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術也許不是他最喜歡、最擅長、最天賦的技藝,卻是他現在唯一喜歡和掌握的技藝。


    技藝,唯有千錘百煉。


    這是夢境中,那人無數生活碎片告訴他的,是那人貫穿世界並始終堅持的理念。


    有村落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廝殺。


    這天,離開村落不久,正奔跑的四人身後隱約傳來喊叫咒罵聲。


    聲音入耳,夜花第一個反應過來,急忙停下朝後看去,隻見遠處有人在逃、有人在追,正朝她這邊而來。她連忙一把抓起孟嘯天,拔腿就朝遠處的樹林跑。


    等李彪反應過來時她已竄出去老遠,李彪大驚,提刀就朝夜花追去,怒吼道,“你要幹什麽!放下少爺!”


    夜花根本不理他,依然狂奔,被抓著難受的孟嘯天急忙道,“怎麽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的首要任務是您的安全。”


    “那我自己跑!”“好!”


    被丟下的孟嘯天踉蹌幾步,剛剛站好,一根利箭驟然從遠處射來!一直跟著兩人跑的劉柱急忙去推孟嘯天,夜花已拔劍在手,劍花閃閃間劈飛利箭。


    “護衛吃屎啊!”夜花怒罵,“還不去擋!”


    剛剛跑來的李彪一呆,下意識地轉向身後,眼角人影一閃,卻是劉柱持棍奔到他身邊,隻是那小臉煞白煞白。


    “你來幹什麽!還不跟少爺一起跑!”李彪急叫,劉柱搖搖頭,“我也是護衛。”


    “你是狗屁!滾!”李彪一把抓起劉柱,甩手就朝後扔去,“跟著少爺跑!”


    被甩到地上的劉柱一骨碌爬起來,看看獨自在後的李彪,再看看跑向樹林的少爺,一時不知該怎麽辦。就在這時,李彪驟然喝道,“站住!”卻是逃跑那人朝他筆直衝來!


    誰知那人根本不理他,反而衝得更快。李彪急忙揮刀攔截,霍霍刀光剛剛亮起就驟然消失,那人不知怎麽已握住他手腕,下一刻他就被無可抗拒的巨力扔飛,耳邊隻聽到聲,“別擋路。”


    武宗!


    身在半空的李彪臉色頓時變了,剛剛落地,幾道風聲就從他身邊衝過。


    又是武宗!


    李彪隻覺渾身冰冷、腿如灌鉛!


    “少爺快跑!”


    劉柱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伸手就要去攔,可等他的手剛張開,那追逃不舍的幾個身影早已遠去。


    正衝向樹林的孟嘯天和夜花聽到喊叫,夜花心一橫,嬌軀猛然扭動間一把抓住孟嘯天,將其藏在身後,橫劍麵向正朝她衝來的幾個身影叫道,“越城孟家少爺在此!”


    她這一嗓子還真有效,衝她逃來的那人速度立時降了下來,可馬上就被身後追兵追上,頓時劍影重重、刀光烈烈、拳聲轟隆的打成一團,其中還夾雜著利箭的唿嘯。


    他們一打起來,夜花頓時呆住,五個全他馬是武宗!


    她正腦海飛轉、想著該怎麽辦時,身後的孟嘯天突然慘叫聲。她心頭一驚,急忙問道,“怎麽了!”“沒事,冷箭擦過手臂。”


    本就無措的夜花不知怎麽的突然暴躁起來,衝著戰團厲聲叫道,“我們都躲這麽遠了,你們幹嘛還要追過來啊!”


    刹那間,劍影、刀光、拳聲、箭嘯沒了!五個剛才還生龍活虎的武宗全都成了雕塑!


    “看什麽看!”夜花心再橫,不管不顧的罵起來,“沒看到這有小孩啊!你們沒孩子啊!你們沒做過孩子啊!你們還是大人嗎!你們還是”


    孟嘯天急忙扯扯夜花衣袖,夜花衝著五座雕塑冷哼聲昂頭轉過身,抓起孟嘯天就朝樹林跑,剛才還憤然的俏臉唰的冷汗淋漓、心如擂鼓!剛剛追來的劉柱和李彪急忙遠遠繞開五座雕塑,追向兩人。


    樹林中,四人一口氣不知跑了多遠,實在跑不動方才停下,夜花扶著樹急速喘著粗氣,暈乎乎的腦袋好久都沒清醒過來:姑奶奶竟然一口氣罵了五個武宗、竟然還活著?!


    此事過後,夜花地位直線上升,李彪對她更是五體投地、無命不從。四人也曾討論過此事,誰都想不通那人為什麽非要朝他們這邊逃,然後又被夜花莫名其妙一嗓子給莫名其妙定住!


    好在就孟嘯天受了點擦傷,其他人都沒事,再加上這一跑饒了路,時間又緊,幾人也就沒再關注了。


    找好方向,四人再次上路,後麵他們盡可能的找沒人地方走,補給也不像以前那般勤了,唯恐再遇到什麽事。


    俗話說:怕什麽來什麽。


    眼瞅著小青山就在眼前,他們都已登上山腳了,然後就看到山上咕嚕嚕滾下來個人,好死不活的正好滾在頭前探路的李彪旁邊。


    “兩處刀傷,中了毒,還有口氣。”李彪檢查後跟孟嘯天匯報,然後問道,“管不管?”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的孟嘯天麻牙了,不由想到:要是那人遇到這種事會怎麽辦?他想遍看過的夢境,都沒找到類似的情況,再想想,那人殺起人來毫不手軟,可似乎從來沒有見死不救過,就連敵人屍首他都會掩埋起來。


    ‘天大地大、生命最大。’


    ‘生死乃頭等大事。’


    這好像都是那人曾經說過的話。


    想到這裏,孟嘯天問道,“能救嗎?”李彪點點頭,“應該能救,你看呢?”說著他看向夜花,夜花走過去看了看,點點頭。


    武者行走江湖,都會帶著藥物防身。大半個時辰後,那人終於慢悠悠的醒過來,第一個動作就是下意識地摸向懷裏尖叫起來,“我的武譜!”


    “在這裏。”孟嘯天說著將手中正翻開的一本冊子放在他身上,“給你療傷就要解衣,衣服一解它就跑了出來,我就拿來翻翻、漲漲見識,還給你。”


    那人一把摟住冊子,眼睛死死瞪著孟嘯天,“你抄錄了!”孟嘯天笑道,“我倒是想抄,可不會畫圖形,這荒郊野外的也沒紙筆啊。”


    “那你就是背下來了!”那人不屈不撓的叫道,孟嘯天哭笑不得,“你這本武譜至少幾千字吧,就這一會我怎麽背的下來?”


    “你肯定背了!快說,背了多少!”那人猛然跳起來伸手就去抓孟嘯天,李彪急步擋住,正要喝叫,孟嘯天幽聲道,“再叫一聲,直接殺了,武譜算醫藥費。”


    那人一呆,看看孟嘯天的冷麵,把武譜揣到懷裏,“有吃的沒?我餓了。”孟嘯天掉頭就走,“你要是個女的,說這話還有些意境。你要是個帥哥,說這話我們美女或許還有些意動。可你是大叔,救你一命已經不錯了,別得寸進尺。”


    夜花猛然噗嗤一笑,捂嘴追上孟嘯天,劉柱也笑著跟上去,李彪則盯著呆愣那人,慢慢退了很遠方才轉身追上。


    “第一次發現你這嘴,挺損。”夜花笑道,孟嘯天撇撇嘴,“煩這種不知好歹的。”


    “那武譜是啥?”“看著像內功,不確定,我沒練過內功。”


    四人邊跑邊聊,大半個時辰後,身後突然傳來叫喊聲,“等等我!等等我!”正是那人的聲音。


    孟嘯天眉頭一皺,“跑快點。”四人當即全力展開腳程,很快就將那人甩的無影無蹤。


    數天後,正在下山的李彪猛然指著遠處激動的叫道,“少爺,看,青山觀,我們到了!”孟嘯天定睛看去,隻見遠處山腳下靜臥著一片麵積不小的宮殿群,宮殿外的平地上盡是密密麻麻的帳篷,還有小如螞蟻的人群。


    “這麽多人!”孟嘯天有些咂舌,夜花走過來輕聲道,“我該走了。”


    孟嘯天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想想對李彪道,“李哥,你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三伯,問問接下來我該做什麽。”李彪點點頭,衝夜花抱拳道,“山高水長,期望能跟姑娘再見。”說完頭也不迴的走了。


    “少爺,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吃的?”劉柱問道,孟嘯天點點頭,“小心點。”


    劉柱走了,孟嘯天這才道,“那件事我會跟三伯說的,萬一有什麽差錯,你一定要來找我。”夜花笑著點點頭,“少爺,那我走了。”


    “保重。”


    夜花走了,孟嘯天再次看向遠處的青山觀,看著看著,他突然一愣,急忙朝青山觀四周山形看去,越看他越驚、越看他越呆!


    ‘這不就是那人出生並生活近十年的小青村嗎?小青村怎麽改建成青山觀了?暈了,小青山!小青山!我怎麽就沒反應過來就是他生活的小青山呢!’


    ‘秦家、秦家,不會就是他的秦家吧!他不是沒後代嗎?如果秦家是他的秦家,那孟家祖先是誰,為何要定期比試?’


    就在孟嘯天苦苦思索時,李彪迴來了。


    隨後,孟嘯天跟劉柱在李彪帶領下走出小青山,在熙熙融融的人群中穿來穿去,終於繞到頂帳篷前。帳篷前站著個年輕小夥,見李彪過來急忙掀開蓬簾。帳篷外表看上去很是普通,裏麵陳設卻比想象的要豐富、豪華得多。


    “少爺,他叫李敢,小人本家侄子,也是府內護衛。這段時間就由他服侍您,有事盡管吩咐他去做。”說著李彪衝小夥喝道,“還不給嘯天少爺請安!”


    小夥急忙給孟嘯天行禮,孟嘯天點點頭,“那就辛苦你了。”李敢似乎不知該怎麽迴應,臉龐頓時漲得通紅,急忙看向叔叔,把李彪氣得恨不得揍他一頓:平時教得好好的,怎麽到用時就說不出來呢!真要被他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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