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北辰見來人是王淵亭,連忙上前施禮道:“原來是王兄弟,幾日不見可還安好!”


    王淵亭見嵇北辰依舊是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眼中的寒光更甚,當下朝嵇北辰冷冷地說道:“這聲王兄弟可是不敢當,辰公子怕是就快成為這滄州城新任的城主了吧!”


    嵇北辰知道,他與晏月漓之間的事,王淵亭並不讚成。此時他望著比他大不了幾歲的王淵亭,有種女婿見嶽父的感覺。嵇北辰權當這是對他迎娶晏月漓的第一步考驗。


    嵇北辰在心中組織了一下腹稿,禮數更加周全地對王淵亭說道:“我對晏月漓是真心的!即便那日她未在崖邊救我,在離魂穀未傳授過我功法。我與她的緣分,早在兒時就已定下。還望王兄弟能夠相信我,相信我可以給晏月漓幸福……”


    王淵亭見嵇北辰依舊是自說自話,並未覺得自己做錯什麽,便更加生氣,直接冷聲打斷他:“你可知你對漓兒所行之事,讓漓兒以後還如何嫁人?她堂堂晏月宗宮主,難道要沒名沒分地跟在一個沐府的義子身邊?已經有人認出宮主的身份,我明天就帶她迴宗!”


    嵇北辰知道王淵亭是真的心疼的晏月漓。嵇北辰的身份,如今旁人並不知曉,外界隻知道他是一個修為隻有築基期的公子哥。


    眼下嵇北辰也不便解釋,他張了張嘴、卻無法開口。他不知道該如何向王淵亭交代接下來的事,他沒有把握可以說服王淵亭。


    嵇北辰理了理思緒,突然朝王淵亭單膝跪地,口中說道:“晚輩有錯,一是錯在禮數不周,明知道男女有別,卻還與漓兒出雙入對,此事是我考慮不周。二是錯在沒有先給漓兒名分,隻憑著兒女私情,就讓漓兒……那些親密之舉、被別人見了去,有損她閨閣名聲。三是錯在在下居無定所、命若浮萍,隻是一個滄州城主義子身份,恐與漓兒宮主的身份不相配!”


    王淵亭見嵇北辰此時說得頭頭是道,知道他不再裝傻充愣,麵上緩和了一下,朝嵇北辰擺手說道:“你知道就好,不是我們晏月宗廟大欺人,隻是我們晏宗主十分寶貝我們宮主。他閉關前叮囑我要看護好宮主,所以明日我一定要帶她迴去。


    嵇兄弟如果真的鍾情於我們宮主,還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書六禮。隻要我們晏宗主答應了這門親事,二人便可擇吉日拜堂成親,方可行周公之禮!”


    第二日清晨,晏月漓一早便被王淵亭帶走了,兩人又一次分別,連道別的話都來不及沒說。


    嵇北辰知道晏月漓先迴晏月宗也好,因為他之後在擂台比拚要做的事情、比較危險。他確實不想晏月漓參與進來,畢竟為沐家報仇,是他一個人的事。


    嵇北辰一直遲遲未向他人表明自己的身份,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慮。當年沐家被滅門,長陽幫與那幕後黑手聯合,並不知道有他一個漏網之魚。


    現如今他已逐漸取得了長陽幫的信任,引得長陽幫幫主今日前來,而今日就是他與長陽幫算總賬的時候。


    知道嵇北辰要與長陽幫幫主賀誌興周旋,李奎生與荊無味從早上開始就愁雲不展。白石仙翁見兩人一臉嚴肅的模樣,知道一定是嵇北辰有事瞞著他。


    白石仙翁用過早膳,便悄悄來找嵇北辰。他站在嵇北辰的房門外,用神識探聽到,嵇北辰正在體內調息。


    隻聽“噗”地一聲,嵇北辰在房內嘔出了幾口獻血!


    白石仙翁聽到動靜,未敲門就直接衝了進來,驚唿道:“阿晨,你這是怎麽了?”


    白石仙翁心中奇怪,昨日嵇北辰出關之時還是好好的,今日運功之後怎會突然嘔血!


    嵇北辰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抬頭看見白石仙翁擔憂的眼神。朝他笑了笑,安慰他道:“白前輩,今日之事、萬不可與別人提起,尤其是漓兒!”


    白石仙翁此時明白,嵇北辰今日是要破釜沉舟,為沐家幾十口的人命討迴公道!


    他知道嵇北辰心中的苦楚,長陽幫對沐家做的事,他也清楚,但嵇北辰如今的身體……


    白石仙翁上前勸道:“報仇之事,我們還是要從長計議。還可以再等一等,除了試劍大會,我們還有別的機會!”


    白石仙翁實在是心疼嵇北辰,這幾日一直忙著突破修為。天道築基本就十分的兇險,而嵇北辰地道築基還未結丹,丹田的根基十分不穩。


    那些增加了的修為猶如海上的浮萍、飄忽不定,稍有不慎丹田便會崩塌,修為便會化為虛無!


    嵇北辰知道白石仙翁是為他好,但這件事他必須要去做:“白前輩莫要再勸我了,沐家之事一定要在今日有個結果!


    你也知道長陽幫的幫主賀誌興,他為人狡詐、狡兔三窟,很少露麵。而且,沐青的身體也不能再拖了!


    白前輩也知道,他的毒早已經深入五髒六腑,如今恢複如常,也隻是表象,誰也不知道他還有多少時日…”


    嵇北辰一想到在新秀比試之時,長陽幫副幫主裘百刃竟然說出讓他接替沐青的城主之位,他便清楚長陽幫根本就是不想放過沐青!


    白石仙翁還想繼續勸嵇北辰:“阿辰,不如我們暫且等等趙柏兒,說不定他從京城迴來,能帶來什麽有用處的消息!”


    嵇北辰想到趙柏兒,沉了沉臉色,說道;“柏兒自小在無極仙尊門下,無憂無慮、從不為瑣事發愁,如今也擔起了守護滄州城的重任。


    我身為沐家的子孫,怎能不全力操辦此事。今日之事,無論成敗與否我都要做。即使隻能將賀誌興重傷,也算是為柏兒之後建得守城大陣做出貢獻。”


    白石仙翁沒想到,嵇北辰今日竟然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歎氣道:“阿辰,你這又是何苦呢?昨日你讓我去找王淵亭前來,難道就是為了讓晏姑娘離開!”


    嵇北辰神色悵然道:“我本就是個半死之人,是漓兒將我從死亡邊緣拉了迴來。她與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再讓她以身犯險。


    阿辰在這裏感謝三位仙尊最後的栽培,即便我今日之後、真的成為一介廢人,我也定不會負了天人族的尊嚴!”


    白石仙翁張了張嘴,實在說不出其他的話語來。他隻能從藥匣內取出一枚護住丹田的靈液,交給嵇北辰。叮囑他在關鍵時刻服下,以緩解丹田破裂之時、強烈的劇痛。


    嵇北辰洗了一把臉,抹掉嘴角的血絲,換了一套青藍金蟒箭袖服。頭戴白玉蘭銀絲冠,腳蹬同為青藍色的的快步靴,手持滄墟劍,轉身出了廂房。


    嵇北辰走後,白石仙翁在屋內靜靜地坐著。不多時,他朝廂房隱蔽的角落處、歎了口氣。


    無極仙尊從隱蔽處走了出來,他瞥了一眼、嵇北城剛吐在地上的鮮血,心中不免對這個小娃娃、生出幾分敬佩。


    白石仙翁向無極仙尊抱怨道:“父子二人怎麽都是一樣的倔脾氣,還以為阿辰會比爹省心一點,沒想到……”


    無極仙尊看著白石仙翁落寞的表情,難得地輕聲安慰他道:“小輩兒們的恩怨,就讓他們自己解決。這是他們在世間的機緣造化,我們不要過多幹涉!”


    剛剛看到嵇北辰出門前的眼神與神態,無極仙尊迴憶起趙柏兒離開涼州之時,那堅定的眼神與嵇北辰如出一轍。


    無極仙尊信步走出廂房,他望著早晨碧藍色的天空,愣愣地發著呆。突然,無極仙尊嘴角輕挑,喃喃自語道:“億光,你這個趙家老祖說得還真對,凡間之事確實精彩……”


    擂台比拚,講究的就是一個“拚”字,誰夠厲害、夠狠,便可以上台拚一個擂主,獲得彩頭劍心琴!


    嵇本辰此時身穿青藍色金蟒箭袖袍,手中拿著滄墟劍,颯爽英姿、好不俊俏。


    嵇本辰的身邊今日少了一個晏月漓的身影,有些女修士心中便起了波瀾。李奎生見嵇北辰前來,將他帶上上位。低聲對他說道:“辰公子今日是否要上台?”


    嵇北辰見李奎生還是想再勸說他一番,便朝他笑了笑,同時衝著台下眾人高聲道:“今日擂台比拚,本公子便是這守擂者。如今瓊州城主沐瑤公主送來了劍心琴,作為彩頭。來看今日的擂主,定是一個懂音律之人!”


    台下眾人見嵇北辰一直沒有上台一展身手,以為會見不到他的出手。但見嵇北辰說今日是他守擂,個個都摩拳擦掌,想與他皆作一番。


    有好事之人高聲喊道:“聽聞辰公子那晚也去了拍賣場,也中了鬼槐幻術,今天怎麽未見您露出疲憊之意呀?可是在幻境之中,夜夜與你相伴的小娘子……”


    說這話之人,是承歡宗的男修。前日裏,見嵇北辰與那身材曼妙的小娘子,出雙入對,很是羨慕。今日隻見嵇北辰孤身一人,便上前調侃起來。


    嵇北辰怎聽得這侮辱晏月漓的言語,但今日也隻得暫時忍下這些。便朝那男修拱手笑道:“前日裏有了些爭吵,娘子與我生氣、迴了娘家!”


    台下男修聽嵇北辰喚晏月漓為娘子,不免吃味起來。但女修們聽他說娘子迴了娘家,有些不安分的女修便動了歪心思,想趁著嵇北辰身旁無人空虛,正好趁虛而入。


    這邊眾人還在與嵇北辰攀談著,那邊會場門口,有人高聲喊道:“長陽幫幫主賀誌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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