發話。


    而那手臂,以詭異的姿勢停留在半米遠處。薑善雖然趴在書櫃上,但渾身每一塊肌肉都保持著隨時跑路的緊張,形成了詭異的僵持和安靜。


    耳麥裏忽然電流音波動,一道冰冷的話語傳來:“圖書館禁止喧嘩。”


    薑善心裏像是打開了開關一樣激動微微發抖,果然,果然是!這是人形影子迴應了她。


    剛才耳麥裏循環的話是“圖書館裏禁止喧嘩”,這次則是——圖書館禁止喧嘩,少了一個字。


    說明不是複讀機。是真的在迴答她。


    薑善壓抑住渾身的顫抖,她小心翼翼再開口道:“哪裏?圖書館在哪裏寫了這條規定?”


    耳麥裏電流聲消失了,就看空氣再次沉默,薑善趴著沒有動,而那條手臂也沒有動。


    薑善忍不住咬住下唇有點激動,她又賭對了真的賭對了。


    人形影子顯然不知道怎麽迴答了,圖書館裏哪裏寫了這條規定?可是,圖書館不能喧嘩,這不是普天之下人人都知道的嗎?


    這就像是紅燈停綠燈行一樣,這不是普世的道理嗎?


    誰還會特意寫一張紙貼在電線杆子上說,這是電線杆子。這不是放p多此一舉嗎?


    可是……沒有寫就是沒有寫。


    薑善現在就像是規則漏洞鑽空子的不良市民:“你有義務告知顧客應遵守的條款,顧客有知情的權利,既然你沒有說圖書館不能喧嘩,那就不能怪別人不遵守、因為顧客也有自己的權利!”薑善說的理直氣壯義正言辭。


    而人形影子依然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大概五分鍾之後,薑善望見半米遠處的那條恐怖長手臂,開始微微向後一縮,隨後開始一點一點遠離她,最後消失在了某個書櫃的下麵。


    薑善長長唿出了一口氣,整個人第一次如同真癱了,徹底像一條鹹魚一樣鬆懈了身上所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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