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問,眼中寒戾一片。


    蕭嶽默了默,才出聲道,“是聖上。”


    楚宴瞳孔一縮,滿目都是震驚,“外公,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本來外公也不信,但這些日子反複探查,線索卻是直接指向聖上。”


    “不可能。”


    楚宴搖頭,滿目都是不解和不信,“外公,怎麽可能是父皇?誰人不知父皇對鳳貴妃寵愛有加,對鳳翎更是歡喜偏愛,又為何要害他?這說不過去。”


    楚宴道。


    他對於外公蕭嶽的話充滿了深深的懷疑。


    “宴兒,外公再查這件事的時候,還查到了一件陳年舊事,是源於皇上跟鳳貴妃的,在這京都城,鳳貴妃並無母族幫襯,全憑聖上滿心的寵愛,可據外公所查,鳳貴妃是皇上微服私訪從外麵帶迴來的女子,當初隻傳是孤女,如今看來,卻是身世不明,更甚至……皇上將鳳貴妃帶迴來的時候便已經有了身孕。”


    楚宴的臉色愈加的難看。


    蕭嶽頓了頓,不知自己是否該說下去。


    “外公,你繼續說。”


    “所以很有可能聖上對鳳翎的寵愛根本就不似表麵那般,暗地裏聖上對鳳翎應該極其厭惡,否則怎麽解釋他曾經雙腿俱斷,身中劇毒之事?當初外公也是被表象所迷惑,也以為是你母後為了鞏固你的地位,所以才在背地裏下手,但這次外公幫你調查當年之事,特意與你母後對了線索,很多事情壓根就不是你的母後所為。”


    蕭嶽愈加的沉。


    “阿宴,鳳翎應該不是聖上的親生兒子,而鳳貴妃當年曾生過一場大病,據說忘記了好些事情……外公將這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便隱約感覺的出是聖上在操控這一切,殺人不用刀,不見血。”


    廳內很靜,楚宴良久沒有反應過來。


    他腦子嗡嗡的一片,依舊有些不可置信,但他知道外公不會騙他,甚至如果不是多番查證,外公甚至不會在他麵前說這樣的一番話。


    他唿吸重了幾分。


    他想到四年多前,月兒遭遇的一切,茶樓失身,慘死山頂,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背後那一隻操控的手。


    不管是他還是鳳翎 ,都恨不得將那個兇手大卸八塊。


    卻忽然發現,這個人是自己的父皇。


    楚宴抬腳就往外麵走,接著就被蕭嶽一把抓住,“宴兒,你要做什麽?你要去哪兒?”


    “進宮,我要進宮去問問父皇,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四年前的事情是不是他所為?”


    “你瘋了?你把這件事捅出來,聖上能饒了你嗎?”


    “不饒我?還能殺了我不成?外公,如果按照你所說鳳翎根本不是父皇的兒子,那麽他的孩子便隻剩下我一個,他會殺了我嗎?會讓自己的江山後繼無人嗎?”


    楚宴咬牙問,眼睛一片通紅。


    他要問的豈止是這一件事?


    過往種種,他如今全部串聯了起來,父皇他愚弄了所有人,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他不明白,他為何要這般做?如果厭恨憎惡鳳翎,那麽便在他小時候將其扼殺就行了,為何要放任他長大,又為何要做出那樣的事情?


    如果月兒知道了真相,她怕是再也不會給他靠近的機會,他與她之間將是不死不休!


    原本以為那滔天過錯是鳳翎犯下的,卻迴過頭來,鳳翎依舊是最大的受害者,加害人反而變成了他的父皇,嗬嗬嗬,命運何其可笑,竟是這般的捉弄人。


    如果他不做出點兒什麽,他將再也沒有站在月兒麵前的機會。


    他轉身就走,蕭嶽麵色大變的抓住他的袖子,“宴兒,你做什麽這般衝動?”


    “外公,你放手,我自有考量。”


    話音落,一把甩開蕭嶽的手,抬腳大步的就朝著院子走去。


    月色淒涼,冷不過他身上的寒氣。


    楚宴雙眼赤紅,翻身上馬,踏著夜路,朝著皇宮便奔馳而去。


    如此時辰,宮門已關,楚皇早已進入睡眠之中,楚宴卻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拿出令牌,逼的守衛大開宮門,他一路衝進皇宮,直奔養心殿,大內總管驚的大氣都不敢喘,但看著楚宴冷到極致的臉隻能硬著頭皮進去通報。


    楚皇剛剛睡下就被吵醒,隻穿了一件黃色的中衣便出來,他擰眉看著楚宴,臉色沉的厲害,“老四,你最好是有重要稟告。”


    隻聽口氣,便是壓著怒氣。


    楚宴看著麵前的父皇,已年過半百,鬢角已生了白發,但眼神依舊冷沉銳利。


    他是在父皇的漠視和威壓之下長大了,自是知道自己的父皇是怎樣的一個人,說他狠辣涼薄,他能眼睛不眨的滅了開國大臣滿門,卻又半生對一女子嗬護備至。


    他自小就知道,父皇不愛他的母後,獨寵鳳貴妃,自小到大,鳳翎便如一座大山似的壓在他的頭頂,讓他嫉恨和計較,無時無刻不想將他踩在腳底。


    可突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在意的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笑話。


    不管是他,還是鳳翎,都不過是父皇手底下被操縱的棋子罷了。


    可這也就算了,為何要牽扯無辜,為何要害了他的月兒,又為何要讓他的月兒去承受那些苦難?


    “父皇,兒臣今日來的確是有重要的事情想問父皇。”


    他啞著聲音道。


    “什麽事?說。”


    楚皇不耐,擰著眉心,似有厭煩。


    隻見楚宴緊緊盯著他,而後緩緩開口,“四年前,鳳翎被人下毒之事,是否是您所為?”


    他直接詢問,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楚皇臉色一變,銳利的雙眼猛地看向楚宴。


    殿內,大公公猛地跪地,額頭冷汗淋漓,他不該在這裏,他應該在殿外伺候,如今聽到了這般的秘密,他怕是離掉腦袋也不遠了,大公公滿眼都是絕望。


    “楚宴,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楚皇怒問。


    楚宴此時卻是無比的冷靜,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憤怒絕望,更多的卻是恨意和悲哀,他從沒有一刻這般厭惡自己的身份,厭惡自己是皇室的孩子。


    “父皇,兒臣都查到了,兒臣也什麽都知道了,鳳翎他根本不是您的孩子,四年前的毒殺事件根本就是您所為。”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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