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裴無咎是被孫思邈收入門中,可卻因與離經易道相性極差,轉投東方宇軒門下修習萬花武學,而裴元這個因孫思邈醫學之理,東方宇軒盛情相邀,才拜入萬花的人,雖然同時具備兩種心法的資質,但本人卻喜醫厭武。


    尋常情況下這位萬花大師兄更喜歡以理服人,而不是動手。


    當然,袁弘安那種人除外,那種人認為武力就是道理,所以裴元跟袁弘安也得“以理服人”。


    啊,穀前對葉扉羽那次也不算,第一是事發突然屬於特殊情況,第二是葉扉羽當時沒有意識,算不得打架。


    這不,測完了花間遊一脈資質,確定可以修習花間遊心法之後,領路人就變成了裴元,由裴元帶著,幾人從第一峰下來,乘上淩雲梯一路往下,又到了摘星殿。


    摘星殿還是一如往常,隻有零零散散幾個尚賢弟子,並沒有像第一峰那般,成隊巡邏,對於尚賢堂來講,幾乎是都盼著輪換到摘星殿。


    為什麽呢,一是因為孫思邈的理念,他怕的是毀,怕的不是偷,隻要不毀醫書,那些許書本就是偷去又何妨,甚至還巴不得有人來偷。


    二是孫思邈的實力也在這裏,有藥王坐鎮殿中,這天下能在藥王手裏偷東西的人,還真不多,即便是有,怕也是藥王故意讓人偷去的。


    所以能輪換到摘星殿巡邏的弟子,都會十分默契的不太靠近大殿,隻在摘星殿外圍三兩成群,互相交流一下修煉心得,權當是休息了。


    雖說弟子們在互相攀談,但該有的警戒還是有的,裴元幾人一下淩雲梯,便有尚賢弟子反應了過來,上前問話後得知目的,那些弟子又看了看裴元身後的葉扉羽。


    尚賢弟子巡邏是輪換製,前兩天於第一峰輪值的弟子不是他們,他們自然也沒見過葉扉羽,隻是從其他口中得知,有一個新來的弟子眾目睽睽之下和那丹派周奇檜立了個三年之約。


    周奇檜是個沒腦子的紈絝,這一點隻要在萬花有年頭的弟子都知道,所以大多弟子對周奇檜沒什麽好感,甚至對整個丹派都沒什麽好感,以至於丹派的駐守弟子幾乎都是丹派自己從外界帶來的。


    相比周奇檜,葉扉羽能在大庭廣眾下頂著眾多名家前輩的壓力立下三年之約,就衝這份膽氣就足以讓其他弟子為之側目。


    所以眼下一看是葉扉羽要來測試資質,又有裴元裴無咎來引路,幾位尚賢弟子也沒有多做盤問,抱拳一禮笑了笑,放了幾人進了摘星殿範圍。


    你問為啥之前孫思邈帶葉扉羽來摘星殿的時候為啥沒接受盤查?那是孫思邈,孫思邈要帶人進自己的地方還要盤查麽?


    葉扉羽一一迴禮後,隨著裴元一起,又一次踏進了摘星殿,這一次,他走的是正門。


    裴無咎和張林並沒有一起進去,張林跑到懸崖邊觀察阿展去了哪,而裴無咎作為花間遊一脈的第一,則是在這個時候被尚賢弟子們攔住請教武學心得。


    再次踏進摘星殿,那個身著長袍的老人仍然在書案前低伏著身子,不停對照抄寫。


    葉扉羽學著裴元的樣子行了一禮,孫思邈也沒有迴應,隻是抬起了手揮了揮,示意二人過去。


    走到近前,葉扉羽伸了伸脖子,看了看孫思邈在寫什麽,可入眼卻是密密麻麻的,說不上名字的文字,比起文字,葉扉羽覺得那些筆畫更像是圖畫一樣。


    還沒等葉扉羽細看,裴元一記手刀就劈在了葉扉羽頭頂上,“不得無禮。”。


    葉扉羽捂著頭將腦袋縮了迴來,“是。”。


    孫思邈卻笑了笑,“不礙事不礙事,我第一次看到這本書的時候也是這個反應。”,說著,將硯台往裴元的方向推了推,“幫我研墨。”,“是。”。


    裴元接過硯台,往硯台中加了些許清水,又將墨碇取來,於硯台上細細研磨,不一會,四周便飄起了陣陣鬆香,硯台中,也有了一片墨意。


    “葉扉羽啊。”,這時,孫思邈開口了,而開口便喚葉扉羽的名字。


    從進了大殿,看到孫思邈時,這位藥王就一直在編撰手中書籍,而裴元也完全沒有提關於資質測試的事,仿佛兩人今天來就是為了看孫思邈編書一樣。


    這讓葉扉羽心中不免有些急躁,而隨著孫思邈讓裴元研墨,葉扉羽也逐漸平穩了心態。


    所以,聽到孫思邈開口,沉浸在鬆香恬靜中的葉扉羽頓時一愣,才連忙迴應,“啊?啊!弟子在。”。


    “你知道該怎麽研墨麽?”,孫思邈取來一支筆,裴元也適時將硯台推向孫思邈,輕提筆杆,孫思邈從硯台中吸上墨汁,又於硯台邊輕擦狼毫,撫入多餘的墨汁,這才提筆書寫。


    “弟子不知,弟子做過伴讀,但都是用樹枝當筆,在沙地上寫寫畫畫,所以從未用過筆墨。”


    “這研墨啊,也是分手法,看心境的。”


    葉扉羽行了一禮,頭更低了些,“還望師尊指教。”。


    “研墨時墨身要垂直,要重按輕轉,先慢後快,不可急性。研快了墨汁粗,而且濃淡不勻。”


    葉扉羽聽著孫思邈口中說的,聯想著孫思邈前兩日的比喻說法,腦海裏不停想著孫思邈這一次又想借研墨教他什麽。


    “如果研墨時,聽到沙沙響聲,說明墨的質量不好,其中含有雜質或砂子。應及時剔除,否則損墨傷硯。”


    “好硯要用好墨來磨。研磨要清水,切忌用開水或茶水。開水使石質受熱鼓脹,容易損壞硯台,而影響發墨。用茶水會使墨汁變色,影響書畫效果。”


    葉扉羽抬起頭,目光正好與孫思邈的目光交匯。


    “師尊是想教我要靜下心來麽。”,葉扉羽的心都提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悟性夠不夠,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合理,他隻能選一個最符合現狀的情況說。


    卻隻見孫思邈放下筆,開口說道,“不是,是你師兄太過急躁了,這墨水研得太差。”


    葉扉羽一愣,裴元也是一愣,這個轉折點來的猝不及防,二人都沒想到孫思邈會這麽說。


    “不過你想的也沒錯,確實,不能急躁。”


    葉扉羽又低頭行禮,“弟子受教。”


    孫思邈轉頭瞥向裴元,“去洗下硯台吧,然後再研一次,這次,可不要著急了。”


    裴元笑了一下,“弟子遵命。”


    葉扉羽剛要站直身子想陪裴元一起去,卻見孫思邈伸手搭上了他還未收迴的抱拳上,一股奇異的勁力傳來,讓葉扉羽動彈不得。


    直到裴元端著硯台離開了大殿,孫思邈這才看似平淡的收迴了搭在葉扉羽拳頭上的手,葉扉羽隻覺得身體一輕,那股勁力消失了,自己又恢複了對身體的掌控。


    葉扉羽急忙抬頭,卻看到孫思邈正眼帶笑意的看著他,“這一課是你的,同樣也是他的。”。


    “你能想到不要急躁,就已經很好了,而他到現在都還會急躁,這一點,你也要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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