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翎聽著卿雷山的心裏話,心裏更加難受,可又無法解釋。


    卿家人對月兒寵愛有目共睹,可若是有一天,他們知道當年害了他們女兒的人是他,卿將軍還會跟他說這樣一番剖白的話嗎?定然是不會。


    可他縱有千言萬語,這會兒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也就是在這時,隻聽吱呀一聲,長廊下臥室的門被打開,容婉從裏麵走了出來,動作放的很輕,似是怕吵醒屋子裏的人。


    “王爺。”


    容婉上前行禮,忙被卿湛給扶了起來。


    “夫人。”


    容婉抬起眼,這一眼欲言又止的,終是輕輕歎息一聲,“月兒她已經睡下,王爺這會兒進去看看她吧。”


    “多謝夫人。”


    鳳翎衝著容婉拱手,是發自內心的感謝,卿家上下的每一個人都希望他跟月兒好,可越是這樣他心中越是有愧。


    鳳翎抬腳走向長廊,在臥室門口處時,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才小心的推門而入。


    屋內沒有點燈,燭火也沒有點燃,黑漆漆的一片。


    但有月光從窗戶處傾瀉下來,便讓整個臥室蒙上一層清輝。


    鳳翎走向裏屋,便一眼看到了蜷縮在床榻上的人,蓋著錦被,閉著雙眼,發出很輕微的唿吸聲。


    鳳翎唿吸一窒,差點兒落了淚。


    他腳步很輕的走上前,終於看清了月兒,她臉色還是白的厲害,眼睛紅腫著,可見之前落了多少淚,一頭秀發已經披散開了,略顯淩亂的撲在大床上,隻一靠近,便聞見淡淡的花香味,小丫頭應該是沐浴了的。


    她的胳膊露在外麵,輕輕的抓著錦被,像是沒什麽安全感的樣子。


    胳膊瑩白如玉,肌膚勝雪。


    鳳翎小心的坐在床榻邊上,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空的小瓷碗,應該是睡前喝了安神的湯藥,他識得這個味道,母妃有時候睡不著,宮中禦醫便給她開的安神藥。


    鳳翎伸出手,小心的撫上卿月的臉,有些冰冰涼涼的,而後又小心的握住她的手。


    看著卿月眉頭似乎擰了下,但是沒有睜開眼。


    “月兒……”


    他輕聲呢喃,隻一出聲,便已經紅了眼。


    “你到底要救我做什麽呢?”


    鳳翎將她的手覆在自己的雙眼之上。


    大掌握著小手,滑膩溫軟,他小心的放在唇邊淺淺親吻。


    心下一抽一抽的疼,一邊是愛,一邊是愧。


    他想到了之前藥屋的那大半個時辰,盡管他極力的克製,可是身體的反應他依舊控製不了。


    之前想著退縮,想著將月兒推出去,做出那樣的事情之後,哪裏還有臉皮擁有,可是今晚,月兒以清白之身救他性命,徹徹底底成了他的女人,如果他還依舊將月兒往外推,那他還是個男人嗎?


    可他又無法解釋,所以到底該怎麽辦?


    就在此時,隻聽一聲嚶嚀,床榻上的卿月似乎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嚇了鳳翎一跳,,忙的抬起眼,隻見睡夢中卿月眉頭緊鎖,似乎極為痛苦的樣子。


    “月兒,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鳳翎緊張的趴在她耳邊,小聲問道。


    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處,想睜開眼,整個人又困頓的慌,隻聽到耳邊似有熟悉的低沉男聲在詢問她,她眼睫顫了顫,莫名的就覺得委屈,閉著眼那淚水便打濕了眼睫,“肚子,疼……”


    一聲疼,簡直要了鳳翎的命。


    他是最知道她為什麽疼的。


    在王府那間漆黑的藥屋裏,她為了救自己,便承受了那些毒,要等月事來的時候才能排出去,你說這麽毒的東西在她體內,能舒服了嗎?


    要不她臉色蒼白成這樣?


    鳳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將手覆在卿月的小腹上,輕輕的揉著,他的大掌火熱,覆在她微涼的小肚子上,給她焐熱。


    慢慢的,卿月放鬆了身體,不在那麽蜷縮著,緊鎖的眉頭也漸漸鬆開。


    鳳翎幾乎貪婪的看著躺在那裏的小姑娘,他削薄的唇慢慢低下,輕輕的吻上卿月的額頭,又輾轉落在她的唇瓣上,不敢深入,隻敢淺淺的貼著。


    鳳翎半宿沒睡,就一直陪著卿月,直到她不在哼哼,漸漸的放鬆下來,他才終於拿出自己已經酸麻的手臂。


    眼看著天色將亮,這才起身離開了屋子。


    並未驚醒卿家人,而是悄悄離開了府。


    ……


    京城,人心惶惶,全麵禁嚴,明顯能看出巡邏所搜查的府兵多了起來。


    幽王和煜王爺同時出動。


    一個驚天消息卻傳遍了整個京都城。


    秦家大小姐失蹤了!


    是的,這個消息是從秦家的二少爺那邊傳出來的,絕對的真實可靠,還有柳家那位庶子也在找人,據說消息都傳進宮裏去了。


    而起秦家大小姐那是誰,那可是曾經煜王爺的未婚妻,所以現在兩王出動,全京都尋找這位秦大小姐的消息。


    而此時,深山之中,山洞之內。


    秦寧月被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地上,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有一個瘋子般的身影騎在了她的身上,砰砰砰的拳頭重重的砸在她的身上,嗚嗚的喊著,不知道在罵著些什麽。


    “卿雲瑤,你這個瘋子,有本事你殺了我,瘋子,瘋子!”


    秦寧月也怒罵出聲,她真是受夠了,完全沒想明白自己怎麽就落入這樣一個田地。


    那一日在幽王府的柴房中,鳳翎雙眼赤紅的質問她當年茶樓之事,她已知自己逃脫不了了,便將真相說了出來,她眼見著鳳翎眼中的崩潰和殺意,她心裏無比暢快又莫名悲痛,隨著這個真相的說出,她知道自己與鳳翎之間的唯一一點兒聯係,被徹底的切割了。


    後來,鳳翎和楚宴打了起來,她縮在柴房的角落裏,靜靜等待著自己的命運,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不想,臨近傍晚時被幽王府的人直接打暈又一次扔到了詔獄司,索性這一次沒將她關在跟卿雲瑤同一個牢房裏,而是在隔壁。


    她聽著沒有舌頭的卿雲瑤嗚嗚呀呀的罵人,像個瘋子一樣,隻覺得更加絕望。


    她會死吧,死在這暗黑的地牢裏。


    實在是不甘心啊,連仇都沒報。


    原本她以為自己會死在暗牢中,卻不想,昨晚上深夜竟有人偷偷的潛入了詔獄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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