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經過了來時的隧道。


    許慕白已經哭累了,他把頭靠在前排的椅子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一張一合。


    他在迴味和季遇禮牽手的感覺。


    手上的那枚戒指是如此的顯眼。他忘記把戒指還給季遇禮了。


    \"嘟……嘟……\"許慕白的手機響了,有人打來了電話。許慕白隨手接通了,並未細看來電的是誰。


    \"歪?慕白啊?你去哪啊?走什麽啊?\"


    \"你是?\"


    \"我是季遇禮他爹啊,季齊天。不認識叔了?\"季父在電話裏並不像現實生活中那樣沉默寡言。可能是因為老年機的原因,電話裏傳出的聲音和季父原本的聲音不同,許慕白一時沒聽出來。


    \"哦哦,是叔叔啊,找我有什麽事嗎?\"許慕白不怎麽熱情。


    \"叔就問問你怎麽走了?叔又嚇到你了?你阿姨也不告訴叔你怎麽了,叔就來問問你。\"


    \"我沒什麽事,就是突然城裏有些事要處理,我就先迴城了。\"許慕白沒說實話,這種事季父不知道更好。


    \"慕白啊,你叔雖說沒讀過書,但絕對不是什麽蠢人。有什麽事非得急著大年初一就走呢?\"季父歎了口氣,\"你就和叔說說具體原因吧。\"


    \"叔。\"許慕白全盤托出了,\"我是同性戀,我喜歡季遇禮,非常非常喜歡。但是我和他並不適合,所以我走了,這就是原因。\"


    \"這……\"季父有些語塞,他需要一定的時間去消化這個信息。


    \"季遇禮迴家了嗎?\"許慕白等了一會,見季父沒說話,問了一句。


    \"哦哦……他剛迴,現在在樓上。\"


    \"迴了就好。\"


    \"你在和誰聊天呢?\"季父那邊傳來了一個女性化的聲音,是季母。


    \"許慕白,怎麽了?\"季父問。


    \"嘟……嘟……嘟……\"電話被掛斷了。


    \"迴家了就好啊……以後別來找我了……對不起……\"許慕白並未放下手機,還在向手機說著話。


    許慕白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他在傷害季遇禮的時候那麽絕情,卻又在與季遇禮分開後那麽深情。


    \"喂,車到終點站了,你該下車了。\"司機喊了這麽一句,讓許慕白不再深思下去。


    \"謝謝師傅了。\"許慕白迴答。


    他下了車,城裏並不如小縣城那般銀裝素裹,他離開時是怎樣的,迴來時也是怎樣的。


    許慕白獨自一人穿梭在鋼筋水泥中,b市這隻巨獸在春節陷入了沉睡,沒了往日的熱鬧,大商場小店鋪全部關了門,讓整座城市顯得蕭瑟淒涼。


    \"哢嚓。\"許慕白用鑰匙開了門,迴到了出租屋。


    他今天有些累了,精神有些恍惚,走路必須要扶著什麽東西,不然站不穩。


    看著屋內的那棵還未移走的聖誕樹,許慕白又想起了季遇禮。


    悲傷再次湧來,眼淚奪眶而出,他放聲大哭著,他不必再去偽裝。


    想嘔。


    哭了很久,一股極強的反胃感湧了上來,許慕白捂著嘴趕緊奔向了洗手間。


    但卻嘔不出什麽東西,僅僅隻是一些胃液,可是許慕白一直在嘔吐,即便吐不出來也一直在嘔。他像是要把內髒吐出來了。


    他還在嗚咽著,涕泗橫流。眼淚,鼻涕,掛在嘴邊的唾液……許慕白透過鏡子,看的一清二楚。無法言語的悲傷似乎擁有了實體,變成了難以忍受的痛苦。


    終於過了一會兒,許慕白不再嘔吐,他舀了點水,把洗漱台的胃液衝了下去,又簡單的衝了把臉,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


    他靜靜的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忽得產生了一種不真實感。以後又是一個人了嗎?


    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現在是淩晨時分,他應該休息了。


    許慕白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明明他已經很累了,也非常的困。


    季遇禮不在,整張床鋪空曠了不少。


    好冷。


    沒了季遇禮那暖爐一般的身體,這個冬天會有些難熬。


    許慕白盯著天花板,不知過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這一覺,他似乎做了很多個夢,一重接著一重,季遇禮在夢中時而出現時而消失。


    許慕白睜開了眼,往旁邊一摸,冷冰冰的。外麵已經天光大亮。


    \"是夢嗎?現在幾點了?\"


    \"早上六點半……\"


    許慕白心裏又起了一絲疑惑。時間,好像有些問題。在冬天,六點半怎麽可能會天光大亮?


    \"今天怎麽又是大年初一?\"


    猛的睜開眼,還是熟悉的天花板,隻不過旁邊躺著一隻犬獸,是季遇禮。


    季遇禮怎麽會在這?許慕白有些疑惑。


    \"慕白,今天我們去堆雪人吧。\"季遇禮輕聲問。


    \"你怎麽在這?\"


    \"嗯?慕白你在說什麽啊?\"季遇禮有些疑惑。


    \"我們不是分手了嗎?\"許慕白說,難道和季遇禮分手是夢嗎?


    \"什麽分手了?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季遇禮撓了撓頭。


    \"你媽媽不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嗎?\"許慕白說。


    \"沒有啊,我媽非常支持我們。\"


    \"不對不對……哪裏出問題了……\"許慕白看著整間屋子,心裏的疑惑越來越重,\"現在是幾號?\"


    \"大年初二,我們初一的時候不是去釣魚了嗎?慕白你不記得了?\"


    不對!地點不對!許慕白和季遇禮根本不可能在這個時間一起出現在城裏的出租屋。


    許慕白再次睜開了眼,旁邊是空的。太陽早就掛在了天上。


    \"這又是一個夢嗎?\"許慕白皺了皺眉,真實和虛幻的界限他有些分不清了。


    後胸勺變的異常沉重,他暈乎乎的。一晚上的休息並未讓他恢複精力,相反,連續一晚上的夢讓他變得更加疲憊。


    許慕白坐了起來,冬天的寒意順著縫隙鑽進了被子,他稍微清醒了一點。現實和夢境他似乎能區分了,他的的確確醒來了。


    \"懲罰麽……\"腦海裏飄出來了幾個字,許慕白輕聲念了出來,他的身體在懲罰他自己。


    或許懲罰可以換一個名稱,叫作戒斷反應。許慕白的狀態和癮君子很像,但又有所不同。


    又是一股熟悉的反胃感,許慕白還沒套好外套就奔向了洗漱台,但這次他有些慢了,在半途就吐了出來。


    依舊還是清湯寡水,嘔吐物大部分都是唾液,他連胃液都吐不出來多少了。


    吐完後,身體似乎好受了一些,但腦子依舊昏沉。


    用餐巾紙將髒東西簡單處理了一下,許慕白又倒在床上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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